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動了動,聲音極為古怪的說道:“看來,興王殿下是信不過小人啊。”
他雖是自稱小人,可是言行當中,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卑微。他身上散發著一種古怪的狂傲,甚至會讓人有一種,是興王有求於他的錯覺。
而這種所謂的錯覺,顯然已經清晰的,傳遞給了麵前的興王。
隻是,興王心中暗怒,麵上卻是笑的越發的溫和。
興王笑著搖頭道:“怎麽會?平大人多慮了。本王就算信不過他人,又怎會信不過平大人呢?”
“如此便好。”被稱為平大人的黑袍人,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辛苦平大人,親自跑這一趟,給本王帶來了,這麽好的消息。事成之後,本王自然也不會虧待平大人。另外,這三瓶靈樂丹,是本王特意命人,提前為平大人備下的,還請平大人笑納。”
說著話,興王拿出了三個瓷瓶。
聽到興王的話,又見了那三個瓷瓶,那位平大人再次動了動身子,卻是快速的將瓷瓶,迫不及待一般搶到了手中。
拔開瓶塞,平大人將瓷瓶湊近鼻端,嗅聞了一下,繼而滿意至極的嘎嘎而笑。
而興王也是與這平大人一般,笑的很是舒心。
片刻後,平大人收起了那難聽的笑聲,說道:“小人多謝興王殿下的好意。小人不宜多做停留。先前,小人所說之事,興王殿下可要,好好籌謀一番才是啊!”
“多謝平大人提點。本王自是會好好的籌謀一番,必定不辜負平大人的心意。”本王的笑容裏,隱約帶著一絲陰沉。
平大人或許是沒有察覺,也或許是察覺了,卻根本不放在心上。
總之,這位平大人嘎嘎笑著,閃身躍進了夜色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須臾,錢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房間裏,沉聲問道:“殿下,這個平如實在張狂,要不要屬下……”
興王直接一個眼刀掃了過去,嚇得錢拓當即就跪在了地上。
在陽安城的時候,就是錢拓中了璟王算計,使得興王陷入了被動,與難堪的境地。錢拓可是夾著尾巴,好好的韜光養晦了一段時日,才算是重新獲得了興王的重用。
而且,那段時日裏,錢拓受到的對待,讓錢拓終生難忘。
他也不敢忘!
所以,此時見自己所說的話,惹了興王不高興,錢拓如何能不恐懼。
興王盯著跪在地上,冷汗淋漓的錢拓,好半晌之後,才開口說道:“既然愚蠢,就要有自知之明,少動用你那蠢不可及的腦袋!”
“是、是,殿下!”錢拓連聲應著。他知道,他的性命至少是保住了。
“至於平如……你以為他會很好?”
興王說的是一個疑問句,可是錢拓卻不敢,當真去問。
興王也不需要他問。
興王的眼睛中,充斥著無盡的暗沉!
這個平如,是蒼正帝的黑衣衛。確切的說,是黑衣衛的首領。
平如深得蒼正帝信任,他也的確是對蒼正帝忠心耿耿!
不過,那是以前。
早在一年前,這個平如就倒向了興王。
是人就會有弱點,身為黑衣衛首領的平如,也不例外。
之前沒有人能夠成功,自是因為沒有找到,平如真正的弱點。
這個平如的弱點是什麽?
說起來很簡單,他喜好丹藥。
隻是身為黑衣衛首領,丹藥一類的東西,是絕對不容許碰觸的!
蒼正帝更不會容許。
因為碰了丹藥一類的東西,此人就有了弱點,繼而極容易,被他人所操控。
興王不過是瞞著蒼正帝,投了平如所好,平如就漸漸的倒向了他。
當然,並不僅僅隻是如此。
興王送給平如的丹藥,是加了料的!
就比如剛剛送出去的靈樂丹。
靈樂丹,的確是興王命人,特意給平如備下的。
這靈樂丹也是平如,最為喜歡的一種丹藥。
但是,平如並不知道,這靈樂丹當中,被做了手腳。
興王給他的靈樂丹,有著比之寒石散,更加令人恐怖的毒性與成癮性!
隻不過,興王又怎麽會,輕易的讓平如察覺出來,這靈樂丹的不妥之處呢?
這也就是興王,不斷地主動送上靈樂丹的原因。
靈樂丹不斷,平如便不會察覺。可是,當靈樂丹一斷,那後果恐怕不是,一個區區的平如,所能夠抵擋的!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平如匍匐在興王麵前,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能不能得到一粒靈樂丹,恐怕也要看興王的心情如何了。
“沒有人可以在本王麵前張狂!任何人都不行!終有一日,本王會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快了,本王能夠感覺的到,這一日很快就會到來!”
興王陰沉沉的說出了這幾句話,繼而沉聲吩咐道:“錢拓,立即帶人前往花秋山,務必搶在……”
興王的話隻說了一般,就戛然而止。
戰戰兢兢的錢拓見狀,更加的膽戰心驚起來。他生怕興王是因著,對他心生惱怒,從而不再需要他去做事。那麽,等待他的恐怕隻有死亡!
不,一定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情!
隻是,錢拓並不敢出聲去問,他隻收攝了氣息,連呼吸都放到了極輕。
許久之後,興王忽然開口說道:“錢拓,去請杜先生過來。”
聞言,錢拓立即鬆了一口氣,急忙應聲而去。
不多時,房間外就傳來一陣咳嗽聲,那位杜先生慢慢悠悠的,出現在房間門口。
“見過殿下。”
興王伸手虛扶:“先生不必多禮。”
而杜先生本就還沒徹底,彎下的身子,順勢便站直了。
這杜先生一向恃才傲物,此次出現竟肯說句“見過殿下”,已經實屬難得。
所以興王也並沒有,將他的無禮放在心上,隻出言關切的問道:“先生的身體可有好轉?”
“咳咳……多謝殿下關心,咳咳……殿下如此急迫,可是有什麽緊要之事?”
興王點頭道:“的確是有一件,極為緊要的事情,想請教先生。本王剛剛得到消息,父皇在花秋山,找到了一處密室。隻有打開這處密室,才能得到秘匙九龍玉佩,繼而得到血龍衛!”
聞言,杜先生的一雙陰沉眼睛裏,顯露出一縷異樣的光芒。他問道:“殿下的消息可準確?咳咳咳……”
“千真萬確!”興王沒有絲毫遲疑。
如果平如親自帶來的消息,還不夠準確的話……
杜先生咳嗽著,半晌之後才道:“殿下是想搶在皇上之前,拿到密室中的九龍玉佩?”
“本王的確是如此想的。”
杜先生卻搖了搖頭,道:“殿下,我不認為此時,是與皇上起衝突的時機。”
“先生多慮了。本王怎會與父皇起衝突?”興王的話,說的很是平淡,卻話裏有話。
而顯然杜先生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興王這是想要,讓其他人來背這口黑鍋啊!
看來,如何搶奪九龍玉佩,並不是興王,此時請他前來的目的。如何讓其他人背鍋,這才是興王要她,出謀劃策的地方。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杜先生出言問道:“殿下看好什麽人……咳咳咳……莫非是璟王?”
“先生果然高才!”興王當即稱讚道,也是變相的承認了,杜先生所說的話。
杜先生點了點頭,道:“璟王的確是個……咳咳……很好的人選。殿下,現在唯一需要確認的,就是璟王的行蹤。咳咳咳……”
許是一口氣,說了這場一句話,使得杜先生氣息接續不上,他這一咳嗽就大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興王倒是極有耐心的,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他麵前,等著他平複下來咳嗽。
璟王重病,在璟王府裏苟延殘喘?
哼!
璟王能糊弄過去旁人,卻糊弄不了他!
早在璟王和雲湘瀅成親之前,他就應該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彼時,他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在陽安城發生的事情,還有他從漠國八皇子那裏,得到的消息,無一不在顯示著,璟王無比的重視,雲湘瀅這位璟王妃。
不管璟王妃,是真的與人私奔,還是假的與人私奔,璟王都不可能會坐視不理。
就是憑著這樣的判斷,興王命人細查,果真就查了出來,璟王早就秘密出京!
璟王妃到底做了什麽,才引得璟王親自出京,興王的人沒有查出來。但是,璟王待璟王妃一如既往,甚至更勝從前,這一點是能夠確認的。
興王手下的人,傾向於璟王對璟王妃一往情深,這才會不顧京中流言滿天飛,就連璟王妃肚子裏的孽種,也一並認了下來。
可是,興王卻並不這麽認為。
一往情深?
見鬼的一往情深!
就算再怎麽一往情深,也架不住璟王妃,與他人有了孽種,除非璟王這個人,不是個男人。
是個男人,就不可能忍下來!
而璟王不但是個男人,還是當朝親王之尊!
興王揣測,璟王妃肚子裏的種,根本不像京中流言所傳,是什麽所謂的孽種,而真真正正的是璟王的孩子。
先帝在世時,那般寵愛璟王,璟王怎會不知九龍玉佩,與血龍衛的秘密?
既然璟王知道,那麽璟王為的,就是璟王妃肚子裏的血脈。所謂的一往情深,不過是掩人耳目,演給世人看的罷了。
待杜先生的咳嗽暫歇,興王才止住腦海中的各種想法,開口說道:“這件事,先生不必擔憂。本王的人,已經跟在璟王和璟王妃身後,好幾天的時間了。他此時尚在距離陵安城,二百裏之外。以他的行進速度,是不可能在今夜,甚至是明天,都不可能抵達陵安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