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你要去做什麽生意?”蘇瑾突然問。
“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
蘇瑾稀裏糊塗的被陸琛帶去了一家茶樓。
茶樓應該是被包下了,整個大廳空****的,除了引路的小二以外,半個人影都沒有。
陸琛已經是個成年男子,身材欣長挺拔,蘇瑾才十五,尚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個子嬌小,隻及他肩膀的位置。
雖不知要去做什麽,可站在他的身側,她格外心安。
小二將二人引到了二樓的一間包廂前,敲門道:“王公子,貴客到了。”
話音剛落,房門便從裏麵被打開了,蘇瑾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隻見裏麵端坐著一個身穿月白色錦服的男子,麵容英俊,氣質儒雅,瞧著很像是讀書人。
見陸琛來了,他立刻起身相迎,作揖道:“陸大人。”
陸琛微微頷首還禮:“王公子久等。”
“陸大人客氣。”王靖之對陸琛做了個“請”的手勢,抬首,他意外的看見陸琛身邊竟然跟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瞧著年紀不大,穿著身鵝黃色的襦裙,發間珠花輕顫,更顯嬌俏,麵容雖帶著幾分稚嫩,不過已經可見待她長成,將來會是何等絕代風華。
眼中劃過驚豔,他垂下雙眸遮掩,很是聰明的未曾問蘇瑾的身份。
二人之事未過明路,擔心傳出閑話有礙蘇瑾清譽,陸琛自然也不會主動向王靖之介紹蘇瑾的真實身份,隻對蘇瑾道:“這位是王記商行的少當家,王靖之王公子。”
蘇瑾倒是有些詫異,這位王公子瞧著一派儒雅,絲毫不像個商人,至少她從他身上沒看出半點奸滑來。
“王公子。”她想著不能失了禮數給陸琛丟人,剛想下拜就被陸琛不著痕跡的攔住了。
轉念一想蘇瑾就明白了,在古代,商人就算再有錢地位也不高,陸琛攔住她是很正常的。
“姑娘客氣。”王靖之對蘇瑾頷首,很是守禮的未曾多看半眼,甚至於壓根隻當她不存在。
再好看那也是人家的女人,更何況,看樣子陸大人似乎對她極為看重,他自然更加不會多事。
陸琛特意給蘇瑾要了兩碟點心,輕聲囑咐:“想吃什麽和他們要,若覺得無聊就在屋裏轉轉,隻記得莫要站在窗前。”
“你趕緊辦正事去吧,甭管我。”蘇瑾覺得陸琛既然是來跟人家談生意的,把人家晾在那裏也不大好。
陸琛這才看向王靖之。
王靖之主動開口:“陸大人喚在下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吩咐?”
他臉上含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看的出來應該是習慣如此,可出奇的,這笑容並不讓人覺得虛假。
“有件事需要勞煩王公子。”
說著,陸琛將昨日從蘇瑾那裏得來的八萬兩銀票盡數拿了出來。
孫夫人給蘇瑾的銀票乃是呈祥錢莊的,而呈祥錢莊背後的人是王家。
王靖之將銀票看了一遍,未覺有任何問題,便道:“陸大人有事盡管吩咐,在下必當盡力。”
“我需要王公子改動一下孫守備在呈祥錢莊存取賬冊上銀票的編碼。”
和現代人防偽一樣,古人為了防偽和查證,在每張銀票上都寫了獨一無二的編碼,而錢莊為了不被人投機取巧,流動的每張銀票編碼都在賬冊上寫的清清楚楚。
王靖之聞言未曾有絲毫猶豫,直接便道:“需要改動哪一時段?”
“去年九月至十二月期間。”陸琛鳳眸深邃,裏麵藏著的全都是算計。
蘇瑾就算再傻也明白了,陸琛這是打算利用這八萬兩銀票坑人,而那個時間段,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去年鬧得沸沸揚揚的貪汙一案。
如此想來,陸琛讓自己去坑銀子並不是為了銀子,而是為了算計孫守備。
那日她隻不過是順嘴提了一下,他就想出了這樣的主意。
嘖嘖,陸琛這人心思也忒深點了!
不過轉念一想,那群老狐狸一個個狡猾的很,陸琛要是不聰明點,豈不是要被吃的毛都不剩?
“好。”王靖之立刻應下,將銀票的編碼看了一遍。
他自小便過目不忘,記下幾條編碼對他來說如同探囊取物。
陸琛垂眸,為蘇瑾添了半杯茶。
王家乃通州首富,掌握了通州大半生意,而自古官商勾結乃是常態,王家在此地盤踞多年,定掌握了不少官場證據。
是以當抵達通州之後,他就一直有意接近王家之人,一是為了查案,二是為了籠絡。
可俗話說,無奸不商。
現如今王家的掌舵人王老爺能在商場混的風生水起,足以說明他足智多謀,嗅覺靈敏,不過正因如此,他為人謹慎,對於陸琛的試探與籠絡一直都是不冷不淡,不親不遠的態度。
王靖之乃是王老爺的嫡子,不過商人家裏並不怎麽在乎嫡庶,他們講究的是能者為先,偏偏王老爺生的兒子各個精明,而王靖之身為嫡子,被眾多庶子聯合起來打壓,在商場之上也算步履維艱。
機緣巧合之下,二人決定合作。
而呈祥錢莊便在王靖之管轄之下。
思索之際,王靖之將銀票遞還。
陸琛接過銀票遞給蘇瑾,複看向王靖之,鳳目深邃:“關於我先前說的那件事情,不知王老爺考慮的如何?”
王靖之道:“我父親的態度陸大人是清楚的,老人家固執的很,一時無法改變。”
陸琛卻直接點道:“商人最重利益二字,令尊不是固執,而是覺得我許出的利益不夠。”
王靖之倒也磊落,聞言微笑頷首:“的確如此。”
陸琛也沒急著說什麽,而是淺啜了一口茶水,神態自在。
“陸大人從京城而來,大家對陸大人了解甚少,誰也不知陸大人手段如何,是以,這通州城的人大多都還在觀望。”王靖之說著一笑:“若非家裏兄弟太多,又各個優秀,在下實在應付不及,也不會冒險與陸大人合作,求一前途。”
這話說的出自肺腑。
“事實會證明,固步自封不是明智之舉。”陸琛忽然道:“三月為期,本官定不會讓王公子失望。”
“願大人心想事成。”
二人心照不宣舉杯,蘇瑾也默默的跟著喝了一口茶。
茶水醇香,兩個人的談話仍在繼續,她聽著覺得無聊的很,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擺弄著發梢。
果然,她所有的聰明才智都用在了習醫上,對於其他事情,她就算聽得懂,也壓根沒有半點興趣。
“累了?”陸琛忽垂首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