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誤
“我答應。”我怎麽也想不到旭傑竟會說出“我答應。”我呆呆的看著他。
“孩子，你可想清楚。”爺爺語重心長的道：“不要因為圖一時新鮮而自誤啊！”
“我知道。”旭傑說道：“你說過，引路人除了要替枉魂引路外，還要替他們掃清前行的障礙，所以盡管是虛魂，引路人的雙手卻是沾滿鮮血與罪孽的。”
“知道就好！孩子啊，引路人的路雖然光鮮，但卻充滿了變數。而且盡管憑借你所身具的潛力，你是最適合做引路的人，可引路人這樣的職業卻並不適合你啊！”
“嗯。我知道，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我願意。”旭傑低頭沉思了一陣兒，而後抬起頭來看著爺爺道：“爺爺，我要走了，現在我隻想知道當初我李家被滅的真相，你說過我眼看到的隻是一半，你也說過當我走的那天，你會告訴我的。”
爺爺麵色煞的變白，看著旭傑一歎道：“是的，爺爺說過當你長大成人後，該到告訴你時，自然會告訴你。也罷既然你如今也要離開了，爺爺就告訴你，說起來這事跟爺爺也有點兒幹係。”
“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跟人比法，被另一人以蠱術所陰，自那一病不起，受蠱蟲折磨，不久歸天。”旭傑的眼眶紅了片刻道：“從父親仙逝後，自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後母親遭人淩辱，不甘重壓自絕於家，而我與弟弟也被人趕出了祖屋，街道行乞。”
“說起來這另外一半的原因，還在爺爺的一位兄長。”爺爺抬起那雙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旭傑那雙痛紅的眼眶道：“爺爺昔年曾有一兄長叫作易龍，曾與你親爺爺，還有你那位降頭師李爺爺都打過交道，算作是好兄弟吧！”
“最初的事件在於你家祖屋的陰陽地形上。”爺爺頓了頓道：“‘龍喋血’套上‘龍殞首’這是千古不世的天殺風水局，而你家祖屋恰巧就在這個地形內，紮根於其上。後來你爺爺逝世後，那一直宿住在他體的蠱祖，你李家無人可禦，無奈你父親不知以什麽方法，選擇冰封了那隻蠱祖。後來我三哥回來後，看見李家家業下跌，氣運受阻，再加之又出了一些奇異的事，便以無上道法壓住了那逐漸蘇醒的蠱祖，卻不想同時也溝通了大地陰脈破掉了李家的氣運，又加之天然的地形絕勢，所以李家家道才會下滑如此厲害，至此……”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旭傑喃喃地說著。
“是我乾清一脈對不起你，請原諒。”爺爺對著旭傑躬下了身子。
“爺爺快起來。”旭傑慌忙扶住了爺爺道：“爺爺何必如此，若非您，可能現在的我已是馬路上的死屍一具吧！我沒任何意思，隻是有點接受不了而已，我李家的祖屋怎麽……怎麽可能會……”
“真的。”爺爺道：“現在的李家祖屋已生出了太多的變故，凶險無比，上次若非我和天佑命大，也許會和前人一樣腰折在裏麵。”
旭傑看著爺爺，臉上表情時不時地變幻著。最後他歎了一口氣道“知道了。不過不管怎麽說，我都十分感謝爺爺，此生若非爺爺，恐怕我已是死生未知吧。”而後他抬起了頭，堅定得道：“過去的事，就當他過去吧！這引路人我是做定了。”
“唉……”爺爺摸了摸他的頭，抬起眼睛看著他道：“我知道，爺爺知道你是想複仇，不過爺爺卻不能教你道法，一是因為我師門的法令如此，二是凡習道法者必須心寬可容萬物，你心中有恨難有大成啊！”
“引路人確實適合你，爺爺也不會攔你。”爺爺頓了頓又道：“爺爺隻是希望有一天你能選擇不恨，好好的為你而活。”
“謝謝爺爺。”
“你付出的可能會很多的。”爺爺的大手攀上了旭傑的那隻麵龐，摩擦了幾下道：“至少可惜這副俊俏的臉麵了。”
作為引路人，長年與鬼魂打交道的人。據說會身沾鬼氣，天賜陰陽眼，但是與運伴的往往是險，引路人根本就不可能擁有一張完整的臉麵，大多會自毀容貌，就如同現今寄住在寺裏的這個“引路人”大叔一般，那可怖的一刀便是自己劃上的。據老一輩的人說，因為是接引使，溝通陰冥，為了防止半路因樣貌清秀等原因，被過往怨魂所抓，所以引路人都會自殘麵相。
“我不悔。”旭傑直視著爺爺，身幹站的是那樣的筆直，恍惚間我仿佛看見了他的身上幻出了一個“偉岸的背影。”
“身居蠱祖，內蘊降頭，魂寄黃泉站，未來的你到底能成長成什麽樣子？”爺爺看著打開房門，走出了房間的旭傑，眉頭一挑，口中低低的說著。
“爺爺，你真的讓旭傑走。”我疑惑地問了一句。
“嗯。”
“怎麽可以。”我不放心地說道：“怎麽可以，你說過做接引師是要付出代價的，甚至是入不覆出，他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不。”爺爺搖了搖頭道：“不會，這路是他自己選的，若他不變的話，這也會是目前最適合他的一條路。別人是入不覆出，但他絕對不是。”
“我們走了。”接引人牽著旭傑的手，朝爺爺與住持打了個招呼，而後轉身對旭傑道：“走吧！”
“好的。”旭傑隨著他走了幾步但卻頻頻回頭，看向爺爺。突然他掙開了接引人的手跑到了爺爺身邊，看著爺爺對視了起來。
“走吧！孩子。”爺爺含笑著道：“去走你自己選擇的路吧，如果有這麽一天你累了就回來吧！這兒的永遠是你的親人。”
“小兔崽子，爭氣點兒。”住持搭上了口道：“好好的去闖，你一定會是最好的。”
“嘭。”誰也沒有料到，旭傑就這麽跪倒在了爺爺的麵前，抬起頭來看著爺爺道：“爺爺如同旭傑親人一般，今日我要走了，不能再陪爺爺了，望爺爺保重身體，還有住持，天佑。”
“好，好，好。”爺爺笑得很是開懷，用手扶起了他。
“走吧！”接引人來到旭傑的身旁，拉過了他道：“時間不早了。”而後他看著爺爺道：“保重。”
“哦，差點兒忘了。”接引人大叔走出了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麽，站了下來卻沒有回頭，背對著我們道：“和尚，看你頭頂三花已成型，想來最後一絲業劫的日子不遠了，是你世間的罪孽。還是那句話，度過羅漢正果，度不過魂飛魄散，被業火所焚。而我想告訴你的是，破解之法仍在你心並不在物，心若堅如鐵，願不移即可得圓滿。心若繁雜，不堪負，那麽你也是苦命眾生之一，超不脫這六道輪回。”
“哦。”住持麵色一肅，雙手相合對著那遠去的身影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