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看著他的眼眸忽然垂下,掩住了其中的嫌棄與憎惡:“他沒這個意思?好,你這意思是怪我了?那好,你便當我今日什麽都沒說過,是我多事。”
說罷,她轉身要走,大當家快步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別生氣,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們都不相信我,你的這些兄弟也從未把我當作一家人看。”她低聲啜泣,惹得大當家心疼不已,小意的哄著。
三當家和四當家的對視了一眼,皆麵露不滿,卻無可奈何,隻得長歎了一大口氣!
自從這個女人被擄進了寨子!他們大哥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凡事都聽這個女人的不說!半點不把他們兄弟的建議放在耳中!簡直就是狐狸精下界!純粹是來禍害他們寨子的!
一直不曾說話的二當家眼睛從少婦腰臀間掃過,忽然道:“要我說咱們也別太漲他人誌氣,要不就聽聽嫂子怎麽說的,是吧大哥?”
為了安撫少婦,大當家點頭:“沒錯,你先說,我們聽著。”
少婦擦了擦淚水,淚眼朦朧的拉著大將軍的胳膊:“先前你們不是已經派人打探過了?那個女人身邊隻跟著二十幾個侍衛,這樣的機會多難得,你們不把握住豈不是同傻子無異?”
大當家覺得這話有道理,揚聲道:“你們大嫂說了!那個姓蘇的女人跟那陸欽差陸大人是姘頭,我要是逮著了她就能訛那姓陸的一筆大的!足夠咱們寨子吃用上幾年!”
一聽這事還跟陸琛有關係,四當家立刻變了臉:“大哥!那人凶猛的很!哪是你我能得罪起的?”
“放屁!通州成知府都換了好幾個,老子不還是活的好好的?什麽狗屁欽差?那是還沒遇到老子!我告訴你們!不管是龍還是虎!到了老子的地盤都得趴著!”大當家痛罵四當家,努力在少婦麵前顯示著自己的威風。
“可我聽說……”四當家話沒說完,二當家冷不丁打斷了他:“大哥說的有道理!我聽大哥的!你們別他娘的總滅咱們自己的威風啊!”
眼看著二當家也跟大當家同一鼻孔出氣,四當家閉了嘴,三當家眼珠一轉:“大哥,咱們真能從他身上敲比大的?”
“廢他娘的話!”大當家罵道:“你們都是我過江龍的兄弟!我他娘的還能坑你們?”
三當家意動,不再反對。
少婦將一切看在眼中,忽然道:“隻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問題!退一萬步講,按照你們所說,那二十多個兄弟折進去了,你們難道就不想過去報仇?難道那些人就白死了?”
三當家頓時一拍桌子:“大嫂說的對!”
四當家要被他給氣死了,質問少婦:“說的好聽!可情況和你之前說的根本不一樣!”
“我之前就讓你們多去些人手!誰叫你們不聽我的話了?現在出事了倒是怪起我來了?”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二當家站出來圓場:“好了,咱們都少說兩句,這寨子是大哥說了算,咱們都聽大哥的!”
大當家的急於哄佳人歡心,立即拍板:“幹他娘的!”
罷了,他低聲安撫少婦:“這次老子肯定給你出口惡氣!給我老丈人報仇血恨!”
少婦頷首,低垂的眸光泛著怨毒陰冷。
寨子裏的人很快就動起來了。
少婦繞開了大當家派來看管她的眼線,偷偷進了二當家的房間,見四下無人道:“我讓你辦的事你莫要忘了!不然壞了事,你的願望可就達不成了!”
“放心吧,我已經派人攔住了上山的路,不會再有報信的人上來。”說著,他突然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她。
她被嚇了一跳,用力推了他一把,喝道:“這青天白日的,你想找死別帶著我!”
“你遲早是老子的!”二當家手不安分的在她光滑的臉色狠狠的摸了一把。
“那也得等你先把你大哥宰了再說。”她說著又推了他一把:“我出去了,免得被人家看見說不清楚。”
二當家看著她曼妙的身段低聲發笑:“後天你就是老子的了!”
少婦深吸了一口氣,咬牙不語。
後天?嗬!前提是,如果他還能見到後天的太陽!
所有欺辱過她的人,都得死!
這個時節的天氣就跟小孩的臉似的,說變就變,蘇瑾和陸琛出來的時候還陽光明媚,回去的路上就險些被雨淋濕。
一隻腳剛踏過門檻,蘇瑾就見月落一臉幽怨的盯著自己看。
“怎麽了這是?”她被看的渾身不師傅。
“婢子便這麽令姑娘信不過?”說著,月落微微垂首,似是有些傷心。
月落從前沒這樣過,蘇瑾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我…我這不是怕你一時激動就把我給賣了嗎?”
“姑娘防備的對。”月落忽然抬頭,幽怨傷心全無:“因為婢子已經把您昨晚琢磨的事情告訴了秦風,估計他很快就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公子了。”
蘇瑾瞬間撲了過去:“月落!你不是說過要忠於我一個人的嗎?你說話不算數!”
“前提是姑娘不胡鬧,反正您這種危險的想法必須要被扼殺在搖籃之中,婢子又說不聽您,隻能告訴公子了。”月落也無奈啊,她倒是想,可誰叫她家姑娘腦袋裏總有那些特別危險的想法呢?她這也是為了她家姑娘著想。
蘇瑾有點欲哭無淚,不過她琢磨著她家欽差大人向來一言九鼎,應該不會再回過頭來找她麻煩了吧?
想了半天,她端了杯水去陸琛那試探了一道,還好,安全過關。
陸琛卻是在她離開之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也真是不知該說這丫頭膽大還是膽小。
月落日升,到了春梅大喜的日子。
太陽剛爬過山頭,蘇瑾就跑去了春梅家裏,此刻她家外頭已經很熱鬧了,來幫忙殺雞做菜的人圍了一院子,這些都是同村的人,誰家有喜事大家都去幫忙。
屋裏有幾張昨天貼的喜字掉了,蘇瑾連忙去廚房取了漿糊來。
香茵給春梅梳妝打扮了一番,叫她都不敢認鏡子裏的自己了:“我竟然也能這麽好看,蘇瑾,蘇瑾你快來看看我!”
蘇瑾將喜字牢牢貼好,仔細瞧了瞧春梅笑道:“我們春梅本來生的就好。”
春梅那雙眼睛生的又大又有神,她一直都覺得好看,隻是春梅平常不會打扮自己罷了。
“你說大壯哥見了我會不會都認不出了?”向來大咧咧的春梅忽然捧住了臉,露出了幾分獨屬於新嫁娘的羞澀。
蘇瑾瞧了一笑,拿出了一早準備好的鐲子:“拿著,給你的添妝。”
“這麽重?你怕不是把一塊金條融了吧?”春梅覺得這禮太重,緊忙推拒:“這可不成…”
蘇瑾打斷了她,硬是把鐲子塞進了她的手裏:“別跟我說不能收的那一套,你收著,等我成親的時候你還得還回來呢!”
春梅攥著那沉甸甸的鐲子,知道蘇瑾生怕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才送了這個的,心裏感動萬分,她點頭:“成,我跟大壯哥好好賺錢,等你成親了肯定送你一個比這個還要大的鐲子!”說到這,她鼻間忽然一酸,一把抱住了蘇瑾:“蘇瑾,我舍不得你。”
蘇瑾笑著道:“嫁人而已,又不是再見不著了。”
“你以後要是嫁去別處,可不就是見不著幾麵了麽。”春梅眼睛一紅,她從小到大也沒掉過幾滴眼淚疙瘩,可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這話聽得蘇瑾心裏也怪不得勁的,卻是還得笑著安慰:“好了,大喜的日子別說這些,高興點,一會新郎官就來接你了。”
村裏嫁娶上沒什麽太多花樣,到了時辰新郎官騎著毛驢過來把新娘子帶回去,放掛鞭炮便算是成了娘家這邊的禮,而按照村裏的規矩,未出閣的小姑娘是不能去送親觀禮的,是以蘇瑾隻能留在春梅家等著吃席。
陸琛見她滿麵不舍,道:“若想去看我便帶你過去。”
蘇瑾意動,卻是搖了頭:“不去了,村裏的老人家說未出閣的姑娘去了會叫新人不順,若是真妨礙了她以後的日子就是罪過了。”
其實她不信這個,但是春梅信,於是乎,她隻好目送著李大壯騎著毛驢把春梅帶走,背影越來越小。
她想,此刻的春梅心裏肯定特別幸福。
蘇長友去男方那邊吃席了,蘇子沛不知道跑哪兒瘋玩去了,不過秦風在跟著他,很叫人放心。
蘇瑾特別帶欽差大人來吃席,想叫他沾沾人間的煙火氣,誰想他剛一坐下,同桌的人就都自動去了別處,於是乎,偌大的一張桌子就隻坐了他們兩個人。
她低聲道:你瞧你,總冷著一張臉,那些人都被你嚇得不敢坐過來了。”
“清淨,很好。”欽差大人將每道菜都夾了一口,遞到蘇瑾麵前。
她笑著拿起筷子,覺得乖乖等自己來試菜的欽差大人著實可愛。
平常試菜這種事情都是下人來做的,可和她在一起之後,她就成了小白鼠,誰叫她這鼻子比狗都靈呢,不過話說回來,她還一直都沒遇到過陸琛被人投毒這種事情呢。
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蘇瑾就蹙了眉頭,暗道不會這麽巧吧?
她又夾起菜仔細聞了聞,陸琛見她變了臉色,眸光也隨之一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