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自己開始時也是對安旬存了誤會,高錚有些不好意思再繼續這個話題,作恍然大悟狀“哦”了一聲。

“好奇寶寶,請問你現在是要出去還是回去?”安旬朝外指了一下又朝宴會廳大門的方向指了指,等待高錚的答案。

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高錚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會意的笑起來,“我覺得我還是先走好了,免得和你一起回去不知道又會有什麽話題,新人總是會成為眾矢之的。”

安旬也沒說什麽挽留的話,朝他擺擺手就要往裏走。

“對了。”因為這忽然的一聲安旬停了下來,轉過身去偏頭看著高錚。“要走的時候多留意一下師母,她……”

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安旬用這個動作告訴高錚自己明白。

走到那個小角落,安旬靜靜停在離陸璿不近不遠的地方,默默地凝視著她。

其實剛才陸璿從宴會廳裏離開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而剛才自己會出來除了是因為高錚的有話要說,還是因為想出來看看陸璿怎麽樣了。

那個角落極具隱蔽性,就算人群來來往往也並不會注意到,再加上安旬以極好的角度作為她的遮擋,那裏就成為了無人在意的角落。

我並不討厭你,卻也不想當你的屏障。如果你的身份不是丁夫人,我想我會視而不見,而不會像個守護者站在這裏。

可惜,你總是不明白。

歎了口氣,安旬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在陸璿身邊抱膝坐下。被忽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陸璿噙著淚的目光有些愣愣的,在張大眼睛看清了來人的時候撐著身子就要站起來,卻因為腳部的一陣陣酥麻感隻得撐著牆壁站立在原地。

“坐下來吧!”安旬沒有看她而是直視著麵前空白的牆壁,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看了一眼此刻有點奇怪的安旬,陸璿咬咬牙又坐了回去,她狠狠抹了抹眼淚,不想讓眼前的這個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想哭就哭吧,在我麵前你不用假裝。”安旬的聲音很溫柔,陸璿以為自己看錯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羨慕神色,“其實我很羨慕可以哭得出來的人,我感覺自己不會哭,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哭。”

第一次,陸璿知道了,從來看上去都是無所不能的安旬也會有這樣的困惑和無奈。

“小時候也沒有哭過嗎?”陸璿開始對她有些好奇,試探的發問,安旬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包括你父母把你交給他照顧之後再也沒回來看過你的時候,也沒有覺得難過,也沒有哭過嗎?”換作普通人多少會對這個話題有些動容,安旬隻是神色如常的再一次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什麽時候可能會流淚呢?”連陸璿自己都無法想象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以這樣的穿著和安旬將心比心的聊著天。

安旬居然就真的思考了起來,微微嘟著嘴巴,完全就是天真美好的少女模樣。“大概是疼了,很疼很疼的時候,和經常會出現的頭痛或胃痛不同,是那種疼到無法呼吸的疼。可能有那種感覺的時候,我會哭。”

不自覺的

伸出手,像個真正的母親一樣把安旬抱進了懷裏,陸璿心裏有了回答,卻隻把它留在了心裏。

“你可不要覺得像現在這樣我們就算是簽了和平協議,我可是還會盯著你,隨時向你宣戰的。”可能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低頭的架勢,陸璿有點別扭的嘴硬。

“知道了,你盡管放馬過來。”安旬嬌俏的眨眨眼掙紮著起身,“要獨自垂淚你就呆在這裏吧,我可是要回去了。”

有點咋舌的看著正說著已經站了起來背影遠去的安旬,陸璿小聲念叨,“真是陰晴不定。”

等到她猛得一站起來的時候忽然眼前一暈,又有些腳軟,“哎呦,真是。”無奈的陸璿隻好又蹲下身子,用手慢慢揉搓從小腿到腳踝,有點疑惑的自言自語,“奇怪了,她怎麽就那麽正常,難道我這是又被她整了……”

年輕的安旬在丁圩身邊的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各種場合,從一開始無法適應的青澀模樣到現在可以以不凡的姿態穿梭於知名人士之間,這種蛻變的過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也不是隻言片語足以解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她並不算漫長的人生旅程中丁圩是她唯一的光,他是她的領航燈,他在,她就不會迷失了方向。

安旬正倚在桌邊無聊的擺弄著手上的酒杯,看到了這一幕的丁圩也脫離了人群,朝一個人不知在做什麽的安旬走了過去,停在她的麵前把自己的手臂朝她伸了過去。

“來吧,我的臂彎今天又是屬於你的了。”安旬放下手裏的杯子,朝宴會廳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還沒有陸璿回來的身影,心裏大概已經有了答案,笑意盈盈的伸手去挽他。

他們二人是相似的,從不過多的去幹涉彼此,卻又對對方的一切明了,不給任何意見,不去改變,就這樣相伴著過了這麽多年。

如若不是他們的年紀實在相差甚遠,旁人恐怕很難不用他們當做主角去杜撰一篇旖旎淒美的愛情正傳。

“走吧。”說完這兩個字,二人同時朝邀請者的方向看過去,在得到他回視的了然目光後均是輕輕頷首,然後離開。

出了宴會廳,安旬就看到了長長的紅毯上緩緩提著裙擺走進來的新娘,白色的婚紗在大紅色的長毯以及在燈光的折射下閃著光的彩片的映襯下也像是擁有了七彩色,純淨又不真實。

安旬的手挽緊了身邊的丁圩,帶著笑意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位新娘子,盯著她身上的婚紗,很是入迷。

“小旬也想當新娘了嗎?”配合著她的視線,丁圩也朝正走進來的那人看去,之後偏過頭問身側的人。

“我嗎?算起來還至少有兩年才夠格穿婚紗吧?……而且,要我穿上婚紗,很難。”伸出手指盤算了一下,安旬說的很認真,到了最後一句,幹脆聳聳肩,有點苦惱的模樣。

看著她還沒有移開的視線,丁圩沒有再多說什麽,也沒有想要打斷她的凝望。

“我的小旬會是最美的新娘。”等到拖地婚紗的最末端也消失在視線裏,丁圩才開了口,“等到那麽一天,小旬自己設計出屬於自己的婚紗和禮服吧!”

有點意外的朝丁圩投去

了視線,安旬眼裏的神色讓人看不出包含著什麽,像是擔心長時間的對視泄露了什麽,不一會兒她就垂下眼瞼,換上了一張笑臉,許諾般點了點頭。

“說起來你都走過紅毯了,我能問問是什麽感覺嗎?”雙手朝丁圩身上一纏,安旬有種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丁圩故作神秘的對她搖了搖手指,目不斜視的一直往外走。

“等我回去問問看那誰好了。”知道自己在他這裏問不出答案,安旬不滿的嘟囔。

“你……”“哇,快看,真的好美!”你想說什麽。這幾個字被阻斷在安旬忽然發出的驚歎聲裏,丁圩微微一愣,覺得分明是自己多慮了。

對麵兩座高聳的大樓,通過外圍霓虹的變換出現了以不同方式表達的“marryme”以及閃動的紅心,因為這個設計動用了兩棟大樓所以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家都互相看了看,像是在尋找事件的女主角。

“和煙火比起來,這個樣子或許更能打動我。”發表了自己的見解,安旬拍了一下還沒有收回視線的丁圩,“走吧。”

兩人就這樣走出了無數尖叫的聲音和絢爛的最中心。

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還有一直在附近徘徊的高錚和好不容易站了起來,離開不遠的陸璿,隻是他們同樣孤身一人,隻有安旬和丁圩是共同做了見證。

身側,身後和眼前,分明都是很近的距離。

看似根本沒有什麽不同,其實是根本什麽都不同。

舒舒服服的吹著夏日的夜晚帶著點溫熱的風,安旬仰起臉,閉著眼睛感受夏天的氣息。

在走到了一個接近江邊的天橋時安旬拉住丁圩,非要站在天橋上看看下麵的景色。

大多數人對於夏天絕對是厭惡的。他們對於那種黏膩感絕對喜歡不起來,動一動就流汗讓人自然而然就變得慵懶起來,所以什麽都不想做,一大清早就懸的高高的太陽也是,曬得人皮膚生疼,即使做好了防曬措施,等到秋天來臨的時候還是無奈的發現自己又黑了一圈。

如果要排名,那夏天恐怕會被冠上“最不適宜生存季節”的名號。

連專家都特別聲明過,長期生活在寒冷環境中且適應了的人會比長期生活在炎熱環境裏的人壽命長出很多。

偏偏安旬是個愛著夏天的女孩子。

再強烈的太陽光也止不住她外出的腳步,隻要到了夏天安旬極少會呆在家裏,她總喜歡到處跑,說是去尋找別人看不到的風景。

“我算是明白為什麽很多人站在天橋上能一站就是一上午了。”安旬深深吸了一口氣,放鬆的舒展了一下胳膊,“真的是太舒服了。”

和她姿勢相同,也是支著身子靠在欄杆上的丁圩讚同的“恩”了一聲。

其實你有沒有覺得呢?即使生命中有再多的人出現,很多東西還是沒有改變,就像這樣子並肩看夜景,還是有我,有你。還是隻有我和你。

用餘光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丁圩,雖然身處在露天的環境,安旬卻出奇的踏實。

這樣肆意的目光,還能逗留多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