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天華深施一禮,鄭重說道:“能得璟王殿下與璟王妃信任,草民豈敢不從命?草民以項上人頭擔保,人在信在,人亡……信仍然會送到!”
“好!”恒卓淵讚道:“嚴公子雖無一官半職在身,卻是比許多身居高位者,更有勇氣和擔當!”
嚴天華臉色微紅道:“殿下謬讚了。”
而在場的大臣們,有不少人被恒卓淵的言外之意,給說的也臉色微紅。嚴天華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則是因為心虛。
恒卓淵卻不管這些人,心中都有些什麽想法,隻徑直看著嚴天華,說道:“嚴公子,本王希望你記住,此信的確是寫有退敵之策,但是此計除卻令祖父,嚴老將軍之外,無人能用!你要保證親手將信,交給嚴老將軍!”
嚴天華剛剛因著恒卓淵的陳讚,而略微羞赧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的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肅穆的神情!
其中,還隱含著無盡的感激。
嚴天華心中清楚,恒卓淵當著一眾文臣武將,說出這句除卻他祖父,無人能用的重量。
隻此一句,任何人都搶不走這件功勞!
嚴家以功抵過的機會,也全都牽係於此!
嚴天華再次鄭重施禮,應道:“殿下放心,草民記下了!”
微頓一下之後,嚴天華又道:“隻是,草民有一不情之請,還望殿下與國公爺、王將軍能夠答應。”
聞言,恒卓淵挑了眉梢。
而輔國公與那位王將軍對視了一眼,由輔國公開口問道:“不知嚴公子有何要求?”
“並非要求,而是請求。”嚴天華搖了搖頭,“想來國公爺與王將軍也知道,草民平素並不擅武。而此信幹係重大,草民擔心會有人,在半路截殺草民。所以,草民請求殿下、國公爺與王將軍,能夠各自派遣幾名心腹護衛,與草民一路護送這封信,前往西南邊境。”
聽了嚴天華的話,恒卓淵在心中暗讚一聲:聰明!
單隻嚴天華一人,不說信能否送到西南邊境,隻說但凡出一點事,責任就全在嚴家身上了。但是如若按照嚴天華所說,由這幾方人馬,各自派遣護衛護送,責任就至少分攤為四份。
而且,嚴天華更為聰明的一點,是他選擇求助的人。
恒卓淵這邊自是不必說,肯定會用心;而輔國公一向為國為民,為人又是極為忠正,不會暗使陰謀詭計;至於王將軍,若要他領兵作戰,怕是難以成事,但他出身於寒微,最是憂心平民百姓,在這件事上,他隻會出盡全力,而不會暗中使壞。
且這幾方人馬在一起互為相助,也互為牽製,即便有那壞心思的人,恐怕也不敢露出端倪來。
想法隻是在瞬息間的,恒卓淵淡淡一笑,說道:“嚴公子想的極為周全,本王自然會鼎力相助。清寒,你親自安排人手,與輔國公府、將軍府的人一起,護送嚴公子前往西南邊境。”
恒卓淵後麵的話,是對侍立在門旁的清寒說的。清寒當下也不猶豫,應聲退下去做了安排。
輔國公見狀,與王將軍低聲交談了幾句,也各自安排人,去調遣人手。
“璟王殿下,我與王將軍的人,皆會在西城門處,等候嚴公子。嚴公子可與璟王府的人,前往西城門,與他們匯合,再行出京城。”
而清寒不多時,便領著一人,來到了廳中。
“殿下,屬下安排清石帶人前往,不知這樣安排,可否妥當?”清寒恭聲問道。
清石在一旁也是恭敬施禮,並不多發一言。
隻是,從其走路的姿態,以及沉穩的氣息,眾人皆能看出,清石的武功必然不低。且與清寒一樣,都屬於清字打頭的侍衛,必然是恒卓淵手底下的心腹侍衛。
而恒卓淵看了看清石,道:“可。清石,此去一行,你等務必保護好嚴公子的安危,不得有失!”
“是!屬下領命!”清石斬釘截鐵的應道。
恒卓淵點了點頭,又吩咐道:“記住,聽從嚴公子吩咐,不得違逆!”
清石再應:“是!”
輔國公等人暗暗點了點頭。
正所謂鳥無頭不飛,人無頭不行。
嚴天華是白身,平素又無才名,難以服眾,肯聽他吩咐的人,恐怕少之又少。而各方人馬糾集在一起,最怕的就是沒有一個領頭者,眾人各行其是!
這樣終究難以成事。
璟王這般一吩咐,以璟王府為首的人,都在聽從嚴天華的吩咐,其他人即便略有微詞,恐怕也隻能憋在心裏,而不敢瞎胡鬧。假使他們敢鬧,也會有璟王府的人,幫著嚴天華震懾他們。
如此,事可成矣。
而嚴天華從雲湘瀅手中接過書信,鄭重其事的將其用牛皮紙,嚴嚴實實的包裹好,又小心的收在了懷裏,這才與恒卓淵等人施禮,便準備啟程離開。
“嚴公子不需回家,交代一二嗎?”有人問道。
嚴天華沒有看,究竟是誰在問,隻是沉聲答道:“昨日,草民就有所耳聞,璟王妃有退敵之策。今日,國公爺親至嚴家之時,草民已有所預料。所以,草民來前璟王府前,已經將一切交代妥當,隨身也攜帶了足夠的盤纏。草民在此多謝大人關心。”
最後這一句謝,卻是把問話的人,給堵了個啞口無言,他隻得擺手示意無需道謝。
此時,雲湘瀅開口說道:“嚴公子,此去一路艱辛,還望嚴公子多加保重!”
而念柳在雲湘瀅的示意下,拿了一個小包裹,走到了嚴天華身前。
將包裹遞給嚴天華,念柳說道:“這是王妃特意為公子準備的。”
嚴天華連忙推辭道:“草民多謝璟王妃愛護。隻是草民已經帶了足夠的銀兩,實在不能再拿,王妃所贈銀錢。”
“嚴公子誤會了。”念柳笑道:“這些是一些防身、治傷所用的藥物,並非是銀錢。希望公子此去,用不到這些,卻也不能不帶。公子還是收下,萬勿辜負殿下與王妃的一片心意吧。”
聽了念柳的解釋,嚴天華頓時臉色微紅,說:“是草民狹隘了。草民謝過殿下與王妃。多謝!”
恒卓淵點了點頭。
嚴天華這才接過包裹,與清石等人,一起離開了璟王府。
兵部尚書見沒他什麽事,頓時神情蕭索的說:“既然退敵之策,也已然送出,下官等不便繼續打擾殿下與王妃,這就告辭……”
“吳尚書……”恒卓淵笑的意味深長的看著兵部尚書,“你急著回家,享受你第七房嬌妾的伺候嗎?”
兵部尚書哪裏想得到,就連他新納了幾房姨娘,璟王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頓時被說的臉色漲紅,呐呐半晌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恒卓淵便再次一笑,道:“既然不是,那就請諸位大人,在本王府上品品茶,賞賞景,如何?”
“璟王殿下此話何意?”兵部尚書反應過來,立即問道。
“此話何意?”恒卓淵低低一笑,“本王今天似乎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句話。本王何意,需要向你吳尚書解釋嗎?”
說完,也不待吳尚書有所回應,恒卓淵徑直伸手,扶了雲湘瀅,兩人相攜而去。
兵部尚書被恒卓淵的話和舉動,差點氣了個倒仰。
可是,他能如何?將恒卓淵追回來,質問一番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兵部尚書隻好自說自話般,給自己挽回幾分顏麵的說:“這……璟王殿下這是準備,軟禁你我嗎?他雖是親王,但沒有聖上旨意,他便沒有這等權勢吧。”
沒人接茬。
輔國公重新落座,端起手邊的茶,細細的品了一口,道:“果然是好茶!”
“這個時候,品什麽茶,賞什麽景啊?國公爺有這等閑情逸致,就留在這裏品茶賞景吧。我府中還有事,便先回去了。”
說著,兵部尚書起身,就往外走去。
輔國公放下茶盞,說:“吳尚書何必心急。難道當真被璟王殿下說中,急著回去抱嬌妾不成?”
“輔國公,你……”兵部尚書幾乎氣急,回頭看了看狀甚悠閑的輔國公,知道從他這裏討不得好,便跺了跺腳,徑直離開了客廳。
見狀,有其他大臣,偷眼看了看輔國公,也起身請辭離開。
輔國公笑眯眯的,也不阻止他們,任由他們往出走。
隻是,沒過多久,兵部尚書便氣咻咻的回轉了來,他的身後,跟著剛剛一起請辭離開的幾人。
“豈有此理!璟王殿下這是當真要軟禁大家!”兵部尚書氣惱道。
而其他大臣低聲詢問了,那些想要離開的人,很快便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兵部尚書與這幾人,很順利的出了客廳,一路上也並沒有人攔阻。直到他們走到璟王府門口處,才被守門的侍衛告知,璟王殿下又令,請諸位大人在王府賞景,不得離開璟王府半步!
“你們聽聽、聽聽,不得離開璟王府半步!這不是軟禁,又是什麽?”兵部尚書憤憤不平道。
眾人也是麵麵相覷。顯然,他們不明白,璟王為何要軟禁他們在此,又要軟禁他們到何時。
倒是輔國公似乎洞悉一切,並無半分焦慮,隻一心品茶、用點心。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輔國公的動作,依舊是不疾不徐。
“國公爺,您倒是說句話啊!”有人催促道。
輔國公這才緩緩開口,說出了一番話來,解了眾人心中疑惑。
而這一眾大臣,怎麽也沒有料到,他們來璟王府一趟,不但被強迫留在這裏品茶、賞景,還順道看了一場,不可謂不精彩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