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東風吹來毛則西

一場看似簡單的戰役,竟然讓勝治先生吃了大虧,銳氣受挫,弟子死傷近百,這份屈辱無法言說,勝治先生本人也是怒不可遏。

堂堂武功會第一智囊,地位僅次於公子明的大佬,今天居然栽在了紅衣教派副教主左子雄手上,這讓勝治先生憋屈到了極點。

勝治先生帶著一眾逃回來的弟子站在辟火線後麵,任憑東風吹拂之下,正在向西蔓延的火舌咆哮飛舞。

勝治先生嘴角不住抖動,身子微微發抖,袖子一甩,喝道:“上大炮,給我轟死他們。”

勝治先生此番前往安州,是攜帶了兩門大炮的,為了掩人耳目,大炮上蓋著帆布,外人一眼看去,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是大炮。

大炮在民間是絕對禁止的東西,但是武功會藝高人大膽,連印錢的幣模和票模都敢私藏,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兩門煤油大炮夾雜在馬車隊之中,幸好沒有被大火燒到,仍舊是完好的。

幾個武師拉著拖炮車的馬兒小跑過來,三兩下卸了馬,把炮口瞄準對麵的山坳。

這時又有幾個武師把裝有煤油的大木桶拖了過來,用特製的鋼釺撬開鉚釘,然後往油池裏麵灌注煤油,以及一袋一袋的鉛珠。

鉛珠很細,比豆子粒還要小,一袋一袋的往油池裏麵倒。隨著引線點燃,“砰砰,”兩門煤油大炮一前一後噴發,鉛珠便是猶如雨點一般,密密麻麻的覆蓋過去。

這種煤油大炮,是以煤油為火力,靠鉛珠傷人,屬於民間自製的土炮,威力不如大周朝廷軍隊用的火雷大炮,射程隻有五百步,但是製作相對簡單得多。

火雷大炮的炮彈是事先製作好的,一箱子一箱子的拉過來,推入炮膛裏麵點燃,便是可以把火雷噴射出去,威力巨大無比,射程又遠,連石山都可以炸平。

兩門煤油大炮打起來,隻見幾百步開外那些尚未反應過來的紅衣教派弟子紛紛倒地。

一股刺鼻的煤油味兒在山坳裏蔓延,“呼呼呼,”一粒粒鉛珠飛射過來,能把人的手掌擊穿。

左子雄見勢不妙,沒想到武功會竟然還有大炮,而且敢公然在官道上進行運輸,膽子不小。

見到有大部分聖教的弟子受傷倒地,左子雄連忙下令,讓大家後撤。

最先反應過來的弟子們,紛紛轉身開始逃跑,向山上飛奔,以躲避煤油大炮的轟擊。

第二輪煤油大炮裝填完畢,沒有任何征兆,隻聽“砰砰”的兩聲巨響,立馬又是一波密密麻麻的鉛珠飛來,將還未來得及離開的紅衣弟子紛紛被轟倒在地。

煤油大炮裝填麻煩,但是武功會的弟子擅長配合,縮短間歇時間,使得轟擊一波接著一波,聲勢極為駭人。

倒在地上的紅衣弟子,被擊中之後,如果不是特別嚴重,倒不至於立刻死去。可一旦中了鉛珠,都是劇痛無比,稍微嚴重一點的,掙紮幾下也就死了。

尤其是騎兵,目標大,一炮打出去,最先中招的就是騎兵。

在大炮麵前,騎兵沒有了任何優勢,反而成了劣勢,連馬兒都要被打死。

這種情況下,紅衣教派的弟子已經不能衝鋒了,隻能往山上撤退,而且沿途都會有人倒下。

僅僅兩門大炮,就能把他們逼迫成這個樣子,可見其威力之大,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這次又輪到左子雄咬牙切齒了,剛才的得意勁兒不見了。在武功會的煤油大炮麵前,他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可以拿出去作對抗的實力。

隻見幾百步開外的兩門大炮還在噴吐火舌,一波一波的鉛珠飛射過來,雖然打不到山巔上,卻可以讓得他們下不來,狠狠地圍困在上麵。

如果武功會的煤油和鉛珠不打光,那麽就等於左子雄等人會被圍困在山上等死。

左子雄倒吸一口涼氣,望著已經撤退回來的弟子們,他們大多受了傷,灰頭土臉,狼狽到極點。

而且左子雄從他們的臉上,隱隱看出了他們對煤油大炮的恐懼。這些人都是農民出身,見識不足,連大炮是什麽他們都不知道,所以才會挨打,並且對大炮產生懼意。

士氣已經徹底沒了,這種情況下再叫他們衝鋒,無異於是送死,隻能暫且先安頓在山上。

炮聲隆隆,一直持續了近半刻中時間才停下來,再看戰場上,一片狼藉,烏煙瘴氣。新土被翻了出來,泥坑遍地,到處都是煤油味兒,放一把火就能把整座山都給燒了。

似乎武功會的大炮停止了,左子雄命令幾個弟子試圖往山下撤退,試探路徑,但是剛剛走了沒幾步,進入到煤油炮的射程範圍內,立馬便是被鉛珠包裹,打得全身都是,血流如注,麵目全非。

左子雄嚇了一跳,趕忙讓撤下去的人退回來,重新回到山上,直到此時,眾人才明白過來,他們已經被圍困了,陷在山上麵無法進攻,也不能後撤,處境非常窘迫。

左子雄在山上清點一下人數,這次帶來的弟子,竟然死傷過半,還有戰馬丟失十幾匹,對分舵來講,損失實在是巨大。

此時已經沒有辦法做突圍了,隻能在山上苦等,看有沒有奇跡出現?

但是等了一會兒,連左子雄自己也失望了,哪裏會有什麽奇跡呢?教主陸辰倒是說過,如果眾人被困,就在山上等待,這是迫不得已的辦法,也是最壞的打算。

因為陸辰在原本的安排之中,是要左子雄依仗騎兵的強橫,一口氣打趴武功會的。但是要一下子擊垮如此強橫的武功會,除非陸辰本人在這裏。

還有三大旗主,但是三大旗主另外有任務,早已不在此地了。如果他們都在的話,或許能夠有一口氣拿下這些武功會弟子的希望,就連勝治先生也跑不掉。

但是想終歸是想,武功會那兩門煤油大炮,簡直就是變數,直接壓製住了聖教的騎兵,使得武功會翻盤,從輸家變成贏家,打得紅衣教派喘不過氣來,險些毀於一旦。

沒錯,就是那兩門大炮,改變了戰局,使得紅衣教派陷入被動。陸辰的原話,是讓左子雄如果事情發展不順利,就退回到山上等待,而左子雄也照做了。

在普通的兩軍作戰之中,一門大炮所起到的作用,可見是非常巨大的,難怪陳麒麟對此這般著迷,還有陸辰和孫子昭,也是看準了這方麵的潛力,所以不惜花費大價錢,對這方麵進行投資。

過了許久之後,左子雄抬頭望了望天色,此時天空陰沉沉的,就像要天黑了一般,但是真正的時刻應該在午後時分。

咂了咂嘴,左子雄一臉苦澀,武功會的人還在幾百步開外整戈待旦,他們看來是鐵了心要一口吃掉紅衣教派啊。

這一次紅衣教派和武功會的恩怨,雙方不僅僅是財物和人力的損傷,更為重要的是麵子,麵子比損失掉的那些東西重要多了。

而且陸辰交代左子雄,事情不能有任何閃失,必須幹掉勝治先生這個武功會的智囊,給予武功會一次重錘打擊,也算是為紅衣教派的力量向南擴張奠基吧。

但是事情的真實結果,卻沒有想象之中發展得那麽順利,甚至一度陷入窘迫,有全軍覆滅的危機。

這裏距離最近的安州分舵,也有一百多裏路程。就算分舵的人馬可以趕來馳援,也不可能是那兩門煤油大炮的對手,更何況還有武功會第一智囊勝治先生在這裏。

這個家夥深不可測,除了聖火令和辟火珠,他身上肯定還有其它法寶沒有亮出來。

所以分舵趕來馳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做法就是像陸辰交代的那樣,一個字“等。”

想到這一層,左子雄的心反而安定了許多,所有的弟子全部退到山巔上,席地而坐,修養精神。

既然武功會的人把路堵死了,那麽索性就暫且安頓下來,反正兩邊都沒有輜重物品,都不可能得到補給。

如果聖教的弟子支撐不住了,武功會的弟子,也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眾人在山巔上坐著,四周的氛圍非常安靜,就連鳥兒和蟲子都看不見,估計和被大炮轟擊過有關。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時間推向下午,又逐漸進入傍晚,天色真正的開始黑下來。

但是對峙的局麵仍舊沒有結束,依然在進行著,武功會的弟子沒有撤退離開的意思。

左子雄都在想,到底要不要趁著夜幕悄然下山,就算不能給予武功會一記重錘打擊,一眾弟子安然撤退還是沒有問題的吧。

左子雄想保存實力,想法沒有錯誤,但是那樣一來,豈非就違背了陸辰的交代?

所以幾番斟酌下來,左子雄還是準備繼續等待。

就在一眾紅衣弟子士氣消亡的時刻,四周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節奏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響。

“下雨了......”有人驚訝的喊出聲來。

眾人紛紛抬起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顆顆豆大的雨點拍擊在臉上。

沒錯,真的下雨了,而且這雨似乎有點猛,堪比秋收過後的洪水,有種來勢洶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