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菲的話對於整場宴會來說隻是一個很小的插曲而已。

孫守備說了幾句開場,眾人舉杯相賀,蘇瑾這才知道,這宴席竟然是因為他家開了幾朵珍貴的盆景而設。

嘖……真棒。

剛抬起筷子,蘇瑾就聽見樂聲響起,一眾美人隨著樂聲魚貫而入,她好奇瞄了一眼,發現為首的人竟是素兮!

素兮身著紅色舞裙,動作間嫵媚生姿,蘇瑾注意到了,廳內的男子目光基本都被她的舞姿所吸引住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往她身上盯,似乎想看清些什麽似的,不過她的欽差大人還算出息,從始至終都不曾看向素兮。

蘇瑾心裏有了那麽一丟丟滿意,幹脆很是大方的欣賞起了美人。

素兮真的很美,就像是一朵妖冶的彼岸花,叫人明明察覺到了危險,卻還忍不住想要接近。

可素兮就像是不認識蘇瑾似的,半個眼神都不曾往她這邊看過。

“你看什麽呢?”許棠兒忽然擰了蘇瑾腰間一把。

“跳舞呀。”蘇瑾說著向周圍看了看,發現在場的每個姑娘都低著頭吃東西,隻有她一個人看人家跳舞看的來勁兒。

這些人呀,活的真是沒勁兒。

蘇瑾為了不太惹人注目,還是收回了視線,恰好聽見孫夫人在招呼:“各位不必客氣,缺什麽少什麽盡請直言。”

說實在的,對於眼見素兮在場,還能笑得出來並且主持大局的孫夫人,蘇瑾是特別佩服的。

這人心得多大呀!

她向許棠兒說了自己的想法。

許棠兒道:“素兮姑娘就算長的再美,在孫夫人眼裏也不過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玩物而已,有誰會把一個玩物看在眼中?”

蘇瑾搖頭:“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我也無法理解,可我娘總說,女子嫁人後總會看得開的。”許棠兒說著給蘇瑾夾了塊肉:“這個還能入口,你嚐嚐。”

蘇瑾嚼著肉,含糊不清的道:“若嫁人後要成為那樣的人,我寧可一輩子不嫁。”

許棠兒莫名覺得蘇瑾這話有些道理,可想了想,她輕笑:“別說傻話了。”

傻話嗎?蘇瑾並不覺得。

正在場間歌舞升平,眾人推杯換盞之際,外麵忽然響起高昂的聲音:“驃騎大將軍到!”

在場的人臉色皆顯露了驚訝,蘇瑾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陸琛上首的座位,又看了看陸琛,他隨眾人起身相迎,麵上始終淡定平靜,看起來似乎早就知道驃騎大將軍會來似的。

蘇瑾這才好奇地看向門口。

她聽陸琛說起過這位驃騎大將軍,他自幼從軍,在軍營裏長大,戰功赫赫,為人粗獷豪邁,一向不喜交際,是以沒人會想到他能出現在這裏。

和傳聞中的差不多,這位大將軍身材魁梧,長須濃眉,看起來長相略顯粗糙,不過他那周身的肅殺之氣很是赫人,叫人聞之膽顫,蘇瑾絲毫不懷疑這人動動手指頭就能把自己的脖頸捏斷。

跟在驃騎大將軍身後的是一個看起來剛剛弱冠的男子,此人生的儀表堂堂,氣質溫和,從眾人的交談中,蘇瑾得知此人是驃騎大將軍的獨子,姓邢名景軒。

說句實話,這爺倆除了身材都挺高以外,長的真是一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

點到為止,蘇瑾收回視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實實的裝鵪鶉,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看得出來,驃騎大將軍性格很直,並不是那種兩麵三刀的性子,他自到場後便很明顯的表現出了對陸琛的不喜,陸琛亦不曾對他有半點恭維,二人隻是相互點頭問好,之後便再無半點交集。

倒是驃騎大將軍的那位公子,主動舉杯與陸琛交談,並周旋於整場宴會之中,看起來得心應手。

“來晚了來晚了。”忽然間,楚莫言打門外跑了進來,拱手笑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過了頭。”

嗯……楚莫言這廝明明錦衣華服,長相也精致倜儻,可偏偏他行走間卻吊兒郎當的,惹來了一堆輕蔑的笑。

楚莫言壓根不把旁人的表現看在眼裏,他笑著落座於陸琛身旁,雙唇微不可察的翁動:“外頭一切正常。”

陸琛將酒杯遞於他,又不大放心的看了一眼對麵的小姑娘,恰有人前來敬酒,他舉杯,深斂了目光。

蘇瑾一直默默的低著頭戳自己麵前的糕點,時不時的和身邊的姑娘們搭幾句話。

她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知道自己就是來刷刷臉的,隻需要坐這吃頓飯走人就得了,沒必要討好誰,更沒必要得罪誰。

坐了一會兒,蘇瑾漸漸有些不耐煩,除了屁股被椅子硌的生疼之外,她還覺得自己在這坐著簡直是在浪費生命!有這個時間她好好在家看診多好,還能多賺點錢給她兒子買肉吃!

“咱們什麽時候能走?”她小聲問許棠兒。

許棠兒看了看時間:“還早,再等一會兒,我尋個由頭帶你離席。”

蘇瑾頷首,百無聊賴的開始低頭數著糕點上芝麻的數量。

“蘇姑娘?”

忽然有一道陌生男聲自她頭頂響起。

蘇瑾下意識抬頭,恰好捕捉到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豔,最叫她意外的此人竟然是邢景軒!她向周圍看了看,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邢公子…是在叫我?”

邢景軒風趣一笑:“在場的還有第二位姓蘇的姑娘?”

他出現在女眷這邊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很多姑娘都好奇的向此處看來。

蘇瑾納悶的很,出於禮貌起身問:“敢問公子尋我何事?”

邢景軒拱手笑道:“早便聽聞蘇姑娘大名,聽聞姑娘今日在場,便想著前來打個招呼,還望姑娘諒我唐突。”

蘇瑾明顯感覺到了一道炙熱的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對這道光的主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除此之外,她也感受到了另外落在自己身上的十數道目光。

“原來公子還知道自己此舉唐突。”她不冷不淡的回應。

“隻是素聞蘇姑娘妙手,心生敬佩,一時思慮不周,若給姑娘添了麻煩,是我的不是。”說罷,邢景軒對蘇瑾一笑,轉身離去。

他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除了一堆仇恨值,什麽都沒給蘇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