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於大人將這間客房,左右相鄰房間裏的客人,全都請離此地。”

聞言,於生當即臉色一僵,他倒是沒有覺得,如此做有何不妥之處,畢竟璟王的身份擺在那裏。隻是……

於生看著麵前的恒卓淵,不由得問道:“為何是本官去?”

恒卓淵就微微挑眉說道:“於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讓本將去?”

隨後,不等於生說什麽,恒卓淵就徑自點了點頭:“倒也無不可。來人!”

“在!”立即有將士應聲,煞氣隱隱而出。

於生頓時又是一僵,這架勢哪裏是去將客人請離?倒像是要以武力解決,將客人扔出去!

於生心思電轉,隨即開口說道:“罷了,還是本官去吧。焰大人手底下皆是征戰沙場的將士,哪裏能做這些事情。”

“如此也好。”恒卓淵倒是不為難他,他說他去,那就讓他去。

隻是,於生並沒有看出來,跟隨恒卓淵來的將士,雖是散落各處,卻隱約將每一個出入之地,從裏到外把守的嚴嚴實實!

於生領著人,開始往旁邊客房行去,那裏居住的是一位藥材商人,倒也不敢與官府之人做對。再加上於生的話,說的很是客氣,對方很快就帶著隨身物什下了樓。

而另外一間客房內,氣氛卻很是壓抑。

先前被一朵阿芙蓉花,擊中胸前以致吐血的江達,捂著胸口站起身來,神情緊張的看向外麵。

“主子,他們馬上要來這間客房了,您要不要先行避開?”江達略粗豪的聲音中,也夾雜著一些焦急。

被稱為主子的人,終究是聲音優雅而柔和的,開口說了話:“怎麽可能避得開。”

那些軍士把守住了各處,那焰無歡遠遠的跟在太守於生身後,更是將出路堵得嚴嚴實實。

至於不在明麵上的出路,恐怕也一樣有人守著。

對方或許正等著他出去呢!

而江達聞言,頓時更是著急:“主子的意思,是他們發現了什麽,就是衝著主子來的?”

優雅聲音的主人,沒有再回應。

江達就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說道:“主子,屬下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必能……”

“不必!”

“主子……”江達還想說什麽,卻被一道犀利的眼風掃過,隻得閉口不言。

之後,其主子低聲說了幾句什麽話,將大連連點頭。

就在這主仆二人說話間,於生已經領著人,來到了房間門口,因為很快就響起了敲門聲。

江達在其主子的示意下,打開了房門。

“打擾了,本官是陽安城太守。因璟王殿下要在此處養傷,公子居住於此多有不便,還請公子能稍移貴步,另換一處房間。不知公子可否通融?”

於生說出的話,一如之前一般,極為規矩和客氣,完全不以權勢壓人。隻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已經將所有因由,全都扣在了璟王身上。

恒卓淵在其後方聽著,卻也並不出言幹涉,隻目光深邃的望向了房間裏麵。確切的說,是望向了站在江達身後之人。

之前,恒卓淵進入璟王所在的房間後,雲湘瀅雖然並未與他說過一句話,但是她的眼神,卻是往這間客房示意了一下。

恒卓淵相信雲湘瀅的判斷,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江達身後之人,以拳抵唇輕聲咳著,不過還是緩步走了出來。此人年紀也就在二十上下,通身的雍容華貴,仿似王公貴族出身。隻是,其麵色略微蒼白,似是有舊疾纏身。

而當他一開口,也果然印證了這一點。

他開口說道:“在下見過太守大人。既是太守大人有話,在下自當遵從。”

其聲音虛弱無力,果然似久病纏身。

其後,他轉頭吩咐江達:“江達,收拾一下。”

“是,公子。”江達垂手應道。

“多謝公子。”於生拱手道謝。

“太守大人客氣了……”那位公子急忙表示謙遜,卻不料話音未落,就咳嗽起來。

他邊咳著,邊向後退了幾步,臉上的顏色更是白了幾分。

那江達就連忙伸手扶住了他,口中說道:“公子,您可還好?太守大人,我家公子身子不適,失禮了。”

說罷,江達直接抱起那位貴公子,邁步就要往樓下行去。

“且慢!”

江達的身子微僵,隔了一會兒,才轉回頭來,看著出聲的恒卓淵,問道:“這位將軍大人,房間已經應太守大人所說,空了出來,有何用處,已經與小人等無關。況且,我家公子舊疾複發,急需去看大夫,不便久留,還望將軍大人行個方便。”

恒卓淵笑道:“本將非是有意刁難於你們,隻是本將觀你家公子,似是久病纏身,此時發作恐怕是情形不好,即便尋到大夫,怕是也已經晚了。而本將的夫人正好精於醫術,又身在此處,不若讓本將夫人,為你家公子診治一二。可好?”

江達的身子就更僵直了起來,用了很大的力氣,從讓麵色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

“多謝、多謝大人好意,隻是不必、不必勞煩將軍夫人了。”卻是那位貴公子,聲音斷續的開了口,“在下自會、會去尋,慣常為在下看、看病的大夫。”

“噢?不知慣常為公子看病的大夫,是哪一位大夫?公子說一說,或許本將認識那位大夫,也未可知。”恒卓淵唇邊帶出一抹笑意,“畢竟,近些時日,本將幾乎將全城的大夫,全都征用過,自然也是都見過的。”

這下子,就連那位貴公子的身子,也微微僵硬了一下。

而恒卓淵又慢慢悠悠的說道:“那些大夫都在為城中百姓忙著,恐怕難以在一時三刻之間,為公子診治。還是讓本將的夫人,為公子診治診治,能夠讓公子好過一點,也算是為客棧之事賠禮一二吧。還望公子莫要再推辭才是。”

話落,恒卓淵就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明顯是不打算,就這麽放這主仆二人離開了。

那位貴公子又咳嗽了幾聲,輕聲道謝:“如此,就有勞將軍和將軍夫人了。”

兩人很快就被帶到了,一樓的一處房間裏。

房門在他們身後關上,江達見四下裏無人,急忙開口:“主……”

隻是,江達剛剛說出一個字來,就被那貴公子用眼神所製止。

他緩緩開口說道:“我相信,那位將軍夫人很快就會來的,你先去給我倒杯水來。”

“是,公子。”江達隻得應聲。

而那位貴公子眼眸微垂,遮掩住了其中的厲芒。

看來,他想以舊疾複發為借口,從而脫身,卻是做錯了,竟然忘了那位焰夫人,精於醫道之事。

不!

想到旁邊那間客房裏,那藥材商人離開的情景,他當即否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或許,對方本就是奔著他來的。又怎麽可能,讓他輕易脫身呢?

恐怕,他無論使用什麽樣的借口,對方都會有理由,將他留下來!

就在他思索之時,房門輕聲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正是雲湘瀅。

“有勞將軍夫人了。咳咳咳……”貴公子咳著,眼睛守禮的低垂著。

“公子不必客氣,我來為公子診脈。”

帶著些微暖意的手指,落在了貴公子的手腕上,令貴公子的手腕,忍不住輕微顫抖了一下。

雲湘瀅似無所覺,隻說道:“聽將軍說,公子是舊疾複發。不知是否可以告知於我,公子究竟是何舊疾,平日裏又用過什麽藥?也好讓我做到心中有數,以免在用藥方麵,有什麽衝突。”

貴公子就低聲回答道:“恐怕要讓將軍夫人失望了。在下看過許多大夫,每一位大夫的說詞,皆是不一樣,所以在下也難以說出,究竟是患了何病。”

聽得出來,這幾句話間,貴公子是極力的壓製著咳嗽。剛一說完話,他就抑製不住的咳嗽了起來,咳的幾乎要坐不住。

站在他身後的江達,連忙伸手扶住了他。

見狀,雲湘瀅不再追問,隻點了點頭,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來,雲湘瀅放在桌上,說道:“這是一份止咳的藥丸,每次一粒。雖是不能根治公子的疾患,卻也能令公子舒服一些。稍後,我再開一張方子,煎了藥來服下,想必今晚,公子能有一場好眠。”

一場好眠?

這話似乎是話裏有話啊。

貴公子以拳抵唇咳嗽著,說道:“咳咳……多、多謝將軍夫人……”

隨後,貴公子伸手去拿瓷瓶,卻因咳嗽而致使手指顫抖,竟是拿不起來。他就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江達,示意江達把瓷瓶遞給他。

江達沉著麵色,想要說什麽,卻又礙於雲湘瀅在場,隻得把話咽了回去。在貴公子以眼神再三催促下,才拿起瓷瓶,倒了一粒藥丸出來。

那貴公子就著剛剛江達倒的水,直接將藥丸吞了下去。

這時,雲湘瀅忽然開口說道:“公子也不問問,這藥丸究竟是用了什麽藥,就敢如此直接吞服下去?”

貴公子聞言微微一怔,之後才輕聲說道:“在下並不懂藥,問了又能如何。”

“那公子就不怕,這是毒藥嗎?貴屬下不正是有此疑慮嗎?”雲湘瀅緩緩問道。

江達瞬間變了臉色,繃緊了身子,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而那貴公子卻是苦笑出聲:“在下與將軍夫人無冤無仇,將軍夫人為何要毒死在下?江達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將軍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無冤無仇嗎?”雲湘瀅語氣淡淡,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是令那位貴公子,都忍不住眼神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