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宏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的趙誌明,問道:“尊使,您說那個男人會不會和雲湘瀅有關?”

趙誌明先是冷哼了一聲,才怒道:“現在想起來問了,當時你怎麽不多試探試探?”

範宏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敢接這個話茬,之前他不是沒解釋過,可是他越解釋,趙誌明越是惱怒,他還是不要說話為好。

趙誌明先前已經罵過範宏盛了,此時也懶得再罵,隻是沉吟了一下之後,才說道:“傳信給文陽侯府的內線,讓他們好好查一查,雲湘瀅身邊究竟有沒有這麽一個男人。另外,在陵安城安排人手,打探一下。”

“是,尊使。”範宏盛立即應著。

“還有,”趙誌明又道:“讓人盡快破解,馬承送來的那些字的意思,找出指引的那個地方!”

範宏盛自是無有不應,未免再被罵,就連他自己也跟著跑出去做事了,也是因為如此,沒過太久,他就收到了手下打探來的消息,又親自去確認了一下。

“尊使,消息打探到了,之前遇上的那個男人,恐怕與雲湘瀅的確沒有關係。”範宏盛對趙誌明稟報道。

“恐怕?”趙誌明臉上不見一絲喜色。

範宏盛微微低了頭:“是確實。那個男人是靠近邊疆,一個武林世家的公子,一直愛鳥成癡,四處搜羅各種鳥類、動物,都是家常便飯,府中養了無數的禽獸,其父親為此苦悶不已。所以這一次,其父將其攆出家門遊曆,改掉這個毛病,所以他才從邊疆一路到了陵安城。”

看了看趙誌明的神情,範宏盛又補充道:“因其隻是江湖勢力,又一直做事低調,所以不太為人所熟知。這一次那公子哥出來遊曆,被家中斷了銀錢供給,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改變了策略,從買鳥變成抓鳥了。”

“據聞,路上因為這般擅自抓別人圈養的鳥,還曾與人發生衝突,不過他腦子不太好使,武功卻高,對方對他無可奈何,隻能不了了之。”

範宏盛那意思,人家閑沒事去抓鳥的事,還真沒少做,所以看咱們的信鴿好玩,就想動點手腳抓回去,好像也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可別再為了這件事而訓斥他了。

趙誌明想了想,又問:“那有沒有打探過,他來陵安城之後,都做了什麽?”

“打探過了。他來陵安城之後,在各類市場中四處遊走,聽那意思是家裏看他表現良好,又給他送了銀錢來,他就想著再買些什麽異鳥回去。還有,他那個下人,被他逼著到處找人打聽,陵安城附近的山上,哪兒的鳥多,看樣子過些日子是要進山抓鳥。”

“嗯,再跟他一些日子。如果情況屬實,就不必理會他了。”趙誌明吩咐道,不過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裏總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而此時此刻的婉湘居內,卻是熱鬧了一番。

原因無他,那個紅衣火色鳳凰麵具的焰無歡,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來的時候,倒是一點也沒有驚動冷玉和念柳兩人,可是冷玉是以時刻保護姑娘安全,做為自己的目標的,姑娘房裏突然多出來個大男人,她能看不到嗎?

這不,一見有人,冷玉就想躥下去,阻止那個男人接近自家姑娘,卻怎麽都沒有料到,有人可謂是輕而易舉的,就到了她的背後!

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給點了穴道。隻是,她本就是已然躥了下去,這下子動彈不得的她,幹脆利落的“吧唧”一聲,直直的就摔到了,自家姑娘和那個男人的麵前。

在雲湘瀅無奈,而焰無歡冷凝的要吃人的目光中,剛剛點了冷玉的穴道的紫良,尷尬而又心虛的撓了撓頭,伸手拎起冷玉,就想把冷玉給帶出去。

“別動她。”雲湘瀅似乎想要起身。

焰無歡一個眼神,就掃了過去,紫良更是縮了脖子,沒敢再動冷玉,將她往地上一扔,轉身就出了房間。

“小丫頭啊,你家這個新來的丫鬟,似乎有些蠢啊?”焰無歡優哉遊哉的樣子。

“你來就是為了嘲諷我的丫鬟的?”雲湘瀅有些不悅,她手底下的人,武功的確是比不得焰無歡麾下的。

要是柳姨還在的話……

不知為何,雲湘瀅忽然就想起了柳玉兒,明明即便柳玉兒在,她也不會武功,與這些人的身手,更是沒法比,可她偏偏就想起了柳玉兒。

見雲湘瀅的神情略黯淡了下去,焰無歡心中又是一疼,從袖中掏出了一樣物什,送到了雲湘瀅麵前,說:“小丫頭,看看喜不喜歡?”

那是一支晶瑩剔透的碧玉簪,明明是最上乘的玉,一般由這樣的玉雕刻而成的玉簪,該是顯得大氣、唯美,古韻十足,可偏偏她麵前的這支碧玉簪,每一處細節都顯示著一個詞,那就是可愛。

對,可愛!

一叢蘭草,幾隻微小卻惟妙惟肖的兔子,甚至還有一隻蝴蝶,在那兔子好奇的目光注視下,仿佛翩翩然,要飛入空中一般。

沒有太多花哨的裝飾,隻有那幾隻兔子,或豎起或趴下的耳朵上,墜了幾隻同樣青翠欲滴的小鈴鐺。一晃動,小鈴鐺就會發出聲音不大,卻異常好聽的鈴聲。

那鈴聲,就仿佛帶著什麽樣的魔力一般,將雲湘瀅本是有些急躁的心情,瞬間就撫平撫順了下來。

雲湘瀅抬眸看了一眼,焰無歡麵具後的雙眸,那雙燦若辰星的眸子,此時更加明亮,亮的讓她幾乎無法直視。

雲湘瀅又緩緩垂了眸子。

柳玉兒身殞的那一日,她記不太清焰無歡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了,但是她記得在自己最悲痛的時候,是焰無歡陪在她的身邊,任由她發泄,幫她做好一切。

而她除卻給了他一個藥方,幾瓶藥之外,就沒能為他做過什麽,她著實欠焰無歡良多。

隻是……

焰無歡看著手中,那支遲遲沒有被拿走的碧玉簪,忽然勾起薄唇一笑:“小丫頭啊,可別小看了這支碧玉簪,這其中可是有些精巧機關的。”

隻見,焰無歡的手指一翻,按在了碧玉簪上雕刻著的蝴蝶上,輕緩的抽出了兩根,與碧玉簪差不多長短的東西來。

那兩根東西烏突突的,看起了絲毫不起眼,就好像是兩根烏木雕刻而成的,比雲湘瀅平時所用的銀針,要粗上不上的針似的。

焰無歡拿著它,將尖頭對著桌子,然後一鬆手,那根看似烏木的東西,悄無聲息的沒入桌子中,直沒到根部!

焰無歡屈指一彈,那根烏木粗針一陣晃動,發出輕微至極的“嗡嗡”的聲響來,竟是堅韌而又有一定的彈性。

至此,焰無歡還是什麽話也沒有說,隻將那根沒入卓子的烏木粗針拔起來,插回了碧玉簪中。

就在雲湘瀅誤以為,這碧玉簪的奇特,到此為止之時,焰無歡的手指,卻是又捏在了那叢蘭草上。

“吧嗒”一聲,玉簪本就有些小巧的碧玉簪,一下子就分了開來,露出了裏麵事先裝好的銀針。

雲湘瀅粗略的數了一下,這一根小小的碧玉簪中,竟是足足裝了不下二三十根的銀針!

“這……”

雲湘瀅剛要開口說話,卻見焰無歡的又有了動作,他竟是將重新合攏的碧玉簪,湊到了唇邊。

確切的說,是將其中一個小鈴鐺,放在了唇邊,“咻”的一聲,悅耳清脆仿若哨音的聲響,立即傳了出來,甚至遠遠的傳到了外麵去。

在雲湘瀅驚訝的目光中,焰無歡將碧玉簪,再次送到了雲湘瀅的麵前,其意不言自明。

若說這根碧玉簪,不是給雲湘瀅量身打造的,裏麵怎麽會裝有銀針,又怎麽會有那麽兩根,削鐵如泥堅韌無比的烏木粗針?

“那個哨音,可以傳出去很遠,若是用上一點內力,整個陵安城內,都可以聽的到。這簪上共有五個鈴鐺,每一個都可以發出不同的哨音。”焰無歡在此時開口說了一句。

聽了焰無歡的話,雲湘瀅的眸光猛然一亮!

傳出去很遠,很好聽不引人注意,又有不同的聲響,那麽用它來做為,與麾下眾人聯絡的聲音,豈不是正好?

似乎知道雲湘瀅理解了他的用意,焰無歡的星眸也帶上了一絲笑意,不待雲湘瀅說什麽,伸手將那隻碧玉簪,插在了雲湘瀅的發間。

雲湘瀅心中盈滿了暖意,與此同時,不知為何又酸酸楚楚的,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望著焰無歡的雙眸,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與焰無歡為她做的事情相比,徘徊在雲湘瀅嘴邊的那一個謝字,實在是太輕太輕,輕的她不敢將之所出口去。

焰無歡眼中有著星辰,薄唇卻是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開口說道:“小丫頭,你這是什麽表情啊?想說謝謝就說出來嘛,反正我已經聽習慣了,你說是不是?”

情知焰無歡是故意這麽說的,可是雲湘瀅在這一瞬間,還是有些窘迫,她除了謝謝,外加一點點醫術外,還真的沒有辦法表達她的感謝。

正是因為焰無歡的調侃,因著這一絲窘迫,讓雲湘瀅心中,那除了感動,還在緩緩流淌的,其他的感受,就這般被雲湘瀅忽略了過去。

隻是,也因著這絲窘迫,讓雲湘瀅難得的犯了一回蠢,引得焰無歡朗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