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人,本王聽到有人辱罵王妃,雲大人說,該當何罪呢?”恒卓淵清冷略低沉的嗓音傳出來,與此同時,恒卓淵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參見璟王殿下!”雲博遠連忙施禮。
“嗬……”恒卓淵伸手牽著雲湘瀅,低笑了一聲說:“雲大人,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話。”
“這個……”雲博遠連連擦汗,眼角瞥見還在不斷掙紮的陳氏,忽然有了說詞:“回璟王殿下的話,內子實在是犯了失心瘋,胡言亂語當不得真,並非是有意冒犯王妃,說句不好意思的話,就連微臣都險些被她打了。微臣也不好與一個瘋婦計較,不是嗎?”
“照雲大人所說,本王的王妃,上了皇室玉牒的親王妃,被人辱罵了,隻能自認倒黴了?”
“內子失心瘋,卻也罪不可恕,微臣必將她關於內宅,再不許她人前露麵!”雲博遠說的誠懇。
可惜,恒卓淵並沒有覺出任何誠意來,當即低低的笑了一聲,也不再與雲博遠糾纏,徑直吩咐身邊侍衛:“將這個辱罵王妃的瘋婦,拉下去掌嘴百下!記住,要重罰,但是可別把雲夫人給打死了,聽清楚了嗎?”
那侍衛雖不是清寒之流,卻也跟著恒卓淵很多年了,立即心領神會,大聲應了一句:“是,殿下!屬下明白,保證雲夫人還活著!”
說是不打死,可是留著一口氣也是沒死!
無論如何,也是十幾年的夫妻了,雲博遠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陳氏被責罰,而什麽也不做?
“殿下開恩呐!”雲博遠連忙求情。
恒卓淵卻仿佛沒有聽到,隻轉眸看向了雲湘瀅,說道:“王妃不會怪責本王心狠吧?實在是皇室威嚴不可辱!本王也是擔心,這件事傳入皇兄耳中,必然引致皇兄動怒。到那時候,恐怕就不是區區掌嘴這等懲罰,而是全族之禍啊!王妃可萬萬莫要求情,以致因小失大!”
聽恒卓淵如此說,雲湘瀅唇角微微一勾,心中清楚,這些話是說給雲博遠聽的,更是說給周圍百姓聽的。
果然,當恒卓淵說完之後,剛剛還覺得恒卓淵太過殘忍,而雲湘瀅太過無情的百姓,紛紛轉變了神情。
顯然,百姓們也覺得,如果皇上動了怒,那抄家問斬都有可能!現在隻是掌嘴,的確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雲湘瀅輕咳一聲,反手扶住恒卓淵,配合的說道:“殿下的一片苦心,妾身自是感激不盡。殿下身子不好,萬勿因著這等事而生氣。若是因惱怒而牽動病情,就是妾身和雲府的不是了。”
聞言,恒卓淵也是低低的咳嗽了幾聲,然後說道:“爺爺該等急了,進去吧。”
“好。”雲湘瀅笑應。
兩人牽手,旁若無人的走進了文陽侯府,而他們身後已然響起掌嘴聲。
雲博遠氣的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就算恒卓淵是戰敗的廢物,即便他病重垂死,那他也是親王之尊,雲湘瀅嫁給他,那就是親王妃!
雲博遠除了眼睜睜的看著,陳氏被打了個半死,什麽也做不了。
隻是,看著恒卓淵挺拔的背影,雲博遠眼神中,忽然就多了那麽一絲陰狠……
茗書院內,雲茂豐翹首以盼,當看到恒卓淵與雲湘瀅兩人的身影之時,當即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見過璟王殿下。”雲茂豐於輪椅之上施禮。
恒卓淵連忙鬆開雲湘瀅的手,幾步上前扶住雲茂豐,口中說道:“爺爺這是要折煞無歡嗎?”
雲茂豐聽到恒卓淵自稱無歡,微微一怔,轉念一想,卻是明白過來,無歡恐怕是恒卓淵的字。
恒卓淵用自己的字來自稱,是的的確確將自己的身份,放到了晚輩裏了,雲茂豐心中陣陣欣慰與開懷。
隻是,雲茂豐口中還是堅持道:“禮數不可廢。”
“嗯,禮數不可廢。”恒卓淵口中應著,身形卻是一矮,直接跪了下去,繼而伸手一拉,在一旁淡淡笑著的雲湘瀅。
兩人並排跪在雲茂豐身前,恒卓淵才開口道:“孫女婿無歡見過爺爺,多謝爺爺將香湘嫁給無歡。”
恒卓淵的聲音擲地有聲,他跪在地上的身形挺拔。
“好,好!快起來,快起來!”雲茂豐連聲應著,伸手去拉恒卓淵起身,眼中已然激動的微帶淚光。
雲湘瀅其實也是有些驚詫的,恒卓淵不但在她的麵前,能放下他的親王之尊,還在她在意的爺爺麵前,如同一個普通的孫女婿一般,對爺爺恭敬有禮。
這並非是一般皇室中人能做到的!
而恒卓淵邊順著雲茂豐的手勢起身,邊自然的扶起身旁的雲湘瀅,看的雲茂豐又是一陣欣慰,他真的沒有選錯人,恒卓淵一定會對香湘兒好的。
欣慰的點了點頭,雲茂豐的目光落在了雲湘瀅身上,開口問道:“瀅兒可有怪責過爺爺?”
雲湘瀅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
恒卓淵開口替雲湘瀅解釋道:“香湘不怪責爺爺,隻是生怕爺爺拋棄了她。”
雲湘瀅睨了恒卓淵一眼,沒有說話。
雲茂豐卻是瞬間明白過來,說了一句:“傻孩子,爺爺怎麽可能拋棄你!”
你是永嘉唯一的孩子啊!
雲茂豐本就深知,先帝看重的恒卓淵,不可能是平凡之人,當初被人劫掠走之時,送信請他看顧雲湘瀅,就有對他托孤之意。
及至後來皇上賜婚雲茹欣,雲茹欣卻是百般苦求,不肯嫁給恒卓淵。而雲茂豐以言語試探過雲湘瀅,見她與旁人見解不同,似乎很是欣賞恒卓淵,心中就生出了換人出嫁之意。
於是,雲茂豐秘密送信給恒卓淵,恰好林老來給他醫治,正好給了他向林老要迷藥的機會。
也是雲湘瀅對雲茂豐,這唯一的親人,沒有任何的防備。否則,以雲湘瀅的醫術,以及學習的暗香毒術,她早早就能察覺,那茶水中的迷藥。
也正是因為雲茂豐有心為之,而雲湘瀅無心防備,這才成就了這一樁姻緣!
如今,看他們二人之間。相處似乎還不錯,雲茂豐怎能不滿懷欣慰?
當然,不管是雲茂豐,還是雲湘瀅,兩個人都不知道,如果雲茂豐沒有安排換人出嫁一事,恒卓淵是不可能讓這門親事結成的!
正是因為雲茂豐送去的信,恒卓淵才沒有做什麽手腳,讓這門親事順利完成。
雲湘瀅看了看笑的慈祥的爺爺,再看看淺笑的恒卓淵,忽然出聲問道:“爺爺,人人都道璟王昏迷不醒,活不了多久了。您就不怕孫女兒嫁過去,衝喜不成,直接守了活寡?”
聞言,雲茂豐哭笑不得的瞪了雲湘瀅一眼,道:“殿下麵前,胡說什麽?”
恒卓淵卻是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替雲茂豐解釋道:“爺爺給我送了一封信。若是我當真要不行了,恐怕那封信是看不到的,更不可能給爺爺回應。若當真是那樣,爺爺也就會改變自己的計劃了吧。”
雲茂豐捋著自己的胡須,點頭道:“不錯。那封信是一封敲門磚,也是試金石。”
好在,恒卓淵沒有讓他失望。
雲湘瀅當即輕輕一跺腳,做惱怒狀,說:“爺爺,您居然聯合外人,一起欺騙我!”
“哪裏就是外人了?你們兩人已經結為夫妻,爺爺才是那個外人呐!”雲茂豐笑道。
“爺爺……”
一時間,房間裏其樂融融。
卻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多時,隻聽門外傳來下人略顯焦急的聲音:“老太爺,出大事了!”
雲茂豐的臉色微沉,沉聲喝道:“今日璟王爺攜王妃回門,正是大好的日子!不管有什麽事,押後再來稟報。”
門外的下人,自是聽出了雲茂豐聲音中的不悅,隻是這件事著實有些麻煩,實在是耽擱不得。
於是,下人在門外遲疑不去。
恒卓淵與雲湘瀅對視一眼,雲湘瀅開口說道:“爺爺,不如聽聽下人稟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恒卓淵也微微點頭,道:“本王也想聽一聽,究竟是出了什麽大事。”
雲茂豐聽他們兩人如此說,微微一遲疑,還是召喚下人進來了。
那下人腳步雖是急速,卻也步步沉穩,明顯是身負武功之人。
雲湘瀅注意到了這一點,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這個下人,卻發現此人甚是眼生,之前仿佛從未在府中見過。
而恒卓淵卻是輕輕俯身,在雲湘瀅耳邊低語了一聲:“此人恐怕是當初,替爺爺給我送信之人。”
雲湘瀅這才恍然。她就說嘛,當時不管是婉湘居,還是茗書院,裏裏外外全都被她安排的人手,給團團保護起來,爺爺怎麽能瞞過這些耳目,悄無聲息的給恒卓淵送信?
原來,爺爺的身邊,還有這等武功高手存在!
那下人走進來,先是恭敬的給恒卓淵與雲湘瀅施禮,這才轉向了雲茂豐,隻是未曾開口,神情中就顯出了幾分猶豫來。
雲茂豐不悅的掃了他一眼,道:“雲康,究竟出了什麽大事!”
雲康又看了一眼雲湘瀅,咬了咬牙,稟道:“回老太爺的話,原青城來人了。”
原青城?雲府祖籍?
“來了什麽人?”雲茂豐沉聲問道,放在輪椅上的手,開始不自覺的用力。
“是族中長老。除了族長,其餘的族老全都來了。”雲康回答。
雲茂豐冷笑:“他們又回來做什麽?”
雲康沒有回答這句話,卻是咬牙又道:“還有,他們帶來了一個女人,和一位少年,說是……”
雲康的話說完之後,雲茂豐徹底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