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鍾子實鄭重的說道:“在下是前來提親的,在下想要迎娶玉兒為妻!”
說完,他又連忙補了一句:“當然,在下知道玉兒不舍離開姑娘,想要繼續伺候姑娘一些時日,在下也沒有要立即就迎娶玉兒過去,隻是想著先提親,定下這個名分。”
雲湘瀅默了半晌,這才問道:“鍾大夫,我是閨閣女子,這方麵懂得不多。可是,提親不是這樣的提法吧?”
雖說,柳玉兒就像是她身邊的丫鬟似的,雖說柳玉兒和她都沒有長輩,可是畢竟柳玉兒並非真是她的丫鬟,雲湘瀅也稱她一聲柳姨的。不是說有誰想迎娶,隻要和雲湘瀅說一聲,她點頭就可以的。
聞言,鍾子實有些疑惑的抓了抓頭發,目光不解的看著雲湘瀅。
雲湘瀅也不知,究竟該如何與他解釋,兩個人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這時,苗魯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劈頭蓋臉的扔了一件外袍過去,直接砸在了鍾子實臉上。
見鍾子實手忙腳亂的接住那件衣裳,苗魯這才黑著臉,說:“鍾大夫還是先將外裳穿上,再來說其他的吧,若是繼續如此唐突姑娘,那就休怪苗魯不客氣!”
“啊?啊!”
反應過來的鍾子實,頓時麵紅耳赤,急急忙忙的將外袍穿在了身上。
然後苗魯看了看雲湘瀅,見她沒有其他表示,他才繼續說道:“結親有六禮,鍾大夫不知,也該問問家中長輩。如果你曾與家中長輩說過,你今日要來提親,長輩還讓你這般空手而來,我家姑娘可以認定,你家長輩並沒有誠意來結這門親事。”
“六禮?”鍾子實臉上的漲紅沒有消退,就滿是疑惑的看向了苗魯。
苗魯將他如此懵懂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即便不是規規矩矩的,按照六禮來辦,鍾大夫又想親自來提親,那也該提一對兒活雁來,哪怕沒有活雁,就算是一對兒玉雁、瓷雁也好,哪有如鍾大夫空手來說句空話的!”
苗魯說的越詳細,鍾子實就越發明白過來,自己此次來的實在太過唐突!
本以為自己親自來與雲湘瀅提親,是足夠看重柳玉兒的意思,卻不想完全弄錯了!
這下子,鍾子實哪還有臉麵,繼續待下去?連連告罪之後,幾乎是落荒而逃。
雲湘瀅依舊覺得哭笑不得,卻也無可奈何,柳玉兒當年稀裏糊塗的,就成了她爹文陽侯的妾室,哪裏懂得這些結親的事宜?鍾子實又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結果就弄成了如今這個局麵。
看樣子鍾子實與柳玉兒,早說過這事,柳玉兒因著害羞,而遲遲沒有和她說。
結果,今日一聽鍾子實上門來,柳玉兒就知他要做什麽了,更是羞窘的不敢出現在雲湘瀅麵前,這才讓陳氏有了可趁之機,弄出這麽多是非來。
一場大戲落幕,隻弄掉了一個雁荷,雲湘瀅微微勾唇,她怎麽覺得意猶未盡呢?
低聲吩咐了苗魯幾句話,雲湘瀅這才回了房間,
眼見柳玉兒隻低著頭擺弄藥材,根本不敢抬頭看她,雲湘瀅說道:“柳姨,我沒答應鍾大夫的提親。”
聞言,柳玉兒霍然抬頭,看向了雲湘瀅,好一會兒之後,她帶著一種恍悟,問道:“可是子實……鍾大夫做的,有什麽不妥之處,才會讓姑娘不答應的?”
雲湘瀅點頭道:“嗯,鍾大夫的提親方式不對。如果柳姨你隻是我身邊的丫鬟,鍾大夫這般表白心跡,或許是令人感動的。但是柳姨,你知道我從未將你,視作丫鬟或者下人,你是我的親人、長輩,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怎麽能如此草率。我相信,經此一遭,鍾大夫該會明白怎麽做的。”
柳玉兒點著頭,卻是漸漸紅了眼眶,放下手中的藥材,走到雲湘瀅麵前,不顧雲湘瀅的阻攔,鄭重的施了一個禮。
“我今生能得遇夫人和姑娘,是我最大的幸運!”柳玉兒紅著眼眶,如此說道。
“也是我的幸運。”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知恩圖報,如柳玉兒一般,十年如一日的守在清苦的庵堂中。
之後,萱草前來回稟:“姑娘,那個小英本就是二夫人那邊的人,家裏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二夫人手中,此次也的確是受二夫人指使,要敗壞姑娘的名聲,那藥也是二夫人的人給她的。隻是,小英知道的並不多。”
雲湘瀅微微點頭,這一點她早已料到,小英不過是一顆棋子,還是一顆不是很受重用的棋子,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事情。
萱草又道:“另外,奴婢查問過了,是婉湘居的小丫鬟花妞,給二夫人通風報信的,而把柳夫人誆騙進了廚房偏廈的人,是廚房的孫婆子。這孫婆子也是前段時日,剛進的廚房,原先是看守角門的。前些日子她家裏兒媳,給她生了個孫子,正是用錢的時候,雁荷塞給她幾兩銀子,她就做下了這等事情。”
“幾兩銀子?”雲湘瀅冷笑,幾兩銀子,就讓人膽敢算計到她的頭上,看來當真是她平素太過和善了,才讓這些下人,一個個膽大包天!
“把小英以及那個花妞,全都重打二十下,讓所有的下人全都看著,並且告訴他們,這就是吃裏扒外的下場。”
“是,姑娘。”萱草麵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雲湘瀅所做,都是天經地義的一般。
繼而,萱草又問道:“那個孫婆子,可要奴婢帶人,將她拖來?”
“拖來做什麽,難道還要咱們婉湘居養著不成?”
聞言,萱草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現在就去了。”
雲湘瀅微微點頭,及至萱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才出聲問道:“苗魯,這些時日,老太爺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沒有。老太爺聽聞姑娘病了,立即就要親自來探望姑娘,被二老爺勸阻之後,就日日在房中抄寫平安經,隻說是護佑姑娘平安。”
苗魯雖是不明白其中內情,但是那天雲老太爺,躲避他武器時的靈敏,他是親眼所見的,自是知道這其中有奇怪之處。
隻是,奉了雲湘瀅的命令,暗中監視了多日,也不見雲老太爺有什麽不妥。
“雲海呢?”雲湘瀅又問。
“也是如常。”
聽了這回答,雲湘瀅不禁微微蹙眉,他們費了這麽大勁兒,難道隻為了試探她,知不知道那些花紋是一副地圖?怎麽可能!
可是現在,他們卻沒有任何舉動……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讓對方動起來呢?
就在雲湘瀅冥思苦想之時,苗魯有些遲疑的說了一句:“不過……”
“不過什麽?”
苗魯再次遲疑了一下,才回答:“小人也不是很確定,這算不算一個疑點。老太爺一般並不是很喜歡開窗子,尤其是晚上的時候。但是這幾天裏,隻要雲海出府,老太爺房間的窗子,就會是開著的。”
雲海出府,窗子就是開著呢?
不知為何,雲湘瀅猛然想起,她跟蹤雲海失敗那一次,焰無歡給她的消息裏,曾經說過,雲海出府後,從茗書院飛出去過一隻信鴿。
想到這裏,雲湘瀅頓時覺得,自己之前著實失策了,不該在雲海出府的時候,讓苗魯盯著雲海的。她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真正與外界聯係的人,不是雲海,而是那個假雲老太爺!
人手不足,導致她顧此失彼,隻是這個人手,實在不是一時半晌能有的,隻好暫且將此事放在一旁。
拿了一個瓷瓶,雲湘瀅交給苗魯,又吩咐了幾句話。
就在這時,聽見門外傳來柳玉兒的聲音:“姑娘,欣姑娘來探望您了。”
雲湘瀅一揮手,苗魯拿著瓷瓶閃身不見了影子,雲茹欣笑意吟吟的走了進來。
她上前拉了雲湘瀅的手,好一番打量,這才點頭道:“聽說瀅妹妹好些了,現在一見,果然氣色好了許多。”
“堂姐這是從哪裏回來?”雲湘瀅問,隻因雲茹欣這一身裝扮,著實不是在府中穿戴的。
何況,之前婉湘居鬧了那麽大動靜,若是雲茹欣在府裏,應該會有所聽聞。可此時見她笑意吟吟的模樣,想必是並不知情。
果然,雲茹欣回答說:“還不是我表姐,做什麽不好,偏生非要拖著我,陪她去看什麽詩會?我又不喜吟詩作對,可把我憋悶的夠嗆。要不是我說,與你約好了,要來陪你,表姐還不肯放我回來呢。”
雲茹欣說著,滿臉的苦惱,令雲湘瀅不禁有些失笑。
“你還笑!”雲茹欣不依道:“你在笑,當心我要掐你了!”
雲茹欣比劃著手勢,直奔雲湘瀅的腰側而去,雲湘瀅當即就知道,她這哪裏是要掐她,分明是要撓她癢癢。
腦海中,瞬間就劃過幼年時,堂姐與她嬉鬧的場景。
雲湘瀅當即“投降”:“我不笑,我不笑!”
“光不笑不行,你還得幫我。”雲茹欣如此說道,繼而拉住雲湘瀅的衣袖,“瀅妹妹,好不好嗎?你就幫幫我這一次吧。”
“不是,堂姐,你要我幫你什麽呀?”許久許久,沒有人如此與她嬉鬧,與她撒嬌,雲湘瀅不習慣的同時,心底也是柔軟再柔軟……
“表姐明日還要拉我去詩會!所以,瀅妹妹你必須幫我,我不要再去詩會了。”
“可我該怎麽幫你啊?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