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莫言小聲嘟囔了一句:“我都說了不想來,你非拽著我過來。”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跟管寒清對上!那人自從走了一遭通州,回來後愈發鬼氣森森!
“就你話多。”陸琛說罷示意秦風去開了門,楚莫言訕訕的喝了口茶,默默的往後挪了挪,打算一會盡量與管寒清拉開距離。
管寒清獨身一人步行入內,目光:“陸大人,好久不見。”
陸琛頷首示意,秦風上前倒了杯茶。
管寒清目光首先被落在桌上的信封吸引了去,信封上的字小巧娟秀,一看就知是個女子的筆跡,他微笑道:“素聞楚公子紅顏知己不少,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楚莫言有點尷尬的把信封收起:“誤會了,這是蘇丫頭給我的信。”
管寒清睫毛一顫,眸光自信上挪開,自顧自的坐在陸琛對麵的位置,一點都不客氣:“陸大人請我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陸琛看了坐在一側的楚莫言一眼,秦風笑道:“我家公子有份禮物要贈與管公公。”
管寒清目光隨著陸琛看向楚莫言,笑道:“陸大人的禮?有著前車之鑒,我有些不大敢收。”
楚莫言被看的後背發毛:“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麽?陸琛你打算幹什麽?丫的!我就知道你叫我來準沒好事!”
與此同時,離京城越來越近的蘇瑾發出了她途中第一聲歎息。
承德長公主聞聲側目,問道:“為何無故歎氣?”
“不是無故。”蘇瑾收了手鏡,指著自己的下巴苦惱萬分:“您瞧這,又長了好幾顆痘痘,眼瞧著就快抵達京城了,也不知道這幾顆消下去之後還會不會再長新的痘痘。”
她先前特意問過車夫,他們都說按照眼下的腳程再有半個月左右就能到京城了,而她這段時間因為換了水土,身體一直有著各種各樣的小問題,其他方麵她還能自己調節,可這出痘痘真真是讓她煩惱的很。
承德長公主是過來人,知道女為悅己者容這個道理,她輕笑:“南北氣候不一樣,飲食上要注意著些才好,不過我瞧著也沒什麽不好,瑕不掩瑜。”
蘇瑾點頭,琢磨著一會兒給自己開個清火氣的方子,說來她上輩子便生活在北方,對這裏的氣候再了解不過,但是這具身體卻是自小生在南方,一過來之後各種不適應都跑出來了,她跟小家夥還有蘇長友這段時間湯藥幾乎不離嘴。
承德長公主一直在靜靜的看著蘇瑾,將她細微的表情都記在心裏,分離十餘載,承德長公主對這個失而複得的閨女真真是疼到了心坎裏。
蘇瑾雙手捧腮,忽然問:“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問您。”
“哪有什麽該不該的,想問便問吧。”承德長公主微微一笑,全神貫注的聽蘇瑾說話。
“您先前說過我的親生父親現在還與他先前的家人們生活在一起,您說,我若是遇見了他家的人,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這件事情蘇瑾已經自己琢磨了好久,隻不過她一直沒
見蘇瑾那般認真,承德長公主還以為會是什麽樣的問題呢,聽了這番話之後,她隻淡淡道了句:“隨意。”
“隨意?”蘇瑾不懂。
“就是隨意,字麵上的意思。”談及曾經一切,承德長公主格外淡定:“當年那些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可以隻當他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不必一上來便對他與他的家人們報以偏見,至於日後如何相處,全憑你意。”
當年那些事情複雜的很,無論誰對誰錯,那人害了她和她女兒半生,說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承德長公主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也和自己一樣,終日生活在仇恨當中,她知道那樣的生活對於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她走過的路太過泥濘,萬萬不想讓她的女兒再走一次。
承德長公主的回答遠遠與蘇瑾預想中的不一樣,她雙手捧腮琢磨著承德長公主的話,總歸覺得蘇瑾她爹是個心狠的,身為一個父親無論出於何等原因,能做出毒害自己未出世的女兒這種事情來,都不值得原諒。
不過話說回來,承德長公主是蘇瑾見過最成熟,最有智慧的女人,當年那些事情毀了她半生,可她卻未曾把仇恨灌輸給自己的女兒,這點極為難得,亦叫蘇瑾特別佩服。
不知從何時起,她看向承德長公主的目光已經滿是敬佩,有時候她不由會想,若當初那些人不曾做出傷害承德長公主的事情,如今的九千歲也不會如此勢大吧。
老天垂憐,幾碗湯藥外加藥膏敷著,蘇瑾臉上的痘痘終於不再往出冒了,這叫她不由鬆了一口氣,連遊玩帶趕路又走了十幾日,一行人終於到達了離京城隻有一日路程的涿城。
涿城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城市,因為靠近京都,這裏很是繁華,地處邊塞的通州城根本沒法與其相比,一大早蘇瑾便被外麵的叫賣聲吵醒,睡眼惺忪的趴在窗口看著下麵的繁榮。
忽然,她瞧見城陽侯興奮異常的出了客棧帶著下屬一路往西去了,蘇瑾看著遠去的一行人,無聲的笑了笑。
“大早上的天氣有些寒涼,姑娘該添件衣衫才好。”月落說著將一件外衫披在蘇瑾肩上。
北邊的清晨的確有點涼,蘇瑾乖乖的穿好衣裳,輕笑道:“甭管春夏秋冬,隻要是一早一晚你都是這套說辭,都快趕上我爹了,對了,我爹呢?這個時辰他該起了才是。”
香茵道:“聽說老爺一早就帶著小公子出去買早點了,月落姐姐說那家點心鋪子特別有名呢!”
月落一臉了然:“說的這般興奮,怕不是你肚子裏的小饞蟲偷著跑出來了。”
“哪有,姐姐又打趣我。”
聽著丫頭們閑聊的聲音,蘇瑾看向太陽升起的方向。
一想到過了今晚最快明天便能進京了,她這心裏就止不住的雀躍,除此之外還有點小忐忑,不知道自己即將會麵對一些什麽。
日頭漸漸高升,蘇瑾打算睡個回籠覺,可她剛剛有了睡意便聽見了隔壁的城陽侯夫人又在哭泣,她捂著耳朵心煩意亂的坐起,自從打通州城出來,城陽侯夫人時不時的就哭上一頓,往日裏她盡量不住在城陽侯夫人隔壁,可這客棧的上房就剩下這麽幾間了,她也不能攆人家去樓下住。
穿上繡鞋,她想著去承德長公主房裏躲躲,卻不料剛出了門便瞧見不遠處的樓梯口上出現了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
她微怔,不敢置信的順著他的腰身向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