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欣姑娘來了。”張曉桃稟報道。

聞言,雲湘瀅微微挑眉,思及剛剛念柳所說的,雲茹欣回芙蓉苑蘇醒過來後,也是鬧了一陣,後來卻不知為何,安靜了下來,不再鬧騰了。此時前來,也不知是所謂何事。

張曉桃見雲湘瀅沉吟不語,輕聲問道:“欣姑娘說是聽說您病了,特意來探望您的,要請進來嗎?”

“嗯,請堂姐進來吧。”

雲茹欣邁著略顯輕盈的步子走了進來,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雲湘瀅,才笑道:“聽聞瀅妹妹病了,姐姐很是心焦,此時見你氣色還好,姐姐就放心多了呢。”

“多謝堂姐。”雲湘瀅應道,心裏卻在思忖,該怎麽和雲茹欣說一說,平王根本不在意她的事情。

雲茹欣似乎感覺到雲湘瀅有話要說,搶先一步說道:“瀅妹妹可是還在怪姐姐那天的失禮?實在是乍然聽聞賜婚之事,姐姐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才在瀅妹妹和爺爺麵前失了禮數,還請瀅妹妹原諒姐姐一二。如今,姐姐也算是想通了,不會再給瀅妹妹添麻煩的。”

“堂姐能想通就好,隻是……”雲湘瀅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雲茹欣的小腹上,那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察覺到雲湘瀅的目光,雲茹欣伸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輕聲說道:“這孩子與姐姐無緣。隻是可惜孩子的親生父親,都還不知道,孩子曾經來過這個世上的消息。”

說到這裏,雲茹欣微微垂下眼睛,聲音低沉的說道:“也好。他不知道,就不會難過了。這件事的苦澀,就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他本就應該自在逍遙的,做一個逍遙王爺……”

在這一刻,雲茹欣的神情極為黯然,那種傷與痛中,卻飽含著對自己心愛之人的愛意,以及滿滿的保護欲。

隻要他好,她怎麽樣都可以。

看著這樣的雲茹欣,雲湘瀅忽然之間有一種衝動,一定要將平王的心思,告訴雲茹欣,不能讓雲茹欣就這樣被蒙在鼓裏!

於是,雲湘瀅出聲說:“他知道。”

“什麽?”雲茹欣疑惑的抬起眼睛,輕撫小腹的手微微一頓。

雲湘瀅抿了抿唇,說:“平王知道堂姐懷了他的孩子,可是他根本不在意。”

“你胡說!”雲茹欣用力的搖著頭。

雲湘瀅伸手握住雲茹欣的手,輕聲慢語的說道:“堂姐,我沒有胡說,平王的的確確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可是他一句關心你的話都沒有,甚至還要讓你,乖乖嫁給璟王。他根本不在乎你!他也不值得你去愛。”

“不可能!”雲茹欣激動的一把甩開雲湘瀅的手,“你騙我!”

“堂姐,我沒有騙你。我知道,這很難接受,可是……”雲湘瀅試圖說服雲茹欣。

隻是,她的話尚未說完,雲茹欣就猛烈的搖著頭:“不會的,不會的!烈哥哥說過,他一定會娶我為王妃的!他不可能不在乎我,不可能不在乎我們的孩子的!烈哥哥一定是傷心了,因為我要嫁給璟王,他不能娶我為妃了,所以才故作不在意的,一定是的!”

“堂姐……”

“你不要說了!”雲茹欣霍然看向了雲湘瀅,“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的!瀅妹妹,姐姐好心來看你,你怎麽忍心用這樣的謊話,來刺傷姐姐的心?你真是太讓姐姐失望了!”

說完,雲茹欣一轉身,憤然離去。

望著雲茹欣的背影,雲湘瀅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是她說的太直接了嗎?

但願,堂姐能真的想通,不為此事以及平王這樣的男人受到傷害。

雖然孩子的確很無辜,但是如此情形,孩子也當真留不得,可惜了……

隻是,如此一來,堂姐就要嫁給璟王了,為何她心裏感覺亂糟糟的呢?她到底是怎麽了?

雲湘瀅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卻是忽而閃過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忽而又閃過一道,犀利如刀鋒的墨色身影……

猛地睜開眼睛,雲湘瀅將所有思緒雜念,全都拋出了腦海,揚聲喊道:“萱草、冷玉,你們進來。”

“姑娘,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奴婢們?”萱草與冷玉快速進了房間,由萱草開口問道。

“陳氏送來的東西,全都造好冊子,由陳氏那邊的人畫押了嗎?”

“是,是陳氏身邊的張嬤嬤畫押的。”

“好!”雲湘瀅點點頭,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收拾一下,去青藤苑!”

“姑娘萬萬不可!”萱草連忙阻止道:“姑娘的身子還虛著呢,怎麽能下床?姑娘若是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

冷玉也冷著一張臉,說:“江公子說過,姑娘不在**躺三天,他回來就會壓著姑娘,躺足半個月。”

“不告訴他就是了。”雲湘瀅略微縮了縮腦袋,才如此說了一句。

“姑娘,明天就是月夕節了,姑娘養好了身子,才能好好的過節,不是嗎?”萱草苦苦相勸,“二寶還等著和姑娘一起過節呢,都念叨好幾回了。”

“好了,你們不要再說了。”雲湘瀅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裏有數。何況我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輕重。這個節,我要好好過,但是有些人,注定不能過好了!”

雲湘瀅眼神中,帶著絲絲冰寒。

不多時,雲湘瀅就帶著冷玉和萱草兩人,來到了青藤苑。

陳氏假惺惺的笑著,說:“瀅姐兒來了啊?二嬸還要多謝,瀅姐兒送來的解藥呢。”

雲湘瀅點點頭:“二嬸不必謝我,二嬸不是早就能說話了嗎?還要什麽解藥呢?”

這句話一出,氣的陳氏暗暗咬了一回牙。

說起這件事來,陳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中毒不能說話,太醫來給看過,也開了方子。

那個時候,她禁不住下人的哀求,就在茹欣的勸說下,讓人煎煮了大量的湯藥,除去給她服用的,其餘的全都分發給了,同樣中毒不能言語的下人。

服用了湯藥之後,下人們紛紛好轉,慢慢的都能重新開口說話了,隻除了她!

她又氣又急,差點病倒在**。

就在這時,皇上的聖旨傳到了府裏,聽聞自己的寶貝女兒,居然要嫁給一個將死之人,她也忘記了自己不能說話之事,一番鬧騰後,還被雲博遠給禁了足!

在那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怎麽能說話了呢?

結果,還不等她高興多一會兒,隻喝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又說不出話來了!

真是見鬼了!

再到她吃下了雲湘瀅送來的解藥,才又重新能開口說話。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陳氏對雲湘瀅有了幾分懼意,所以即便有氣,也不敢說出來。

陳氏自是不知,接聖旨的時候,是念柳假扮雲湘瀅,念柳怕接聖旨的時候,陳氏不能言語,平白鬧出什麽事情來,就悄悄的給她解了毒。等陳氏一被禁足,念柳又讓人重新給她下了毒。

這就是陳氏一會兒能說話,一會兒又不能說話的緣由。

雲湘瀅自是聽念柳提過的,卻也不會跟陳氏解釋什麽,隻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上下下的看著陳氏。

陳氏被她看的,心裏有些發毛,不禁微微後退一步,說:“瀅姐兒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二嬸。”

“我隻是看看,二嬸這些年,吞掉了那麽多我娘親的產業,有沒有半分心虛而已。”

“你胡說什麽?”陳氏瞬間臉色漲紅,似是又氣又怒,實則心虛的吼道:“二嬸什麽時候吞掉了大嫂的產業?之前不是讓人將大嫂的嫁妝,全數送回了婉湘居嗎?你不是全都收下了嗎?此時又來說這種話,是什麽意思?”

看著陳氏虛張聲勢的樣子,雲湘瀅淡淡一笑:“二嬸,你是不是以為,你們住在文陽侯府這麽久,早就把整個侯府給摸清了,沒有找到我娘親的嫁妝冊子,就是根本沒有了?那麽,二嬸可還記得方玉香其人?”

“方玉香,什麽方……玉香?”陳氏本是疑惑,卻在第二遍重複方玉香的名字之時,猛然想起了什麽,臉色忍不住微微變了變。

“看來,二嬸是想起來了。”

“那、那又如何?”

雲湘瀅再笑:“不如何。隻是二嬸恐怕不知,當年二嬸沒有斬草除根,如今就要遭報應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陳氏的神情連連變幻。

“我想說,方玉香不但還活著,而且還給了我一份嫁妝冊子,是我爹娘親筆寫的嫁妝冊子!”

聞言,陳氏如遭雷擊一般,呆立當場!

怎麽會有嫁妝冊子?

如果有嫁妝冊子,那她之前送去的,豈不是根本糊弄不了雲湘瀅!

陳氏呆若木雞,直到她身後的張嬤嬤,微微用力的捏了她一把,她算是回過神來,在心裏急速的搜刮著說詞。

半晌,陳氏才強笑著說:“瀅姐兒啊,大哥大嫂過世的時候,你還小,如何會記得他們的筆跡。怕是被什麽人給糊弄了吧?”

“二嬸,你莫不是忘了,即便我不記得爹娘的筆跡,爺爺還能不記得嗎?”

“老太爺?這……”陳氏張口結舌,心中慌亂不已。

“二嬸最好想清楚,是要產業這些死物,還是要自己能開口說話。”

聞言,陳氏臉色驟變:“你、你什麽意思?”

雲湘瀅微微勾唇道:“意思就是,二嬸如果不肯交出我娘親的嫁妝,我隨時都能讓你,再次開不了口。”

看著陳氏既驚且怕的樣子,雲湘瀅好心的給她出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