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自然也聽得明白，隻不過令他不解的是，明明先前還一切都好，為何她突然便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凡事不會無緣無故。
他看著她目帶探究，蘇瑾卻是不大敢直視他，眸光躲閃。
陸琛少年老成，最擅長揣測人心，可此刻，他偏偏看不透這個小姑娘心裏在想什麽。
再仔細看看，她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抗拒與抵觸。
這話是真心的，她不喜歡他對她的好。
這個發現叫陸琛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一半，他第一次感覺到何為無措，想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想探究，她又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二人靜立於鬧市之中，周圍過往之人皆頻頻注目。
她垂著頭躲避著那些人好奇的目光，陸琛不想她被人這樣打量，縱亂緒如麻，亦如了她的願，頷首道：“好，我日後會注意著些。”
他覺著，無論如何，總要先讓她心安才好。
蘇瑾聽出了陸琛這話中那明顯的失落，這些日子以來的猜測似乎得到了幾分證實。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隻匆匆轉身離去。
說來也怪，明明將話與他說明白了，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她這心裏卻未曾感到一丁點的輕鬆。
蘇瑾走後，陸琛靜佇在原地許久未動。
是他這段時間的表現太急嚇著她了，才叫她不想與自己有太多的接觸？還是……
可明明小姑娘會對他不加設防的笑，會與他分享自己的喜悅，會心疼安慰他，還會對著他目露羞澀，待他有了幾分不同。
因著她的表現，他對自己一直還挺有信心的，也不知她因為何事突然轉了性子。
陸琛十分不解，怎麽想也想不明白。
“公子，許多人在看您。”秦風看著周遭百姓的目光，小聲提醒了一句。
陸琛依舊未動。
秦風看著無奈，隻得垂頭陪著。
神情變幻許久，陸琛終於抬步：“走，去楚莫言那裏。”
“您不是要去王家？”
陸琛麵不改色：“改日。”
都尉府中，楚莫言正在欣賞著自己剛畫好的扇麵，見陸琛來了立刻便顯擺道：“你看看小爺這扇麵畫的如何？”
陸琛掃了一眼，什麽都沒說。
楚莫言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怎麽了？這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了。”
“進屋，有事問你。”
“這可是新鮮事。”楚莫言樂了，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說吧，有什麽事情請教小爺？”
陸琛端起茶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秦風在旁邊看著，沒忍住多了句嘴：“此事有關蘇姑娘。”
跟蘇家丫頭有關係？
楚莫言眼睛瞬間一亮：“是不是你跟她表明心跡了，然後她拒絕你了？”
他一臉的興奮期待，似乎對於陸琛被拒絕這事兒很是迫不及待。
……
陸琛眉心一跳，很想立刻把楚莫言扔出去。
秦風小聲道：“我家公子是真的心煩，楚公子您別亂來了。”
楚莫言這才認真了兩分，打量了一眼陸琛道：“得，說說吧，我聽著。”
陸琛揉了揉眉心，將事情對他大概說了一遍。
折扇輕搖，尚帶著墨香，楚莫言琢磨了一會兒陸琛的話，方眯著眼睛道：“按照你的說法，明明她先前對你態度還不錯，而且很多時候看見你還總會害羞的躲開，今日卻突然與你說了那麽一番話。”
陸琛頷首。
楚莫言嘖嘖了兩聲：“我分析著這蘇家丫頭會覺得害羞應該多半是因為你這張臉，畢竟你這張臉還挺能惹禍的，這在京城的時候你整天跟坨冰塊似的，還有那麽多閨秀主動往你身上撲，不就是因為你長得人模人樣的？”
“說重點。”陸琛若非實在很想找個人給自己出主意，真的很不想與楚莫言共處一室。
“她或許對你動了點心思，可是卻不想與你在一處。”楚莫言說完喝了口茶：“這句夠重點了吧。”
的確夠重，陸琛眸光又暗淡了些：“為何?”
楚莫言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哪知道為何。”
說完，他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夠紮心，又添了一句：“我覺得你別想那麽多了，可能人家就是沒看上你。”
秦風恨不得捂住楚莫言的嘴，不想再讓他胡言亂語。
果然，陸琛聞言眉心擰的更緊了：“若真是如此，那你說，我該如何做？”
楚莫言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麽的，可看了又看終是閉了嘴，他不說話倒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而是陸琛的臉色實在難看的要命，就跟死了爹似的！不對……依陸琛的性格，就算他爹真死了，他臉色也不會難看成這個樣子。
避免自己立刻被打包發送回京城，他很識趣的閉了嘴，而且很是難得認真的替陸琛思索了一會兒。
“你要不就跟她直接表明了心跡，她若不同意你趁早搬出來，別耽誤人家姑娘。”他沉吟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嘴欠：“不過要我說，你幹脆直接搬出來算了，就別去自取其辱了，不然到時候再鬧個沒臉，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楚莫言明顯是恨不得讓陸琛立刻搬出來陪自己的架勢。
他為人處事一向不怎麽靠譜，陸琛早就習慣了，聞言心中無任何波瀾，隻淡淡道：“閉嘴。”
不過話說回來，楚莫言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那他是否要尋個時機，與她將此事說個清楚，問問她的心意。
就像是楚莫言說的那樣，若她同意自然皆大歡喜，可若她不同意……
一想到這個可能，陸琛心裏一下沒了底，那點無措感再次席卷，他忽覺楚莫言想得這個辦法實在不怎麽樣。
“你要是看不上他們給你安排的地方，就搬來小爺這，小爺把最好的房間讓給你，如何？”
楚莫言依舊沒放棄，不斷的誇著自己的宅子多好，聒噪不堪，陸琛對著一切充耳不聞，隻琢磨著自己心裏的那點事兒，秦風站在一旁看著這二位爺滿臉無奈，十分想念在京城的那些歲月。
至少……那個時候他家公子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