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道人

吃完了飯,已經快要五點了,我讓梁紅玉夫妻準備的東西也已經準備妥當了。又叮囑李善民幾句,就讓他帶著紙幡去十字路口了。

我讓梁紅玉把丫丫領到院子裏來。然後把裝著淘米水的瓢拿在手裏。右手則是拿著沒毛的舊笤帚,笤帚上麵纏著紅色的尿布。丫丫看我的眼神陰森而冰冷,仿佛一條毒蛇。我卻笑了笑,忽然說道:“我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你讓出這個身體,我讓你走。怎麽樣?”

“丫丫”不說話,依舊眼神陰森的看著我。

我知道商量是行不通了,既然它不走,那也就不能怪我心狠了。我拿著笤帚頭觸地,用腳一踢那紅色的尿戒子,瞬間地上被劃出了一個半圓。“丫丫”當即臉色就是一變。我看見他眼神變了,冷笑兩聲,直接把手裏一瓢淘米水向她身上潑了過去。

“丫丫”怪叫了一聲,似乎渾身有火燒一樣,整張臉的表情變得猙獰,我更是生氣,拿著笤帚開始往“丫丫”身上招呼。

“丫丫”一邊跑,一邊喊疼,繞著院子跑,院子早就被用符咒圍起來了,他跑不出這個距離,但是這家夥還真能跑,院子並不小,我就這樣追著他一圈又一圈,離得近了一笤帚就甩上去。

旁邊不管是梁紅玉,還是胖子和梁宇浩,都是看的兩眼發直,我隱約還聽胖子震驚的喊道:“我糟,這個……太NB了,根本停不下來啊!”

那家夥被我追的急了,也是破口大罵道:“今天你敢打老子,你給老子等著!”我壓根就不搭理他,這大笤掃輪起來帶著呼呼聲風,旁邊梁紅玉心疼孩子了,剛想說話,倒是梁宇浩給她攔住了,衝著我這邊努努嘴:“姐,你沒發現點問題嗎?你看這掃帚打在丫丫身上,丫丫身上連紅都沒紅。”

梁紅玉這才發現不對勁,當下也就沒吱聲,就看著我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丫丫身上。就在這個時候,那家夥的聲音整個都變了,變成了一個男人的凶狠的聲音。

“我不管你是誰,你給我記住了,等老子將來修成了第一個回來找你。”

我聽他這麽說,忽然站住了,見我站住,“丫丫”也站住了,眼神猙獰凶惡的仿佛要吃了我一樣。我倒是渾然不懼。但是在薑胖子等人眼裏,也發現了奇怪的事兒。

因為連跑了這麽多圈,連我都微微喘粗氣,可是一個六歲的女孩,竟然連喘息都沒有。就是穩穩的站在那裏,死死盯著我。

我對他說道:“我告訴你,現在十字路口那邊有個紙幡。你要走現在就走,如果你要是不走,你也別怪我。”

那凶狠的男聲怪異的響起:“這麽多鬼修,你為什麽偏偏盯上我?”

我冷冷的看著他,開口說:“如果你今天進的軀殼是個成年人,我不至於這樣,也就是說一說,請走也就是了。但是你現在占據的軀殼是一個僅僅六歲的孩子,對這個孩子一生而言,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如果你現在走,放了這孩子,我積你一段陰德!”

那家夥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陰慘慘的,大白天的整個院子裏卻吹起了陰風,涼颼颼的直寒到人骨子裏。

他笑了一會兒,惡狠狠的瞪著我說:“就憑你?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我也笑了,點點頭:“對,就憑我。我不算什麽,小小一個陰陽縛靈人,但是卻是專對付你們這些沒羞沒臊,死皮賴臉的家夥。”

說完,我也不在和他磨嘰,從兜裏摸出個打火機,順勢點燃了手上的笤帚頭。我這一點火,那家夥整個臉色都變了,變得驚慌莫名。

我冷聲說道:“我搭了紅布條,是為了教訓你,因為你人事做絕,連個孩子都不放過。現在我點燃這東西,就是要送你走。

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這紅布條上麵還沾著童子尿。童子尿本就是至陽之物,再加上人間火點燃。打在你身上是個什麽結果,恐怕不用我說。那時候你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我說的聽天由命,一般來說,也就是個魂飛魄散的結果。顯然這東西聽到上麵沾著童子尿,更是驚恐了,整張臉縮成了一團。渾身也開始打著擺子。

我揚起笤帚就要往他身上招呼,這家夥向後一閃身,忽然大叫:“等一下”

我沒有立刻揮笤帚,而是盯著他,這家夥忽然跪倒在地上說道:“上仙饒命!我走,我走就是了。”

這麽一說,反而把我搞得一愣,看不出來,還真是明哲保身。這家夥也算是聰明。其實我本人也不願意打散人的魂魄,因為修道之人修的是自身,有的時候太過剛硬反而易折。我本修的就是“有情道”,這世間有妖修,有鬼修。

人死以後如果多行善事,也是會積累陰德,甚至有很多好的陰靈,死後幫助活人指點夜路,為人幫忙,最後周圍的人都會為他立堂供奉,到一定時候,成為地仙兒。守護一方土地。

所以萬事不趕盡殺絕,我們小時候看的《白娘子傳奇》就是個例子。裏麵的白蛇就是妖修,一樣可以修成正道。相反,打著除魔旗號的法海,反而就是過於極端,拆人姻緣,為人所不恥。

當然,至於妖修,鬼修,都是師父在山上告訴我的。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妖修。不過這鬼修當年和師父下山行善緣的時候,倒是見過一些。

而我之所以選擇晚上五點多這個時辰,也是因為這個時候太陽下山,陰氣漸濃。如果這家夥還有悔改之心,倒也不至於出了軀殼魂飛魄散。

“我饒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從這軀殼裏出來,我與你約法三章,咒心為誓。你願意嗎?”

所謂“咒心為誓”是一種以靈魂為代價的誓約,也是縛靈人的一門手藝。大多數的道修不會趕盡殺絕,但是為了不讓惡靈繼續為禍蒼生,還有機會繼續修行,便可以用咒心之誓束縛其行為,讓它以後不會繼續為惡。

聽我這麽說,那家夥整個就是臉色一變,我微微眯起眼睛,捏緊了笤帚,那東西立刻就顫抖的點頭答應,隨後,丫丫整個人軟倒在地。我直入“觀境”,就看到眼前一個飄飄忽忽的灰白色人影站在那裏。

我連忙讓梁紅玉帶丫丫進屋,然後叮囑梁宇浩把昨晚招到的丫丫的招魂幡拿起來燒掉。燒掉的同時,要大聲喊丫丫的名字,讓她回來。

招魂幡一燒,丫丫的靈魂沒了可以呆的地方,這個時候在用“叫魂兒”把丫丫的缺失的靈魂引入其軀殼。就可以完成了。

我這邊正在叮囑梁宇浩,可是一個沒注意,那陰靈竟然猛地向大門口衝了出去,這一衝不要緊,因為我已入觀境,隻見院子門外的大門上,黃紅兩色符光閃爍,陰靈淒厲的慘叫著,整個身體仿佛被燒著了一樣,魂魄皆滅,魂飛魄散。

這一聲淒厲的慘叫和魂魄飛散的情景,看在其他人眼裏是不一樣的,他們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在空氣中消散溶解,卻看不到符咒的符光。但是那聲淒慘的叫聲倒是直入耳際。絲毫不影響他們心中的震驚。

對很多人來說,一生都沒辦法這麽真切的見一次“魂飛魄散”所以,這情景會讓看到的人絕對震撼,終生難忘。

我也是歎了一口氣。我本欲留情,並讓李善民在十字路口立了招魂幡,隻要這陰靈肯與我立咒心之誓,我會打開大門,為他引一條路離開。奈何他懷有僥幸心理,或者說依舊有為惡之心,不願立誓,最後撞到了我畫好的符咒陣法上,灰飛煙滅。

我不由有些感慨,鬼儼如此,人亦複何?很多人不也是明明有大好的未來,可以去走,但是卻抱有僥幸心理想要走一條捷徑,最終落得淒慘收場?

我忽然明白了師父讓我下山的目的,五年前我未習道法之前,是不會以這種眼光看世事的,可是習得道法,在重新下山曆練,在紅塵中修道心,很多事情看在眼裏,便是為我心“證道”。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也是感慨萬千。事情結束以後,丫丫也恢複了一些,隻是有些虛弱,梁紅玉喜極而泣,抱著丫丫不肯鬆開。丫丫眯著月牙一樣的眼睛,給梁紅玉講了一個“怪夢”,也是從這個“怪夢”裏,我才知道。原來當時那“大師”給丫丫招魂的時候,丫丫是聽到了的,但是因為妞妞拉著她不讓她走,所以她迷迷糊糊的留了下來。

估計也正是這樣,才會讓那陰靈有機可乘,就勢進入了丫丫的身體。不過妞妞也沒惡意,雖然死了也是孩童心性,隻是想找個夥伴給自己作伴罷了。

這一整天我很是累,一天辦了兩件陰事兒,這種效率要是讓我師父知道,估計也會斥責我胡鬧。很多人處理一件事都是要修養數日,而且一次驅鬼也要準備好幾天。

我畢竟不是師父南老三那個活了百多年的老怪物,也沒有他那種步行千裏的道行。這種情況對於我的“精氣神”來說是一種考驗,一個搞不好就可能元陽致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