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鬼好似見了鬼一般,瞪著恒卓淵,問:“璟王爺,你……你怎麽知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啊?”

恒卓淵微微勾唇:“本王自是知道。”

若是解他體內的毒,隻這麽簡單的條件,恐怕毒鬼早忍不住說出來了。

哪會如現在這般,一提解毒之事,他就再三推脫和拖延。

當然,所謂的簡單,也隻是相比較而言。

否則,單隻雪絨丸一事,就非是常人所能辦到的。

毒鬼被恒卓淵盯著,猶豫了半晌,終究是說道:“另外還需要一位,精通針灸之術的大夫,將毒性一點點的引導出來。如此才能更好的避免,在解毒過程中,毒性不慎擴散出去。本來,王妃就可以做到……”

恒卓淵點了點頭,道:“不必辛勞王妃,再找精通針灸之術的大夫就是。”

而毒鬼停頓了一下,又期期艾艾的說:“最主要的就是……”

一邊說,毒鬼一邊往後退縮著,仿佛生怕被人揍一頓似的。

“就是……其中還有一點關竅,我還沒有想通!要是現在解毒,你能活下來的機會,不足三成!我全都說了,你別揍我啊!”

喊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毒鬼已經跑到了門邊。等最後一個字落下,他就躥出了門外,迅速的跑沒影子了。

恒卓淵並沒有追毒鬼。

毒鬼說的是實話,追上他、揍他一頓,又有何用?

看來,解毒一事,尚需徐徐圖之。

隻是……

恒卓淵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雙眼,希望它們不要再如先前一般,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否則,他真的沒有把握,能夠瞞得過雲湘瀅。

門外傳來聲音,卻不是清寒回來了,而是清盛求見。

讓清盛進來之後,恒卓淵問道:“有什麽事,是本王現在必須知道的嗎?”

清寒聽得出來,恒卓淵並不是很想見到他,但是他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低聲稟道:“殿下,漠國那邊傳來消息,一向宣稱隻愛財,絕不會參與奪嫡的八皇子時鴻朗,以摧枯拉朽般強勢姿態,掌控了幾乎整個漠國朝堂。相信用不了多久,時鴻朗就會被立為太子了。”

聞言,恒卓淵微微皺眉。

時鴻朗此人隱藏至深,心機之深沉,非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而他從未看輕過時鴻朗,更加從未認為,時鴻朗的誌向,當真隻是在做生意上。

隻是,他沒有料到,時鴻朗會在此時,強勢出現在朝堂上。

似乎是明白恒卓淵的疑惑,清盛低聲稟道:“依屬下判斷,時鴻朗應該是……被殿下刺激到了。”

“嗯?”恒卓淵挑眉。

“王妃在陽安城,就把他坑的不輕。等他來了京城,殿下的動物大陣,加上爭奪花魁花費巨額銀兩,卻在此時,店鋪、暗樁盡數易主,使得時鴻朗在恒朝,幾乎成為了笑柄。”

恒卓淵微微勾唇,卻是搖頭不語。他不認為,僅隻是這些事情,會把時鴻朗刺激的,打破他這麽多年的隱忍。

而果然,就聽清盛說道:“因著時鴻朗堅持,要娶一位恒朝貴女回去,做八皇子妃,皇上也曾允諾任其挑選。隻不過,屬下奉了殿下的命令,在其中做了一些手腳,時鴻朗最後挑選回去的皇子妃,是一名憨癡的女子。”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能看得出來,清盛是略有些得意的。

想來也是,能夠將時鴻朗,算計到這般模樣,令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選了一名憨癡女子為皇子妃。其後,還不得不捏著鼻子,硬生生認下了此事,且發作不得,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清盛沒有細說,但是這當中,究竟用了多少心計,耍了多少陰謀,想想便不言自明。

當初,他吩咐清盛,盯著時鴻朗,務必讓他不得安閑,卻也沒有想到,清盛能做到這個地步。

不過,既然是出自於他的吩咐,那麽這件事,算到他頭上,說是他刺激了時鴻朗,也不算說錯了。

沉吟了一下,恒卓淵問道:“漠國還有七個皇子在他之上,又盤踞朝堂多年,他們怎肯屈居於時鴻朗之下?”

清盛微微遲疑道:“目前消息還不明確,隻是有傳聞,時鴻朗將他的兄長,全都軟禁了起來。”

恒卓淵點了點頭,說:“他的七位皇兄,勢力盤根錯節,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時鴻朗應該還有的忙。你且讓人多加留意吧。”

“是,屬下明白了。”清盛應道。

見他遲疑不去,恒卓淵便問道:“還有何事?”

清盛猶豫了一下,還是恭聲問道:“殿下是不是暗中,還有別的安排?”

感覺到恒卓淵的目光,冷凝的掃了過來,清盛連忙解釋道:“屬下並非是有意打探,殿下的安排。隻是,手底下的人報上來,在他們做事的期間,碰到過好幾次,身份不明的人。他們個個身手高強,來曆成謎,所做之事,卻有許多的時候,與殿下的安排,有著異曲同工的意味。所以,屬下鬥膽猜測……”

清盛越解釋,聲音越小。他知道,他的舉動著實太過逾矩。

他是在仗著,殿下從不會無故苛責下屬,這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恒卓淵微一擺手,道:“你不必再揣測,也無需多想。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是,殿下。”清盛恭聲應道,然後退了下去。

清盛是聰明人,無需多言,他便已明白,那些人應該也是殿下的人。但是,這不是他該知道的。

而與此同時,從平如那裏,得知了血龍衛之事的蒼正帝,頓時陷入了狂怒狀態之中,幾乎毀了整座宮殿裏,所有的擺設。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蒼正帝不曾如此失態過了。

“父皇!父皇,你真是朕的好父皇啊!你該死!該死!”蒼正帝仰天大喊。

他恨!

恨先帝將這麽重要的東西,給藏了起來,半點都沒有想過,要留給他!

他怒!

怒手底下的那幫廢物,這麽多年了,居然什麽都沒有拿到手,還被恒卓淵給耍的團團轉!

那股惱怒和恨意,幾乎將蒼正帝,整個人給吞噬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劉曹戰戰兢兢的聲音:“皇上,太後娘娘突發急病……”

劉曹也不想,在此時出聲,打擾蒼正帝。無奈,太後那邊催得急,他也著實不敢,將此事攔截下來。

否則,這要是萬一,太後當真有個三長兩短,蒼正帝絕對會活剝了他的皮!

稟報完之後,劉曹膽戰心驚的等著挨罵,等了半晌,裏麵卻沒有傳出一絲聲響來。

劉曹也不敢再催,隻能默默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殿門打開,蒼正帝從裏麵走了出來,麵色上看不出喜怒來。

隻是,劉曹卻心知肚明,蒼正帝現在的心情,是極為不好的。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跟著,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來。

誰知,蒼正帝的腳步,卻是忽然一頓。

劉曹的心,立即跟著提了起來。

“劉曹,你留下。裏麵隻有你能進去,聽懂了嗎?”蒼正帝說道。

望了一眼,蒼正帝出來後,就立即緊閉的殿門,劉曹頓時心領神會,應道:“是,老奴明白,一定不放任何人進去,隻老奴一人。請皇上放心。”

蒼正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急匆匆趕往太後的宮殿。

剛一進去,就聽到一道細細弱弱,悲悲切切的哭聲,蒼正帝立即就皺了眉。

在旁引路的,正是太後身邊的內侍總管秦風。

他一向最會察言觀色,察覺到蒼正帝的不悅,當即便輕聲解釋道:“太後娘娘平素裏,最疼平寧郡主,真是沒有白疼。這不,平寧郡主得知太後娘娘病了,急忙趕過來侍疾,卻被太醫擋在了外麵,平寧郡主便急哭了。”

蒼正帝臉上不辨喜怒,實則心生惱怒。

這個平寧,不過是太後養著玩的玩意兒,還真當她自己,是什麽金枝玉葉了。

年初的時候,漠國八皇子原本,有意迎娶平寧為他的八皇子妃。

在蒼正帝看來,以平寧的身份,能做漠國八皇子妃,已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姻緣。

誰知道,這平寧竟是十分不識抬舉,大吵大鬧的不肯嫁過去,讓蒼正帝深覺顏麵掃地。

這還不算,平寧還鬧到了太後跟前,又是哭鬧、又是要自盡,逼得太後不得不親自出麵,和蒼正帝說了此事。

蒼正帝迫於孝道,隻能千方百計的,讓漠國八皇子鬆口,答應重選旁人為妃。

為此,本是占據優勢的恒朝,被迫不得不賠上了不少的金銀珠寶,才算是平息此事。

所以,蒼正帝此時,一聽出是平寧郡主的聲音,就難掩心頭惱怒。

“哭什麽哭?太後不是還好好的在這兒嗎?”蒼正帝進去就斥責道:“如此嚎哭,你是盼著太後死嗎?”

“平寧不敢,平寧沒有……”平寧郡主“噗通”跪倒在地,委屈的辯解道。

蒼正帝卻壓根,不想聽她說話,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冷哼一聲,邁步就往裏走去。

見狀,平寧郡主急忙爬起來,也要跟進去,卻被秦風一把扯住。

“郡主,老奴勸您,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外麵的好。”

“放肆!”平寧郡主怒道:“狗東西,給本郡主放手!”

自從上次,平寧郡主大鬧,不肯嫁去漠國一事之後,平寧郡主不知是不是破罐子破摔,自此脾氣根本不加收斂。

在得知興王被貶為庶人,平寧郡主苦求太後無果後,更是變本加厲,就連太後身邊的人,也沒少被她斥罵。

一如此時。

而秦風被罵之後,也不惱怒,隻鬆開了扯住平寧郡主的手,卻也依舊攔住平寧郡主,不讓她跟進去。

就在平寧郡主大怒之時,裏麵傳出來一句話來,令她麵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