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七爺他……”
第二日清晨,再看到雲湘瀅的時候,墨衣準備將焰無歡給他的瑤光雪蓮丸,拿出來交給雲湘瀅。
隻是,他剛剛說到七爺兩個字,就見雲湘瀅的眼神,冷凝的掃了過來。
“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起焰無歡來。否則,你也給我離開。”
墨衣無奈,隻得應是不語。
雲湘瀅看顧了一會兒雲茂豐,給昏迷中的他,喂了一些米湯,雖然真正喝下去的很少,但是雲湘瀅依舊耐心的去做。
而二寶則睡醒了,乖乖的自己吃飯,待在雲湘瀅身旁,隻要能看到雲湘瀅,就很是乖巧聽話。
“姑娘。”念柳進來稟報:“興王殿下來了,說是聽聞姑娘求醫,特意帶了神醫來。”
雲湘瀅本是無心與興王周旋,此時聽到念柳的話,卻是微微挑起眉梢。
將二寶抱起來,放在雲茂豐身旁,雲湘瀅安撫二寶道:“二寶,你乖乖在這裏陪著爺爺,姐姐去去就回,可好?”
二寶回頭看看雲茂豐,又看了看雲湘瀅,雖然眼神中露出些許害怕,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念柳,你在這裏看好二寶。”雲湘瀅吩咐之後,就走出了房間。
念柳微微難過的垂了眸子,不過很快又揚起了笑容。
而雲湘瀅快步進了客廳,但見興王身旁,除卻侍衛,果然還有一灰袍老者,麵色冷峻的站在那裏,滿臉不虞。
興王見雲湘瀅的視線,是先落在鄧神醫身上的,而不是看他,心底也是微微不悅,隻麵上卻笑意吟吟的。
“臣女見過興王殿下。見過這位……先生。”雲湘瀅上前恭敬施禮,在稱呼那灰袍老者的時候,稍稍遲疑了一下。
那灰袍老者當即冷哼一聲,高傲的轉過身去,根本不理會雲湘瀅。
興王身上虛扶了一下雲湘瀅,說道:“瀅妹妹,快快起來。本王這段時日,太過忙碌,未曾來看望瀅妹妹,還望瀅妹妹勿怪。”
“臣女不敢。”雲湘瀅輕垂雙眸,做恭敬狀。
興王伸手指了身旁的灰袍老者,說:“這位是鄧神醫。本王聽聞雲老太爺重病,特意請了鄧神醫前來,為雲老太爺診治一番。”
“多謝殿下。有勞鄧神醫了。”雲湘瀅再施禮。
這時,那鄧神醫回過身來,滿臉不耐的說:“若不是殿下對老夫有恩,老夫才不會來此處。閑話少說,病人在哪兒?”
雲湘瀅卻並沒有立即領著人往裏走,而是看著鄧神醫,說:“還請鄧神醫稍安,小女子有些話,需要說在前麵。”
鄧神醫聞言,一揮袍袖,臉色更是陰沉。
興王溫聲問道:“瀅妹妹有何話,但講無妨。”
“第一,無論今日所見為何,還請殿下與鄧神醫保守秘密。其二,小女子有一問,想請教鄧神醫。”
不等興王說話,那鄧神醫直接發怒了,道:“你個小女娃實在囉嗦!看不看病?看就直接看,不看問什麽問題。”
雲湘瀅也不惱,隻淡笑不語。
興王卻是出言安撫鄧神醫道:“本王相信,瀅妹妹如此做,必然有她的道理,還請鄧神醫看在本王的麵上,容瀅妹妹問上一問吧。”
興王的話說的溫和,隻是其看著鄧神醫的眼神,卻隱隱有幾分寒意。
鄧神醫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這才倨傲的說:“既然是殿下親自為你說話,那老夫且聽一聽,問吧。”
“敢問鄧神醫,可是知道何為清虛渙神散?”雲湘瀅問的時候,緊緊盯著鄧神醫。
鄧神醫嗤笑一聲:“你當老夫神醫名頭是白來的嗎?清虛渙神散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毒,中毒者精神渙散,難以自控。”
“那鄧神醫可知,清虛渙神散還可用來,治療失心瘋患者?”
聽到這句話,鄧神醫微微一怔,卻是收起了之前的倨傲與不耐,撫著胡須思量了起來。
好一會兒之後,鄧神醫猛地眼神一亮,抬頭看了一眼雲湘瀅,轉頭對興王說道:“之前殿下與老夫說,這位雲姑娘頗懂醫術,此時老夫才明白,殿下誠不欺我。”
“自然,本王何曾說過假話。”
雲湘瀅卻是問道:“殿下如何確定臣女懂醫術?”
她好像從未在興王麵前,顯露過醫術吧?
興王被雲湘瀅一問,麵上的笑容,微淡了一分,不過還是溫和回答:“本王如何會不知?瀅妹妹在文陽侯府門前,義救孩童之事,本王雖不是親眼所見,卻也向人細細打聽過的。”
頓了一下,興王聲音更加柔和的說:“隻要是與瀅妹妹相關的事情,哪怕再微小,本王也是無比上心的。瀅妹妹,你什麽都不必說,隻要你知道就好,隻要你高興,本王也就別無所求了。”
說到最後,興王的聲音越發溫柔,看著雲湘瀅的眼睛裏,盛滿了深情。
如此深情厚意,雲湘瀅不知為何,卻是隻感覺全身的汗毛,似乎都要豎起來了,她忍了幾忍,才將那個寒噤忍了回去。
隻是,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能垂著頭,全做沒有聽到。
鄧神醫也扭頭看著牆畫,佯裝什麽也沒聽到。
廳中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興王看著雲湘瀅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壓下心底翻滾的惱怒,輕咳了一聲。
鄧神醫立即開口說道:“雲姑娘,問題問完了,現在可以領老夫去看病人了吧?老夫可沒時間,在這耽擱下去。就是殿下,也是從繁忙的朝政中,抽出來的時間,可是耽擱不起。”
“是,還請鄧神醫隨小女子前往。不知殿下……”
“本王與鄧神醫一起,也好探望探望雲老太爺。”興王的聲音,聽上去與往常無異,一樣的溫和。
隻有跟在他身後的侍衛,聽的出來此時此刻的興王,心中定然是怒氣橫生的。
那侍衛不禁更加挺直了身子,眼睛也不敢多看,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裏,等候興王的吩咐。
一行人來到了原本是雲湘瀅臥室,此時是睡著雲茂豐的房間裏,念柳已經早一步,將二寶抱到了一旁去。
鄧神醫上前診脈,卻是越診眉頭越緊皺起來。
見狀,雲湘瀅就知,怕是這位鄧神醫,也解不了此毒。
之前,雲湘瀅問的那味清虛渙神散,是聽江師兄與她說過的。
正是因著清虛渙神散,可以用來治療失心瘋患者,江師兄才會提起,雲湘瀅也才多問了幾句。
剛剛之所以會問這個問題,雲湘瀅就是為了試探這鄧神醫,是否懂毒,又是否善變通。
顯然,鄧神醫懂毒,也善於變通,雲湘瀅這才領他前來。
隻是看樣子,這皇室密毒,並非是人人都會解的。
鄧神醫半晌後出聲說道:“雲姑娘不誠實啊!此人哪裏是重病,分明是中毒。”
“中毒?”雲湘瀅不想興王知道,她早已明白這件事,故意裝作驚詫狀,“怎麽會中毒呢?鄧神醫可知是中的什麽毒?有沒有解毒的辦法?”
鄧神醫撚著胡須,依舊一派倨傲的樣子,說:“不必驚慌,有老夫在,他死不了。什麽毒嘛,老夫就不告訴你了,以免驚嚇到你。至於解毒的辦法……”
聽鄧神醫拉著長音,似乎是有意賣弄,雲湘瀅心道難道是她想錯了?這鄧神醫當的起神醫之名,當真能解不成?
當下,雲湘瀅就深施一禮,說:“還請鄧神醫相救,雲湘瀅萬死不辭。”
鄧神醫輕咳了一聲,說:“老夫隻管治病解毒,要謝你就謝興王殿下。還有,解毒所需藥材,甚是珍奇,恐怕一時之間難以湊齊。”
“瀅妹妹不用著急,本王府上珍藏了不少珍稀藥材,全都拿給雲老太爺使用即可。”興王立即關切的說。
“多謝殿下。敢問鄧神醫,都需要何種藥材?小女子必然盡全力湊齊。”
鄧神醫仰著臉,傲慢的說:“不是老夫誇海口,這些藥材即便是有興王殿下相助,你怕也是湊不齊。”
“還請鄧神醫一一說來就是。”
“好吧。那你聽好了,記住了。要解此毒,需紫霜筋三分、緣滅花三朵……”
在鄧神醫越說,雲湘瀅的心越往下沉。
他說的這些藥材,有許多都是傳說中的藥材,當世所存甚少。別的傾盡全府之力,就是傾盡一國之力,都難以在短時間內湊齊。
而鄧神醫說完了最後一味藥材,頓了頓,撚了撚胡須,又補充道:“這些藥材,需要在一個月內湊齊,晚了神仙難救。過了一個月,就是湊齊藥材,也救不回來了。萬萬記住啊!別到時候再來責怪老夫。”
雲湘瀅麵色慘然,卻還是給鄧神醫深施一禮,以示謝意。
興王見狀,不禁溫聲安慰雲湘瀅:“瀅妹妹別怕,本王定當全力幫你。本王就不相信,本王堂堂親王,會湊不齊這些藥材!”
“多謝多殿下,無論如何,臣女感激不盡。”
“瀅妹妹,你該知道,本王要的不是你的謝。”興王瞬間又開啟深情模式。
隻雲湘瀅神情黯然,不欲多說話,興王無奈,隻得再三告訴雲湘瀅,他會幫她的,然後帶著鄧神醫告辭離開。
等離開文陽侯府,興王臉上的溫和笑意,立即就消失不見了,眼睛緊緊盯著鄧神醫,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似的。
“鄧神醫,你來告訴本王,為何不按照本王,事先吩咐的去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