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滄大師竟是伸手,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來!

繼而,他脫掉了那一身的僧服,轉身又回了陵安城內……

而婉湘居內,雲湘瀅送走了雲茹欣,聽了苗魯的回稟,點點頭讓苗魯先退下了。

“姑娘是在懷疑這個信滄大師?”念柳看了看雲湘瀅的神情,小心的問。

雲湘瀅則是看著手中的藥材,好一會兒之後,才淡應了一聲嗯。

“欣姑娘不是說,是從陳府老太太那裏,聽聞了這位信滄大師的名聲,這才趕往寺院,誠心請來的嗎?想來,陳府老太太是欣姑娘的外祖母,該不會欺騙欣姑娘才是。”

“陳府老太太,或許不會欺騙堂姐,但是……”

雲湘瀅的話沒有全部說出來,可是念柳已然明白,誰又能保證,這位信滄大師會不會騙了陳府老太太?

念柳想不明白,為何她家姑娘,會有這樣的懷疑,明明那位信滄大師身上,沒有任何的疑點。

隻有雲湘瀅心中才心知肚明,那位信滄大師全程都毫無破綻,可是唯一讓她心中起疑的,恰恰是他的用藥之獨到。

而雲湘瀅所說,沒有聽聞過信滄大師的名聲,這句話也並不是真的。

離開暗香穀之前,師父給過她一些資料,那上麵顯示,雲茂豐的確認識一位信滄大師,那位信滄大師也確實有醫術,喜雲遊。

隻是,對方忽略了一個細節。

信滄大師性情平和,與人為善,其用藥也是如此,以溫補平和為主,幾乎甚少用太過猛烈的方子。

而剛剛經過信滄大師修改後的藥方,頗有些劍走偏鋒的意味。

或許,是雲茂豐的病情,的確需要信滄大師如此用藥;或許,是她多疑了吧。

雲湘瀅心中如是想著。

這時,冷玉回轉了回來,麵色冷然的搖了搖頭。

念柳不禁急忙追問:“冷玉,你搖頭是什麽意思啊?你去書房走了一圈,就什麽發現都沒有嗎?”

冷玉瞥了念柳一眼,這才開口說道:“沒有任何發現。二老爺的書房中,一切都很平常,什麽特殊之處都沒有。”

“那會在什麽地方呢?難道是在青藤苑,二老爺和二夫人的臥房之中?不能吧?”

念柳有些不可思議的說著。她覺得,以陳氏的愚蠢程度,二老爺該不會把什麽重要東西,藏到陳氏那裏才對。

雲湘瀅忽然出聲,問了一句:“那兩個人還活著嗎?”

念柳不禁微微一愣,那兩個人?

倒是冷玉很快反應了過來,雲湘瀅問的怕是假雲老太爺和雲海兩人,她當即答道:“還活著,不過也差不多快死了,二老爺根本沒有讓人送過飲食。”

聞言,雲湘瀅微微一怔,她原以為雲博遠在發現,那兩人被她卸掉的下巴,是用了特殊手法之後,會來尋她。

沒有想到,雲博遠發現什麽都問不了,幹脆想要餓死這兩人。

難道,雲博遠就不想知道,雲海他們究竟是受了什麽人的派遣,假扮雲茂豐又是為了什麽嗎?還是說……

還是說,雲博遠對於這一切,根本就是心知肚明,甚至是推波助瀾!就比如,這用在雲茂豐身上的靜悟入夢毒!

想到這個可能,雲湘瀅激靈靈打了一個寒噤!

他們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麽東西?竟是能驅動著雲博遠舍棄親情!

這個答案,是不是隻有爺爺醒過來,才能告知她答案?

“念柳,你回去繼續照看劉氏。冷玉,你帶著人看好婉湘居。”雲湘瀅霍然起身,口中吩咐道。

“姑娘,您這是要去……”念柳急問,生怕雲湘瀅在此時以身犯險。

“我去會會,那兩個垂死之人。”雲湘瀅回答著,已然走出了房間。

念柳這才放下心來,那兩人不過是沒有了爪牙的老虎,傷不到姑娘的。何況,墨衣等人,應該會在暗中保護著姑娘。

當雲湘瀅來到密室之後,這才發現密室裏麵的兩個人,全都已經昏死過去。

幾天不吃東西,尚且還能挨得住,可是連口水都沒有,可就不是輕易能熬的過去的。

拿了一碗水,當頭潑下去,雲湘瀅看著雲海兩人,昏死當中猶自知道尋著水珠去喝,當下就知道,這兩人還死不了。

“姑娘,請允準墨衣來審問他們,也免得髒了姑娘的手。”墨衣現身,單膝點地,跪在雲湘瀅麵前,說話的時候,頭是低垂著的。

看了看比平素少了幾分傲氣,多了一點卑微的墨衣,雲湘瀅心中有一絲疑惑閃過,隻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隻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下來。

伸手,雲湘瀅將雲海兩人,被卸掉的下巴,安了回去,這才轉身去了外麵。

也不知墨衣究竟使用了何種手段,總之,沒用太久的時間,墨衣就出了密室,依舊單膝點地的跪到了雲湘瀅麵前。

“姑娘,都問出來了。”

“說。”

“馬承,就是假扮老太爺之人,與雲海兩人,是奉了所謂尊使之命,進入侯府之中,尋找一樣東西。因為不能撬開老太爺的嘴,所以才想著從姑娘身上下手。他們所知有限,隻知老太爺是在姑娘回府前,差不多兩個月的時候,被他們的人帶走的,而馬承是姑娘回府之後,才得到了麵具,假扮成老太爺,出現在姑娘麵前的。”

這與她所知差不多,雲湘瀅就問:“他們有沒有說,他們要找的究竟是一樣什麽東西?”

“屬下反複審問過,他們隻知是一塊極為小巧的玉石,其上刻有一條血龍。其他,一概不知。”

血龍玉石?

雲湘瀅微微蹙眉,她的印象裏的,不曾見過這麽一塊玉石,而且這些人如此大費周章的,找尋一塊血龍玉石,應該不單單是衝著血龍玉石去的,而是這塊血龍玉石身上,藏有其他的什麽樣的秘密?

就在雲湘瀅暗暗思忖之時,墨衣又道:“還有一事,屬下想,姑娘應該知道,是關於二老爺的。”

“說吧。二叔都能給爺爺下毒,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雲湘瀅的聲音有些冷凝。

“是。雲海說他原本奉命,也要聽從二老爺的吩咐的,隻是後來又得了命令,不許再聽二老爺的命令。這樣看來,二老爺根本就是他們一夥的!”

聽到墨衣的話,雲湘瀅心中已然是掀不起任何波瀾了。

種種跡象,早已表明,雲博遠根本就是個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下得去手的,狼心狗肺的東西!

與這些不知來曆的敵人攪在一起,似乎也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還有一事……”墨衣的聲音有些遲疑。

“有什麽話,直接說出來。”

“還有柳玉兒一事,是因為馬承與雲海兩人,覺得她太礙事,所以他們口中的尊使,派人殺了她。在那座小院子裏的廝殺,目標本就不是姑娘,而是柳玉兒。”

墨衣的聲音,越來越低,雲湘瀅的身子,微微僵住。

柳玉兒慘死在她麵前的場景,再一次血淋淋的,浮現在雲湘瀅眼前!

雲湘瀅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龐,那裏仿佛又有鮮血滴落……

無聲的悲痛,卻讓人見之不忍。

墨衣忍不住開口勸道:“姑娘,那不是您的錯,他們本來就是衝著柳玉兒去的。”

不是她的錯嗎?

雲湘瀅輕扯唇角,露出一抹哀傷的笑。

怎麽會不是她的錯?

若沒有她,若柳姨不是跟在她身邊,怎會礙了敵人的眼,敵人怎會對她下手?

柳姨,是因她而死啊!

即便找到了仇人,為柳姨報了仇,又如何?柳姨已經長眠地下!

猛然深吸了一口氣,雲湘瀅起身離開,隻聲音淡淡傳來:“墨衣,榨幹他們的可用之處。之後該怎麽處理,我相信你明白。”

“是,姑娘。”墨衣沉聲應道,再抬起頭來,眼中已然是一片霜寒。

若沒有馬承和雲海他們,他又怎會犯了七爺禁忌,從而被七爺舍棄的?他們兩人,他一定會好好招待一番的!

回到婉湘居的雲湘瀅,正在思忖著,是否等墨衣回來,讓他聯絡一下焰無歡那邊。那個什麽尊使,是被焰無歡的人帶走了。

不過,正在她考慮的時候,念柳來稟報:“姑娘,興王又遣了人來。”

想到那位鄧神醫,以及之後興王派人送來的緣滅花,雲湘瀅眼中微微一亮,當即吩咐念柳,把人請進來。

來的是興王府上的丫鬟,雲湘瀅倒是認了出來,上次來送緣滅花的人,就是她,名喚如夏。

如夏施禮道:“奴婢見過姑娘。”

“如夏姑娘客氣了,不知道殿下讓如夏姑娘前來,是有什麽事情吩咐嗎?”雲湘瀅客客氣氣的詢問。

如夏連忙稱慚愧:“姑娘稱呼奴婢一聲如夏,已是奴婢的榮幸,還請姑娘萬勿折煞了奴婢。”

說完這些話,如夏將手上的錦盒,托到了雲湘瀅麵前,說:“殿下一下愛重姑娘,怎會舍得吩咐姑娘做事?隻不過是殿下又尋到了一味藥材,想著對姑娘必會有所幫助,特意遣了奴婢前來,將藥材送與姑娘。”

錦盒打開,裏麵靜靜的躺著一味藥材,讓雲湘瀅立即心中微動,想要伸手去拿,卻又克製住。

其後,雲湘瀅說了一句話,令如夏神情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