寧雪飛的帖子一到,乾陵公主很快就派了人過來,定下第二日前來拜訪。

心知乾陵公主定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寧雪飛也就放下心來,躲在自己的小屋裏,一門心思調配藥丸,直到傍晚都沒有出來。

期間,聽說了乾陵公主應邀前來的事,寧老爺很是驚訝,特意來寧雪飛的小院,想要囑咐下禮儀,卻被寧雪飛不軟不硬的給送了回去。

理由是,忙於做招待公主殿下的準備,沒有時間!

寧老爺氣的不輕,卻也拿著個底氣越來越足的女兒,沒有任何辦法。

此時,柳之南突然回京述職,柳家的態度格外強硬起來,因為寧夫人的死,三番兩次的與自己為難。

寧老爺有心親近自己這個二女兒,依靠她身後的睿王和公主,可惜無論他怎樣熱絡關心,寧雪飛對他始終是淡淡的,說不上頂撞,但也絕不親近。

寧老爺的心裏,愈發的沒底起來!

他畢竟是一介寒衣出身,大半生都在仰嶽家的鼻息度日,雖然這些年,自己的官途日益亨通,而寧夫人的父親又因病離世,讓他幾乎忘記了嶽家的震懾。

但是,想起那日柳老太太悄然前來,那一副老而彌辣的模樣,寧老爺還是忍不住,從心底泛起涼意來!

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具備的,大家世族的積威和底氣!

這樣想著,寧老爺幾乎毫不猶豫的就做了決定!

“來人,將這封書信送去柳府!”

寧老爺一聲喚,一旁就有伶俐小廝,過來殷勤的接了信,麻利的轉身。

可一步還沒邁出去,就被寧老爺喊住了。

“出門的時候仔細些,這事不可被二小姐知道!”

這樣嚴肅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對付自己的政敵!

小廝不免腹誹,對自家主子們的相處實在是不能理解,麵上卻是連連保證,把信封小心的掖進懷裏,仔細著不讓旁人瞧見。

寧老爺見狀,才放下心來。

這麽多年的官場沉浮,寧老爺早已不知道傲骨為何物,對於他來說,利益才是高於一切的!

而天剛擦黑的時候,寧雪飛終於走出房門,用了些點心,水埥在一旁伺候著,詳細的回稟了寧老爺的這一番動作。

寧雪飛覺得,對於這樣的事情,自己連冷笑一聲,都已經懶得了!

不過,這倒也看得出,柳家人絕非易與之輩,他們看得明白,對於自己這個牆頭草一般的父親,壓製震懾,永遠比虛以委蛇要有用的多!

桌案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睿王送來的資料,裏麵事無巨細的記錄了睿王的資料庫,這些年來對柳家的記載。

寧雪飛隨手翻了翻,也不禁對睿王的實力感慨不已,決意這次招待過乾陵公主後,一定要好好研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

新封好的藥丸,就留在寧雪飛的手邊,自從成為了寧雪飛,她還沒有這樣用心的研製過藥丸,隻望睿王不要辜負她一番努力,能夠順利的歸來!

製了一天的藥,寧雪飛也有些乏了,沒有傳飯,隻是淡聲吩咐水埥。

“不要虧待這些人,銀錢上麵大方些,讓他們把前院的一舉一動,都一字不落的匯

報過來!”

水埥低頭,恭謹了應了,轉身去給寧雪飛整理床鋪。

一夜無夢。

第二天,乾陵公主如約前來,隻帶了幾個心腹。

寧府如今沒有女主人,寧雪言也不會自討沒趣,派了個丫頭稱病,閉門不出,清淨的正和乾陵公主的意。

兩人進了寧雪飛的小院,沒了外人,乾陵公主迫不及待的問。

“你這樣急著叫我過來,可是王兄此行有不妥?”

看到乾陵公主著急的樣子,寧雪飛也不賣關子,大方的取出自己煉製的藥丸。

“這是治療哮喘的特效藥物,睿王應該會有用處。”

“哮喘?”

聽了寧雪飛的話,乾陵公主頓時疑惑不解,隻是她對寧雪飛很是信任,所以依言收好,隻是,還是忍不住解釋。

“王兄並無類似的舊疾。”

搖了搖頭,寧雪飛的話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慎重。

“前次見到睿王,我發現他指尖微微泛白,唇色見淡,呼吸之間有淡淡的耆老草的味道。我相信,他最近一定有服食帶有這味草藥的食物或是藥汁。”

乾陵公主眼見寧雪飛態度謹慎,心中也是一凜,仔細回想了下。

“王兄近日來,似乎是在服食補藥。但是他年年如此,所以我並沒注意過其中成分。”

點了點頭,寧雪飛接著說下去。

“敵人正是利用了這一點,耆老草本身對人體確實大有益處,但是,它若連續大量服食,易引起服食者情緒發躁,而且極易引發哮喘!”

聽了寧雪飛的話,乾陵公主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眸子裏有怒火,隱隱跳動。

“我查閱過杭城誌,六月的杭城氣候悶熱,而且百花盛開,花開必有花粉飛散。若是睿王出現類似的症狀,不僅會影響判斷和行事,而且還極容易被歸咎到氣候之上,而忽略了身邊的奸細!”

長長的一番話說完,寧雪飛舒了口氣,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說起睿王的險境,她不自覺的緊握雙手,汗濕了手心。

乾陵公主則一陣心驚,不知該說些什麽。

“可惡!枉費我王兄如此相信那付保言,他居然敢背叛我王兄!”

安慰的拉住乾陵公主的手,寧雪飛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了句。

“此時解毒已然來不及了,當務之急還是停止服藥,然後用這藥丸緩解症狀。還有,提醒睿王,不要輕易去人口密集的地方,萬事小心!”

聽了寧雪飛話音裏的關心,乾陵公主的臉色略微好了些,慎重的把這些都一一記下了,又重複了一遍,確認無誤。

然後,她看著寧雪飛,真摯的說了一句話。

“雪飛,先皇的眼光真是難得準了一回,你這個王嫂,比我其他王嫂都好太多了。”

寧雪飛本來就緊張著,猛地聽到乾陵公主的話,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連咳嗽起來。

乾陵公主卻無知無覺,隻當寧雪飛操勞過度。

她心係睿王的安危,本身也是個著急的性子,索性仔細收好了寧雪飛交付的藥丸,囑咐寧雪飛注意身體,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寧雪飛親自將乾陵公主送上

了馬車,目送著她離去,心中微微定了定,剛剛轉身想要回府,耳邊忽然傳來破空之聲!

寧雪飛來不及思考,身體先她的意識做出反應,腰一彎,身體接著向下倒下的慣性錯開一截。

那流星般的箭矢,在寧雪飛耳朵眼前劃過,險些就要重傷她的臉頰!

“小姐!”

一旁的水埥高聲驚呼了句,連忙自地上扶起寧雪飛,緊張的查看她的傷勢。

寧雪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目光自四周一掃,沿著箭矢飛來的軌跡,定格在了對麵的酒樓之上。

那裏,一個身著華服的貴公子,囂張的一笑,做了一個手勢。

寧雪飛認識,那是軍營之中,軍人們常用的動作。

代表。

死!

看到這樣**裸的挑釁,寧雪飛不驚不慌,一雙眸子黝黑如墨,毫不畏懼的望了回去。

口*唇無聲的動著,竟是唇語!

“人若犯我,百倍奉還!”

柳清逸準確的看到了寧雪飛的意思,不知為何,原本心高氣傲的他,心中竟是沒由來的一驚!

他自幼生長於戰場廝殺之地,窮凶極惡的暴徒不知見過多少,可是,當他麵對寧雪飛那望不到盡頭的眸子時,心中竟然感到一股寒意。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寧府門口空空如也的時候,柳清逸才猛然回過神來!

寧雪飛怎麽會知道是他?

要知道,柳家四子,雖然均駐守邊關,但是各有所長,而且很少在京中露麵。

而在這四人中,隻有柳清逸一人,目力驚人,而且極擅唇語。

寧雪飛竟然用唇語與他反擊,不僅要懂唇語這麽簡單!

她必須要猜出柳清逸的身份,知道柳清逸的特長,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對柳家知之甚詳的基礎上!

看來,不僅是柳家恨毒了寧雪飛,寧雪飛心中,也吧柳家視若死敵了!

而且,這個懦弱了十多年的小丫頭,絕對是個狠戾的角色!

想到此,柳清逸不禁興奮了起來,眸子晶亮,熠熠生輝。

“寧雪飛,既然遊戲開始了,那就讓我先跟你好好鬥一鬥!”

而在寧府之中,寧雪飛卻沒有柳清逸那樣好的興致,她此時心中,滿滿的都是警覺。

她沒想到,柳清逸作為柳家四子中,武藝最不出眾的一個,竟然也有這樣利落的身手!

連日來,她雖然並沒有荒廢武功,但是,卻也下意識的把煉藥放在了第一位。

畢竟,深院內宅之中,用到武功的地方並不多。

但如今,柳清逸此番動作,等於是明明白白的下了戰書!

此時的她,心中從沒有過的迫切,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各方麵提升自己的實力,心中隱隱的感覺到一股傲然!

她本就是個敵強我更強的性子,在徹底摧毀曆月凡和太子之前,她不介意拿柳家人練練功夫!

“水埥,吩咐下去,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我的後院!”

“還有,吩咐下去,我明日要出門一趟!”

寧雪飛想到自己閑暇時畫出的圖紙,眸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