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瀅說的是:“八皇子特意讓你請本夫人來,是為了請本夫人喝茶的嗎?”

她用的雖是疑問句,但是話中的那句八皇子,卻是極為肯定的語氣。

雖然之前的時候,雲湘瀅就曾經說過,他背後有主子的話語,但是張萬怎麽都沒有想到,雲湘瀅不到知道他背後有主子,連誰是他的主子,都說的一清二楚!

所以,在聽到雲湘瀅的話後,張萬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驚詫之情,及至他反應過來,想要掩飾的時候,已然來不及。

張萬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清楚無論他此時說什麽,都為時已晚,索性他就閉嘴,什麽都不說了。

而雲湘瀅淡淡然的說完那句話之後,見張萬神情變化,就微微勾了唇。

張萬不說話,雲湘瀅喝了一口茶,也不看張萬,隻目光落在了房門處,語氣淡然的說道:“怎麽?八皇子到現在,還不肯露麵,是等著看我如何驚慌失措嗎?那恐怕要讓八皇子失望了。”

須臾,一道聲音傳來:“焰夫人當真是聰慧,本殿佩服之至。”

話音落下,一人一襲錦衣,出現在房門口處。其容貌俊美,膚白如玉,眸光如水,不是漠國八皇子時鴻朗,又是何人。

時鴻朗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當真是濁世翩翩佳公子。

隻是,對麵的雲湘瀅,卻是在掃了他一眼之後,淡淡的挪開了目光,看向了她手中的茶盞。

沒有不屑一顧,但是也平淡如水。

時鴻朗的目光微微一黯,揮手讓張萬退了下去,他自己則是走到,雲湘瀅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時鴻朗不說話,雲湘瀅也不開口,房間中安安靜靜的,隻餘茶香嫋嫋。

終究,還是時鴻朗忍不住,先開口說了話:“焰夫人就不好奇,本殿不是應該重傷,怎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此處?”

雲湘瀅漫不經心的回答:“不好奇。”

微頓後,雲湘瀅又道:“應該是八皇子,更好奇一些才是。”

時鴻朗朗笑一聲,說:“焰夫人說的沒錯,本殿的確是更好奇一些。不知焰夫人可否,為本殿一解心中疑惑?”

雲湘瀅抬眸掃了他一眼,沒有說可以還是不可以,卻聲音淡淡的,開始說起剛剛說過,不好奇的事情來。

“八皇子身染瘟疫,或許是真,病倒街頭卻是刻意安排,存心讓李將軍發現。其後,生了疹子是真,遇刺卻是刻意安排的。最後,在冷玉疏忽之時,房屋倒塌、房梁斷折,恰好在沐浴之時發生,以及毀掉了麵龐,都是八皇子刻意安排的。早在那之前,八皇子就已離開了那處院落。”

說完這一連串的話之後,雲湘瀅看著時鴻朗,悠悠的補充了一句:“不知八皇子認為,我說的可對?”

時鴻朗再笑:“本殿果然沒有說錯,焰夫人聰慧,竟是說的分毫無差。”

雲湘瀅勾唇:“假扮八皇子之人,當真是忠誠無二。為了傷勢逼真,他先是在自己胸前來上一刀,又毫不防備的,被壓在房梁下;怕我看出破綻,所以幹脆毀掉麵龐;再假做咽喉受損,無法說話,唯恐我從聲音中,聽出不對來。隻是可惜……”

“隻是可惜,依舊是露出了破綻,讓焰夫人看出不對來。”時鴻朗絲毫不在意的接口道。

“不!破綻不在他,而在你——八皇子身上。”

聞言,時鴻朗不禁微微一怔。

“八皇子自是知道,所謂千人千麵。想來,八皇子不知,千人也有千脈。”雲湘瀅的語氣,依舊淡然。

時鴻朗卻是瞬間明白,雲湘瀅話中的意思,當即笑道:“原來如此。想不到,竟是本殿的脈象,出賣了本殿。既是如此,想必焰夫人在初次,給那人診脈之時,就已然察覺到了,為何還要給他使用,萬金難求的雪膚膏呢?”

對於時鴻朗知道雪膚膏的事情,雲湘瀅沒有露出,絲毫驚詫的神情,依舊語氣淡然如水的說道:“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得到,那五萬兩金的藥費呢?”

“焰夫人如何篤定,本殿一定會給呢?”時鴻朗問。

“八皇子一定會給的。”雲湘瀅抬眸一笑,瀲灩如傲雪紅梅,令時鴻朗有刹那失神。

目光微動,時鴻朗起身上前,走到雲湘瀅麵前,微微俯身,凝視著雲湘瀅,聲音帶著絲絲蠱惑的說道:“如若夫人跟了本殿,別說是區區五萬兩金,就是五十萬兩,本殿也雙手送上。本殿生意遍布天下,如果夫人想要,本殿也會沒有絲毫猶豫的,全部送給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隱在袖中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雲湘瀅微微挑眉,說道:“我要的可不僅僅隻是財富。”

“噢?不知夫人還想要什麽呢?本殿一並送到夫人麵前就是。”

時鴻朗的聲音,更加的低沉與柔和,仿佛情人之間的喁喁細語。他望著雲湘瀅的目光,也如水波般含情脈脈。

雲湘瀅微微仰起頭來,不動聲色的拉開,與時鴻朗之間的距離,隨後聲音輕飄飄的說道:“如果我說,我還想要天下女子都想要的,最為尊貴的那個位置呢?”

聞言,時鴻朗的眼神瞬間幽暗!

默然了一瞬,他才開口問道:“夫人的意思,是想當皇後?”

“如果我回答是,八皇子又要如何呢?”

時鴻朗不說話,隻目光幽暗的看著雲湘瀅。

半晌之後,時鴻朗忽然站直了身體,大笑道:“世人皆道璟王殿下一心為恒朝,對其皇兄忠心不二!原本,本殿也是如此認為的。可今日觀夫人之言行,卻讓本殿深知,世人皆錯了。璟王,其心不在忠誠,而在皇位上!你說對嗎,璟王妃?”

最後三個字,時鴻朗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

雲湘瀅的手指,再次輕輕動了動,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說道:“璟王妃?璟王妃中毒,此時應當與璟王殿下一起,還在太守府才是。八皇子莫不是也中了毒?否則,怎麽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本殿是否胡言亂語,璟王妃應當是心知肚明。”時鴻朗的語氣漸顯陰沉,“璟王妃可知,本殿生平最恨什麽樣的人?本殿最恨的是,膽敢蒙騙本殿之人!若是有人膽敢如此,本殿定然會將他一身的皮扒了,做成一麵鼓,讓千人、萬人來捶!”

“當然,王妃是本殿傾心之人,本殿如何會這般對待王妃呢?”時鴻朗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撫上雲湘瀅的麵龐,“要是王妃欺騙了本殿,本殿會很溫柔的,把王妃做成美人鼓,日日隻對著本殿,可好?”

時鴻朗麵上的笑容依舊柔美,聲音也是轉為輕柔,可是雲湘瀅卻感覺,那觸碰在她麵頰上的手指,有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冰涼而令人惡心至極!與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一樣毫無二致。

在察覺時鴻朗脫身而去之時,雲湘瀅就已然料到,時鴻朗絕不會,如他表現出來的一般無害,卻也沒有想到,他行事會是如此陰狠。

她聽的出來,時鴻朗說出來的話,並非是單純的嚇嚇她而已,而是時鴻朗的確曾經如此做過,將人扒皮做成了鼓!

思及此處,一股無法壓抑的惡心,猛地湧了上來,雲湘瀅直接伸手,想要推開時鴻朗。卻不料,時鴻朗根本不肯鬆開她,甚至在察覺她要推開他之後,手指一個滑動,就攥住了她的頭發,迫使原本想要把頭,歪向一旁的雲湘瀅,不得不止住了動作。

不待時鴻朗有下一個動作,已經忍耐不住的雲湘瀅,一張嘴,頓時吐了時鴻朗一身!

時鴻朗立即怔住了,然後猛地鬆開手,連續向後退了好幾步。隻是,他身上的錦衣華服,已然髒汙不堪。

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一幕的雲湘瀅,也是麵色窘迫,伸手拿過茶水,漱了口之後,才開口說道:“抱歉,一時沒忍住。”

微微停頓了一下,雲湘瀅又道:“其實,也不能全怪我。”

時鴻朗神色僵硬,身子也是僵硬一片。

雲湘瀅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若非他不肯鬆手,還伸手攥住了雲湘瀅的頭發,恐怕也不會被吐一身。

隻是,他自以為雲湘瀅精通醫術,應是不懼怕血腥。卻又哪裏能料到,他說的那幾句,關於鼓的話語,就令雲湘瀅惡心到吐了出來呢。

“你……”時鴻朗徹徹底底的變了臉色。

就在雲湘瀅以為,他要惱羞成怒,甩袖而去之時,時鴻朗卻是忽然笑了起來。

隻見他伸手,緩緩的解著自己身上的衣袍,與此同時,口中也緩緩的說著:“王妃是不是以為,用這種手段,就能使本殿離開?不過很可惜,恐怕要讓王妃失望了!本殿怎麽會舍得離開王妃呢?”

聞言,雲湘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可從沒有想過,要用這樣的手段,逼迫時鴻朗離開。再說,把時鴻朗逼的離開這間屋子,又有何意義呢?

隻是,不等雲湘瀅說什麽,就驚見時鴻朗脫完了外袍,露出裏麵的中衣之後,竟然還沒有停手的意思!

然後,在時鴻朗居然開始解腰帶的時候,雲湘瀅也淡然不起來了!

這廝是被她惡心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