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節是個團圓的節日,也是個歡聚的日子,而雲茹欣以她即將出嫁,日後不能再如此玩耍,所以特意在府裏舉辦了宴會。

而雲湘瀅並不欲參加,卻還是不得安靜。

這不,雲茹欣就領著好幾個姑娘,來到了婉湘居。

“瀅妹妹快來,姐姐特意做的月夕糕點,別府的姑娘都說好吃,你再不來,都要被她們給吃光了呢!”雲茹欣就仿佛,這兩天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笑的陽光明媚。

而安分了許多時日的雲茹芳,也乖乖巧巧的站在旁邊,甜笑著說:“是啊,堂姐快來嚐嚐。府裏舉辦宴會,堂姐卻獨自一人,悶坐在這裏,豈不是顯得茹芳和大姐姐,不夠友愛姐妹嗎?”

涼亭中的雲湘瀅,不禁微微蹙眉,且不說雲茹欣的態度,隻說雲茹芳這一聲堂姐,令人如此的陌生。

恐怕,從雲湘瀅回文陽侯府起,就沒有聽到過,雲茹芳如此稱呼她。

見雲湘瀅不動,雲茹芳就蹦跳著進了涼亭,做親熱狀的挽著雲湘瀅的胳膊,說道:“各位姐姐,這就是大姐姐與我,跟大家提過的湘瀅堂姐。”

眾人就紛紛過來,與雲湘瀅見禮,雲湘瀅不得不應對。

其中一位著粉裙子的姑娘,眼尖的發現,雲湘瀅放在桌上的是一本醫書,當即壓抑不住興奮的問道:“湘瀅妹妹,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你也喜歡看醫書?”

雲湘瀅略微挑了挑眉,正要回答,卻聽雲茹欣笑道:“瀅妹妹何止是喜歡看醫書,她還會醫術呢。我倒是忘了,咱們這裏還有醫術癡迷之人,這下子算是遇到知音了。”

粉裙子姑娘一聽,更是高興起來,驚歎道:“真的嗎?湘瀅妹妹居然還會醫術!真的是太厲害了!”

然後,這粉裙姑娘,特別熟絡的擠到雲湘瀅身邊,說:“湘瀅妹妹,我也可喜歡醫術了。可是沒有人教我,我隻能自己看看醫書。湘瀅妹妹,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求求你了!”

麵對如此熱情之人,且是第一次見麵的,雲湘瀅一時間有點適應不了,隻淡淡的笑著,說:“湘瀅醫術淺薄,不敢誤導他人。還望這位姑娘見諒。”

粉裙姑娘立即苦了一張臉,拉著一旁的淡綠色裙子的姑娘,撒嬌道:“姐姐、姐姐,你快幫我求求情,讓湘瀅妹妹答應教我吧。”

淡綠裙子的姑娘長得極美,相較於其他姑娘的嘰嘰喳喳,她很安靜,隻靜靜地笑著,與同樣穿了淺綠色衣裙的雲湘瀅,有幾分相近。

此時,被粉裙姑娘拉著,她就微微皺了眉。

她這一皺眉,竟是帶出一種幽幽的美來,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也讓周圍的其他姑娘,紛紛側目過來。

隻是,當淡綠裙姑娘一開口,大家又忍不住齊齊皺眉,心中生出一種怪異之感來。

隻因她的聲音,非但不如想象中,那般婉轉動聽,反而有些低沉嘶啞,甚至有一種,男人在捏著嗓子說話的感覺。

不過,眾人心中怪異,可那淡綠裙姑娘,似乎絲毫不在意。

隻見她先是起身,衝著雲湘瀅輕施一禮,繼而開口說道:“雖說我與眾位姐妹,皆是初次相見,卻也一見如故。如今一見瀅姑娘,才知何謂此生不負。”

“姐姐,你什麽意思嘛!”粉裙姑娘不滿的跺腳。

其他人也臉色訕訕然。

見到雲湘瀅,這一生才沒白活,那她們算什麽?

雲茹欣眼見氣氛有些僵硬,急忙上前打圓場道:“今兒可是月夕節,還是好好玩鬧一場,方為正理。至於探討醫術什麽的,還是改日再談,好不好?瀅妹妹……”

雲茹欣轉向雲湘瀅,暗暗使了個眼色,說:“咱們府裏的綠茵苑,景色最好了,就領姐妹們去那裏,賞賞景可好?”

雲湘瀅的目光,從雲茹欣身上,落到雲茹芳身上,再掃過粉裙姑娘和淡綠裙姑娘,然後才緩緩應承道:“堂姐說的是,眾位姑娘請。”

一行人便邊走邊賞景,很快到了綠茵苑,上了閣樓,喝著帶著隱隱淡香的茶,從窗子望出去,景色果然好的令人心曠神怡。

雲茹芳嘀嘀咕咕的,不知與那些姑娘們,說了些什麽,那些姑娘們非要離開閣樓,隻說是身臨其境,會感覺更美好。

雲茹欣本欲留下,卻被交好的小姐妹拉走了,而雲茹欣挽著粉裙姑娘的手,臨走之時,眼神飄忽的往雲湘瀅那邊,看了好幾眼。

於是沒過多久,閣樓之中隻剩下了雲湘瀅,與安靜的不像話的淡綠裙姑娘。

還有,飄飄渺渺的茶香。

一群姑娘,在綠茵苑裏玩的盡興,倒是雲茹芳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覺,好幾次都有些答非所問,好在有雲茹欣在,才化解了這份尷尬。

幾次下來,雲茹芳卻是率先生起氣來,鬧脾氣一般,直接跑走了。

隻是,臨走之前,她還看了看雲茹欣。

而雲茹欣一邊招呼著一眾閨秀,暗地裏卻是狠狠的,白了雲茹芳一眼。

這個沉不住氣的蠢貨!

不指望她能幫忙,隻希望她別愚蠢的,壞了她的事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雲茹欣也有些暗暗著急之時,就見有一個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雲茹欣眼的眼神,頓時就是一亮!

那丫鬟一見雲茹欣在院子裏,當即大鬆一口氣,疾步跑到了雲茹欣跟前,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眾人聽的不真切,卻隱約聽到“雲湘瀅、男人”等字眼,立即紛紛豎起了耳朵。

雲茹欣聽了丫鬟的話之後,心中暗暗高興,麵上卻是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念叨了一句“瀅妹妹糊塗啊”,就邁步不知要去那裏。

粉裙姑娘一下子,就蹦到了雲茹欣跟前,說:“茹欣姐姐,是出了什麽事嗎?”

“沒、沒有什麽事。”雲茹欣有些磕絆的回答。

“茹欣姐姐別騙人了,我們都聽到了!是和男人有關……”

不等粉裙姑娘說完,雲茹欣就極為失禮的,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哪裏有什麽男人,你聽錯了。隻是……隻是瀅妹妹舊疾複發而已!我暫且失陪一下。各位姐妹,請恕茹欣暫且失陪了。”

說完,雲茹欣就想離開此處。

不想那粉裙姑娘,頗有些不講理的說道:“我不管!我喜歡茹欣姐姐,茹欣姐姐有事,我也要跟著去!”

她非要跟著不說,甚至還鼓動所有人一起去:“大家一起去啊,否則就是看不起茹欣姐姐!”

話都說到了這樣的份上,雲茹欣隻麵露難色,仿佛根本不想讓眾人跟去一般。

這時,有人開口說:“茹欣姐姐,大家也是關心瀅姑娘,想一起去看看她怎麽樣了。還請茹欣姐姐,萬勿辜負了大家的一片好心才是。”

雲茹欣做啞口無言狀,而粉裙姑娘卻已經自顧自的,拉著她往前走去,眾人隨在了身後。

雲茹欣低垂著麵頰,卻是暗暗笑了笑!

你們不去,怎麽能親眼見證,雲湘瀅的不知廉恥呢?

及至來到眾人來到閣樓前,有人疑惑的問了一句:“剛剛不是還開著窗子嗎,怎麽現在反倒關上了?難道是感覺秋風太過寒涼嗎?”

立即有人反駁道:“怎麽可能?現在越來越接近正午,暖和著呢。”

“那……”

眾人疑惑的看向雲茹欣。

雲茹欣勉強的笑了笑:“瞧我這記性,瀅妹妹回婉湘居了,這閣樓上已經沒有人了。”

“原來如此,那我們也去……”

就在此時,閣樓中卻是忽然傳出一陣,怪異的呻吟聲!

一眾大家閨秀,全都愣住了,有那些快要嫁人的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當即麵色漲紅,異常的窘迫。

有那些不明白的姑娘,注意到了這一點,連連追問,隻她們哪裏好意思說?

而雲茹欣先是一怔,繼而臉色漲紅,結結巴巴的說:“你們……你們別、別誤會!一定不是……對,瀅妹妹已經、早已經回去了。這上麵的,定然不知、不知是哪個奴婢!”

“是,定然是這麽回事,那我們回去吧。”有姑娘如此提議。

眾人頗為猶豫,眼看著事情要功虧一簣,雲茹欣心中大恨,不禁暗中瞪了一眼,提議回去的姑娘。

就在眾人踟躕欲去之時,陳氏卻是陰沉著臉,領著人風風火火的趕來。

“母親,你怎麽來了?”雲茹欣心中的確疑惑,她不是讓母親不要摻和進來嗎?

陳氏拍了拍雲茹欣的手,說:“府裏發生這樣的事情,母親怎能不來?茹欣,這裏不是你們這些閨秀,待的地方,快快離開啊。”

跟著陳氏一起來的各家夫人,紛紛將自家女兒,帶到了身後,卻沒有並沒有離開。

而陳氏邊對雲茹欣暗使眼色,邊揚聲道:“來人!將閣樓裏麵,不知羞恥的男女,給我拖出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膽敢如此放肆!”

立即有下人破門而入。

“啊!瀅姑娘,你……”

裏麵傳來一聲尖叫。

聲音尖利刺耳,閣樓外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陳氏故作麵色大變狀,衝了上去,給了那婆子一巴掌,斥道:“胡說八道什麽,瀅姐兒怎麽可能在這!”

那婆子挨了一巴掌,捂著臉猶自不忿的說:“可是夫人,那明明就是瀅姑娘的衣裙。”

“造孽啊!是我這個當二嬸的,沒有教導好瀅姐兒,以致於瀅姐兒做出這等難堪之事……大哥大嫂,你們若泉下有知,是不是該怪責於我!”陳氏悲痛大哭。

眾家夫人議論紛紛。

卻在此時,傳來一道略清冷的聲音。

聞聽此聲音,陳氏與雲茹欣徹底的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