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夫人救救二姑娘吧!”雲茹芳身邊的初珍,直接跪倒在陳氏麵前。
陳氏嚇了一跳,雲茹欣也是當即站了起來,急急問道:“妹妹怎麽了?”
“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還不快快說來,二姑娘出什麽事了!”陳氏輕斥一聲,臉上也焦急之情盡顯。
“姑娘……姑娘她因著……那件事,上吊尋了短見!”初珍幾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什麽!”陳氏猛然起身,下一瞬卻是身子晃了晃,手也扶在了頭上。
雲茹欣趕緊扶住了自己的母親,口中也是斥道:“那你在這裏磨蹭什麽,還不快快去請了大夫來!母親,你且在這裏,我去看看妹妹。”
“無妨,我與你一起去。”陳氏微微搖頭,“茹芳雖不是我親生,但一向乖巧懂事,我何嚐不是當她如同你一般,她怎麽就這般想不開,這不是往我心上插刀嗎?”
陳氏說著,就搖晃著身子要前往芳園,初珍卻是又哭道:“夫人莫急,奴婢們察覺不對,已經將姑娘救了下來,大夫也已經來看過了,說姑娘要調養好一段時間,或許能夠將養回來。”
雲茹欣怒道:“既然如此,你怎不早說,驚著母親,看我如何治你得罪!”
一眾賓客也跟著放下了提起來的心,心中也是暗暗思忖,這丫鬟當真可惡,如此驚嚇於人。
初珍磕頭賠罪道:“是奴婢沒有說清楚,驚到了夫人和大姑娘。隻是夫人、大姑娘,姑娘她心中苦啊,無端端遭人算計至此,為了府中安寧,還硬生生悶在心裏不肯多說一個字。奴婢實在是看不下去,這才來懇請夫人為姑娘做主啊!”
“做什麽主?遭人算計又是怎麽一回事?”陳氏沉聲問道,臉色很是不好看。
雲茹欣卻是說:“母親,現在不是查這些的時候,還是先去看看妹妹吧。”
不管雲茹芳是遭了什麽人算計,丟人的總是她們雲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果追查出是遭了外人算計還好,直接討回個公道,若是萬一……
雲茹欣不是傻的,她看得清楚,這初珍言語間總是去偷看雲湘瀅。
隻是,陳氏卻被氣的失了理智,一徑的追問。
初珍又偷眼看了雲湘瀅一眼,這才說:“那件裙子明明是下人錯送到了姑娘處,姑娘是好心好意的還給瀅姑娘,瀅姑娘當時也並未多說什麽。可是,就在瀅姑娘拿了裙子進裏屋許久之後,再出來就非說那裙子是姑娘的!”
初珍聲音漸揚,“姑娘平素的衣裙,都是夫人給精挑細選的,雖然不是錦娘子裁製的,卻也是極好的,怎麽就會輕易崩開了線,逼的姑娘不得不換上了瀅姑娘拿出來的裙子?這還不算,還……還出了那樣的事情!誰家裁製的衣裙會這般不禁穿?還不是有人在裙子上做了手腳,要讓姑娘出醜!”
“夫人,姑娘不肯說出來,令夫人和大姑娘為難,可姑娘實在是委屈啊,請夫人與大姑娘為姑娘做主,還姑娘一個公道吧!”
不得不說,初珍很是能說,一句句並未指明算計了雲茹芳的人是雲湘瀅,卻又讓人不得不往雲湘瀅身上想。
“這……”陳氏看了看雲湘瀅,一臉的為難,“初珍,這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
“夫人,姑娘回芳園之後,曾經說過一句話,她一人受些委屈沒什麽,隻怕那人如此歹毒的心機,要是萬一哪一天坑害了母親和姐姐,可如何是好。夫人,您不為姑娘著想,也得為大姑娘想想啊。”
“這叫什麽話!我待茹芳與茹欣一般無二,如何會不為她著想?”陳氏勃然變色。
“母親,奴婢不會說話,母親犯不上為這個生氣。”雲茹欣勸解道。
陳氏卻是道:“母親何嚐是為了一句話生氣。初珍,你既然口口聲聲說姑娘是遭人算計,可知究竟是什麽人所為?”
“夫人,以奴告主是大罪,奴婢卻不能眼瞅著姑娘受這等委屈!做如此謀算的人,就是瀅姑娘!”初珍霍然怒瞪向了雲湘瀅。
雲湘瀅早在初珍說雲茹芳尋短見的時候,唇邊就已然噙了一抹淡笑,雲茹芳刁蠻任性,哪裏是會為此尋短見之人?
此時聽初珍明言指控,雲湘瀅依舊淡笑不語,並不為自己辯解一句。
“瀅姐兒,你……真的是你嗎?”陳氏卻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向了雲湘瀅。
“不可能!瀅妹妹不會這麽做的!”雲茹欣卻是立時說道,眉眼之間的那點英氣,瞬間化作了怒氣,看著跪在地上的初珍,“初珍,你可知汙蔑主子會有什麽樣的下場?還有,我是不是說過,這文陽侯府中,沒有瀅姑娘這個稱呼,你今日卻屢屢犯了這個禁忌,是何道理?”
初珍不想雲湘瀅沒有說什麽,反倒是雲茹欣先發難,當即就是一愣,看了看雲茹欣,又看了看陳氏,這才說道:“奴婢屢犯禁忌,奴婢知錯。隻是奴婢是姑娘的奴婢,並非瀅姑娘的奴婢,而且奴婢也不曾汙蔑瀅姑娘!”
初珍是說她是雲茹芳的奴婢,並不是文陽侯的奴婢。如此,即便身在文陽侯府,稱呼雲湘瀅一聲瀅姑娘也不為過,眾人紛紛暗暗點頭。
初珍頗為有骨氣的跪直了身子,又道:“夫人與大姑娘試想,那件裙子在姑娘的手中時,明明好好的,是瀅姑娘拿進了裏屋,好半晌才拿了出來,裙子就從瀅姑娘的變成了姑娘的。那麽長時間,瀅姑娘做了什麽事,又有誰能知道?”
見雲湘瀅始終不語,初珍就問:“瀅姑娘敢說,您與柳……柳夫人在裏屋那麽長時間,什麽都沒有做,更沒有在裙子上做手腳嗎?”
“嗬……”雲湘瀅輕笑出聲,“忠心護主,膽大心細,真該為你喝彩一聲才是。”
眾人麵麵相覷,這雲湘瀅傻了不成,怎麽反倒誇起說她心機歹毒,告她在裙子上動手腳,坑害堂妹的奴婢了?
隻是,不等眾人的疑惑落下,就聽雲湘瀅語氣一變,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厲色,道:“初珍,你若是眼睛瞎了,就讓二嬸給你請個大夫來看看,我文陽侯府還不差那幾個看病的錢!”
柳玉兒上前接著說:“姑娘是拿了錦盒進裏屋,要換上的時候,才發現那裙子短了一截,姑娘細細思索才明白過來,恐怕是芳姑娘拿了她自己的裙子來。裙子不能穿,小姐自然隻好將它放回錦盒。先前二夫人又說過,讓姑娘穿的鮮亮一些,說姑娘身上的衣服太過素淡了,姑娘如何能不聽自己嬸嬸的話?隻是,姑娘在菩薩座前禮佛十年,又如何去尋那色澤鮮豔的衣裙?姑娘翻找了半天,才尋了這麽一件勉強算不素淡的衣裙來穿。”
柳玉兒也怒瞪初珍,“我也是見小姑娘難,隻好幫著姑娘,在衣襟等處添了幾針,這才耽擱了時間。緣何到了這奴婢的口中,就變成了姑娘心思歹毒,在裙子上做什麽手腳了?姑娘初初回到府中,就連說句話都是想了又想,生怕得罪了人。再說芳姑娘是姑娘的堂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姑娘愛護還來不及,怎麽會去坑害芳姑娘?”
隨著柳玉兒的話,眾人紛紛看向了雲湘瀅,也一眼認了出來,她的確是換過衣裙的,而衣襟和袖口等處,有著幾處幾針勾勒出來的花紋,確實是簡潔又明亮,幾乎是起了畫龍點睛般的作用,一下子就把這身裙子映襯得端莊大方,又不失明麗鮮亮。
這般明顯的變化,這奴婢都看不出來,怪不得雲家姑娘說她眼睛瞎了。
初珍顯然是剛剛反應過來,她頓時無措了一下,咬了咬牙這才說道:“這些都隻不過是瀅姑娘的一麵之詞罷了,如何做的了準?誰知道是不是當真翻找了半天,誰又能證明這些花紋是不是剛剛繡上去的!”
“那你也無法證明不是!”
“柳夫人在這裏與奴婢胡攪蠻纏也無用,奴婢仔細想過了,那裙子是在瀅姑娘拿進裏屋之後,就忽然短了一截的,必然是被人剪掉了!剛剛兩位貴客來得急,想必剪掉的那截布料,尚且來不及處理。隻要在瀅姑娘的婉湘居,找到那截布料,不就一清二楚了。”
“依著你的意思,是要搜我的婉湘居了,是嗎?”
“如此是最好的。瀅姑娘也想一證自己的清白吧?”
“放肆!”雲茹欣怒了,“你一個小小的奴婢,竟然敢說出搜主子院子的話來,當真是……”
陳氏拉住了雲茹欣,說:“茹欣,我看這奴婢說的也並無錯處,若是不能證明瀅姐兒的清白,這讓瀅姐兒以後在京城中如何立足。”
“母親!”雲茹欣很是不讚同的看向陳氏。
“好了好了,瀅姐兒是你的堂妹,難道就不是我的親侄女兒了?我怎麽會不護著瀅姐兒!咱們就一起去看看,不讓那些下人摻和,也算不得是搜查了,不是嗎?”陳氏安撫著自己女兒。
雲茹欣還想再勸,不料倒是雲湘瀅同意了這個提議,雲茹欣無法,也隻能不再阻攔,暗地裏卻是滿是愧疚之意的拍了拍雲湘瀅的手,隻雲湘瀅不在意的笑了笑。
一眾人又呼啦啦全都去了婉湘居,滿以為不過是看一場熱鬧,瞅一瞅究竟有沒有什麽布料,誰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那麽一塊布料,即便有,怎麽還不好處理?
隻是誰也沒有料到,到頭來要尋的布料,看起來隻像一個引子,更大的戲碼,卻是藏在了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