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清和盼兒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雲湘瀅的話,使得所有人全都是一愣,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就連武安都是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走到她們麵前,挨個點醒她們,又讓她們退了下去。
好半晌,雅間內都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後來,是盼兒忍不住,出聲問道:“姑娘可是需要,用到奴婢的易容術?”
雲湘瀅微微勾唇:“你倒是挺聰明。”
幾人都會武功,也都很出色,但是雲湘瀅現在需要的,恰恰是一個會易容的人。
她每次來遮雨閣,都需要費力遮掩一番,這樣著實不便,還有許多事情,她都不能以文陽侯之女的身份進行,至少是暫時不能。有盼兒在身邊,就方便的多了。
至於冷清清……
“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雲湘瀅挑眉笑望著冷清清。
冷清清依舊眉眼不動,口中回答:“姑娘既然不怕,奴婢就什麽都不想問,也不用問。”
雲湘瀅再次笑了:“好!既是如此,我給你改個名字如何?”
“奴婢姓冷。”冷清清說的毫不猶豫,沒有一點身為奴婢的自覺。
雲湘瀅也絲毫不以為忤,隻思忖了一下,說:“以後你就叫做冷玉,記住了嗎?”
冷清清沉默了一下,到底是冷聲冷氣的應道:“冷玉記住了。”
眼見雲湘瀅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盼兒就露出笑容來,恭謹的說:“還請姑娘賜名。”
“你以後改名念柳,可好?”
“念柳?念柳。”盼兒,不,是念柳喃喃的念了兩遍,自己的新名字,高興的磕頭道謝,“奴婢謝過姑娘,奴婢很喜歡這個名字。”
“嗯。”雲湘瀅淡應了一聲,轉頭又和武安交代了一番。
剩下四人,雖然不會跟她一起回文陽侯府,卻也不會棄之不用,她自是另有安排。
及至回府之前,冷玉和念柳才得知,雲湘瀅的真實身份,也知道自此以後,她們是要生活在侯府之中的。
冷玉是冷著臉,沒有任何的表示,而念柳本就是在陵安城生長的人,對於雲湘瀅的事,似乎是早就有所耳聞,當下就恭謹,卻也直切要害的問了一些事情。
比如,在侯府之中,她們需要聽命的主子,是否隻有雲湘瀅一人;再比如,侯府的下人裏,是否有雲湘瀅相信的人。
念柳也極為有分寸,當得知雲湘瀅身邊,有一個名為萱草的丫鬟,值得相信之後,她就不再多問了。
想必,是打定主意,等回到侯府之後,去問萱草吧?
事實上,念柳也是如此做的,等雲湘瀅帶她們回了婉湘居,把她們二人的身份,告知一眾下人知道之後,念柳就纏上了萱草,完全不理會,周圍所有下人打量的目光。
萱草雖然不是如冷玉那般冷麵,可平素也不是多話之人,卻被這個笑眯眯的,熱情的念柳弄得毫無辦法,將她所知道的事情,幾乎全都吐露了出來。
過了好長的時間,萱草才苦著一張臉,來見雲湘瀅。
“沒有做成大丫鬟,很失望?”雲湘瀅眸子未抬,隻開口問道。
萱草當即跪了下來,搖頭道:“姑娘誤會了,奴婢從未想過,大丫鬟的位置會落在奴婢頭上,奴婢自知做事不夠周全勤謹,離大丫鬟的要求還差很遠。”
隻是萱草低垂的眸子裏,隱隱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起來吧。以後你的月錢,也漲到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就是大丫鬟所拿的月錢數目。
“奴婢多謝姑娘!”萱草連忙叩謝,遲疑了一下,她才補了一句:“是那位念柳……呃……太熱情了,奴婢一時間適應不了而已,還請姑娘不要生奴婢的氣。”
雲湘瀅頓時了然。
這冷玉也就是散發點冷氣,無視也就罷了,而念柳卻是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就連冷玉這樣冷麵的人,都能被念柳弄得,多說不少話,何況是萱草。
其後,萱草就將雲湘瀅出府之後,夏環一係列的舉動,一一細說了一遍。
最後,萱草有點猶豫的說:“奴婢不太放心夏環,姑娘是否要清點一下,屋子裏是否少了什麽?”
“不用請點,我也知道。”雲湘瀅冷笑,該來的沒來,倒是來了隻小蝦米。
萱草心中疑惑,但見雲湘瀅並不想多說,她也不敢追問,當下就準備退出去。
雲湘瀅卻是忽然問了一句:“今日怎麽不見二寶?”
二寶的傷養好之後,很是粘雲湘瀅,就好像知道是雲湘瀅救了他似的。
不過那孩子乖巧的令人心疼,他再喜歡雲湘瀅,若是雲湘瀅不招呼他過去,他就不會去打擾雲湘瀅,隻那麽遠遠的、眼巴巴的看著,不哭也不鬧。
萱草抿了抿唇,低聲回答:“許是那一摔,驚著了,二寶哭鬧了半晌,剛剛累的睡著了。”
哭鬧半晌?
那孩子乖巧的不像話,不可能因為絆倒摔了一跤,就哭鬧半晌的。
雲湘瀅疑惑的想了想,猛然就覺得,剛剛萱草所敘述的內容當中,或許別有隱情!
當下,雲湘瀅起身說道:“我去看看二寶。”
“姑娘,您累了一天了,還是等明天再去看二寶吧。”萱草心疼自家弟弟,也心疼奔波了一天的雲湘瀅。
雲湘瀅不答,隻用實際行動,來告訴萱草她的決定。
守在門口的念柳,見雲湘瀅出來,急忙也跟了上去,三人就去了萱草所住的屋子,隻有冷玉不知去向。
二寶果然睡著了,不過似乎是哭鬧久了,他的眼皮還腫著,鼻尖也微微泛著紅。
雲湘瀅診脈之後,臉色卻是瞬間變了,掀開二寶蓋著的被子,輕手輕腳的解開了二寶的衣服。
二寶似有所覺,口中發出哼哼的聲音,雲湘瀅伸出一隻手,輕輕的在他額頭上撫著,口中也輕聲哄著:“二寶乖,姐姐在呢,二寶乖乖睡覺啊。”
聽他不再發出哼聲,似乎又熟睡了過去,雲湘瀅的另外一隻手,在二寶的肋骨上,輕輕觸摸了幾下,又去摸了摸,二寶之前傷到過的右臂,臉色越發冷凝起來。
“姑娘?”萱草見雲湘瀅臉色不對,不禁問了一聲。
雲湘瀅不理會她,隻是拿出銀針,紮在了二寶身上,施針半晌,見二寶睡的更加安穩,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萱草在一旁,早就驚得麵色蒼白,似乎明白了什麽,結結巴巴的問道:“姑、姑娘,二、二寶他……”
“二寶之前傷到的地方,又出現了明顯的斷裂跡象,好在發現及時,否則一定會落下病根的。即便是這樣,也需要再好好將養幾個月。”雲湘瀅邊寫藥方,邊解釋道。
“怎麽會這樣?就是摔了一跤啊。”萱草難過的低喃。
“你摔一個看看?”冷玉冰冷的聲音,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隱含譏諷。
萱草被嚇了一跳,呐呐的說不出話來,也自是不知道,冷玉藏身房梁之上,目光卻是看向了睡著的二寶。
倒是念柳解釋道:“二寶雖然之前受過傷,但是小孩子好得快,按理說不可能摔一跤,就摔成這樣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事,是你不知道的。說不定,二寶是被人坑害了呢。”
萱草迷茫了一下,然後仿佛想到了什麽,立即咬牙切齒的說:“一定是夏環!一定是她!”
雲湘瀅將一紙藥方,拍在了萱草的手中,說道:“先去抓藥煎藥,給二寶服下。二寶的仇,我會替他報的。”
萱草含著淚,施禮退了出去。
雲湘瀅將銀針起出,眸中光芒晦暗,唇邊帶著一抹冷笑。
夏環,你既然敢對二寶,這麽一個小小的孩子,下這樣的狠手,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雲湘瀅早就知道,夏環的心根本就不在婉湘居,也從未指望過夏環會忠心於她。
雲海幾次透過夏環,想要打探婉湘居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夏環急於找後路,想離開婉湘居的心思,她更是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為如此,雲湘瀅才會故意讓夏環磨墨,讓她看到自己,看地圖查著經書寫字,既是試探於她,也是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若是夏環不思投靠他人,不去多加注意那些東西,之後也就不會發生,雲湘瀅原本允諾給她一百兩銀子,事後卻矢口否認的事情。
不過,雲湘瀅顯然低估了夏環,受春環之死的刺激,心思變化之大,也就根本沒有料到,她會對年幼的二寶下手。
看著萱草照顧著二寶,喝了湯藥,雲湘瀅這才起身回了房間,然後低聲在念柳耳邊,吩咐了幾句話。
念柳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就出去了。不多時,就聽到念柳在外麵嚷道:“夏環,誰是夏環?”
然後就是夏環很是不高興的聲音,說她瞎嚷嚷什麽。夏環當然不高興,春環死了,她才是婉湘居唯一的大丫鬟,憑什麽雲湘瀅從外麵,隨便帶回來兩個人,就做了大丫鬟!
夏環熬了好幾年,也才因著雲湘瀅回府,成為大丫鬟,這兩個是什麽東西,新來乍到就搶了她的位置?
夏環滿心的不服,自然態度也好不到哪裏去,況且麵前的人,是這個總是帶笑的念柳,而不是那個直冒冷氣的冷玉,夏環更是不怕了。
念柳也不在意夏環的態度,隻笑著告訴夏環,姑娘讓她把婉湘居,所有的下人都集合起來。
夏環一聽,就略帶抱怨的嘟囔道:“姑娘剛回來的時候,不是已經集合過了嗎?又集合做什麽?”
“這個啊……”念柳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卻是讓夏環心中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