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權掌握在我手中,總比掌握在對方手中叫他放心。”

“如此一來,你怕是便從利刃,變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隻要他有一日需要用我去抗衡西廠,便不會舍得拔掉我這根刺。”

看著陸琛那一臉的篤定,楚莫言選擇了相信:“你行事一向靠譜,希望這次也能如你所願。”

回應他的是沉默。

楚莫言早就習慣了,倒也不覺得如何,他毫無坐姿的把玩了一會腰間玉佩,忽然坐直了身體道:“對了!剛得到的消息,還熱乎著呢,聽說九千歲身體愈發不如從前,最近正在廣征天下名醫為他治病。”

陸琛聞言鳳目微凜,隨即歸於沉寂:“年輕時作孽多了,正常。”

“信裏說最近西廠的事情都由他幹兒子出麵處理,說起來,他那幹兒子也不是什麽善茬。”說著,楚莫言笑道:“他可比那個老狐狸陰多了。”

提起那人,陸琛神色一凝,比方才鄭重了幾分:“他也算是個人物。”

楚莫言卻是一撇嘴,一想到那個總是陰惻惻的太監他就渾身發毛,壓根不想多談半句:“不說他了,你最近不急著拔除九千歲在通州的爪牙了?”

“隻要存在,他遲早會跳出來,何必急著主動尋找。”

“隻怕他蟄伏的太深,在關鍵時刻跳出來,給你致命一擊。”

“若輸了,也是我不如人。”

楚莫言算是服了陸琛的心態,他轉了轉眼珠,忽然意識到了些不對:“陸琛!你怕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想早日歸京吧?”

陸琛未曾說話,隻低頭看著手中信件,唯唇角忽然輕抿。

花萼樓中,素兮正認真的在畫著什麽,半晌,她鬆了口氣,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

近看,她筆下畫的赫然是孫守備府上的地形圖!

“一個守備府弄得這麽複雜,害得老娘廢了這些時日。”她嫌棄的用朱砂將地圖中標出了一個地點,眸光越來越盛,口中低喃:“若沒猜錯,那件東西應當就藏在此處。”

她收起地形圖,不知怎麽忽然就想到了那個傻乎乎的小丫頭。

說來,她今日竟然也莫名其妙的管起閑事來了……罷了,今日之事……便當作是那夜相救的診金吧。

她搖搖頭,忽見鴇娘推開了門:“素兮姑娘,孫守備想請你晚上過府一敘。”

素兮不動聲色的微笑:“好。”

垂下眸子,兩縷暗芒閃過。

是夜。

今日天氣不錯,夜幕剛剛落下便可見滿天星光,特別漂亮。

月落也剛剛得了傳回來的消息,兩名暗衛在花萼樓裏盯了一整天的梢,也沒發現有任何異常。

“姑娘。”她端著花茶進屋:“說來奇怪,今日花萼樓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蘇瑾接過花茶,滿麵訝然:“張美嬌沒根據我今日的行程動任何手腳?”

“不曾。”

這就奇怪了。

蘇瑾可不相信張美嬌是單純為了那位香冬姑娘好,才出主意請自己過去的,她想了想:“繼續看著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是。”月落記下了話,又道:“公子傳了話回來,他今日在楚公子府上留宿,讓姑娘不必惦記。”

淺啜了一口茶水,蘇瑾嘟囔:“那麽大的人了,誰稀罕惦記他,還特意傳個話,真是……”

看著蘇瑾那明顯言不由衷的樣子,月落抿唇偷笑。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剛剛吃過早飯,蘇瑾就換了身衣裳尋到了蘇長友:“爹,我一會去沈家一趟。”

蘇長友放下了喂蘇子沛喝牛乳的勺子:“去那幹什麽?”

眼瞧著蘇長友眼睛裏迸發出了八卦的小火苗,蘇瑾緊忙將其熄滅:“您可千萬別多想,我就是去和沈公子商量點事情,僅此而已。”

天知道她爹怎麽就看上了沈墨初,還三番兩次的跟她透漏了這個心思。

蘇長友聞言腦海之中靈光一閃,立刻放下了手裏的活:“等等我,我也跟你去。”

蘇瑾聞言狐疑。

蘇長友雖然認得沈墨初,卻從來沒去過沈家,現在聽他主動要求,她納悶的很:“您跟我去幹什麽?”

“我有點事和沈公子他娘商量。”他道。

“什麽事?”蘇瑾更加納悶。

蘇長友借著喂蘇子沛喝奶的動作低下了頭,回避著她的視線:“往常那些孩子都是人家照顧,你突然要把那些孩子接過來,我怕不知道他們的習慣再照顧不周,得過去仔細問問才成。”

“我問就行了,哪能勞煩您跑那麽遠的路。”

“怕你記不清,走吧。”蘇長友也沒多說,隻給蘇子沛喂下了剩下的幾口牛乳,便換了衣裳要隨她出門。

蘇瑾並沒多想,隻嗔道:“我都多大的人了,爹怎麽還不放心我。”

蘇長友笑笑,抱著蘇子沛上了馬車。

祁縣和通州城離的不遠,沒多大功夫一家人便抵達了目的地。

院門叩響,很快便有人來開了門。

看見蘇瑾一家三口都來了,沈墨初一愣,隨即緊忙道:“蘇伯父快請進。”

“都是自家人,沈公子不用這樣客氣。”蘇長友慈祥的很。

蘇瑾看在眼中,不由輕歎了一聲,暗道她爹對陸琛要是有對沈墨初的一半親熱勁,她就心滿意足了。

蘇子沛往日裏和沈墨初很親近,可今日卻是莫名其妙的沒怎麽搭理沈墨初,而是拉著蘇瑾的手,看著他的目光中還隱隱帶著些許抗拒。

這時沈母也聞聲走了出來,沈墨初給雙方介紹了一下。

沈母一聽蘇長友是蘇瑾的父親,當即便揚起了滿麵的笑容:“原來是這樣,哎呦,您可真是好福氣,能生養瑾兒姑娘這樣好的閨女。”

說著,她親熱的拉起了蘇瑾的手,明顯對她喜歡的緊。

蘇長友突然有些緊張,搓著手道:“哪裏哪裏,沈公子也是人中龍鳳,不可多得。”

沈母回頭看了一眼沈墨初:“我們家小子什麽都好,就是太老實了,木訥的很。”

“性子太外放也不好,省得出去惹事,像沈公子這樣多好。”蘇長友笑嗬嗬的:“我這閨女從小就主意正,一直不大叫人省心。”

“這話可就說錯了,我要是能有瑾兒姑娘這樣好的閨女,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看著沈母和蘇長友在那裏寒暄,不知道為啥,蘇瑾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絲尷尬,或許……是因為他們一直在商業互吹吧。

再看沈墨初,他站在沈母身後,唇角含著淺笑,明顯很是認真的在聽二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