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血海擺渡者

“我是應該叫你桃紅還是雲夢呢?”我愛憐的用下巴抵觸在她光潔的額頭,感受她的溫度。

雲夢溫柔的靠在懷裏,雙臂緊緊的抱緊我,柔聲道:“那日從江東回去,我腦海裏經常會蹦出昔日與你在一起的畫麵,雖然是那麽的短暫卻如此的美好,驚心動魄,我這才明白你在對我說那個故事的時候心有多麽的疼,看到自己所愛的人形同陌路的感受肯定很難受吧,每每想到你當時淒楚的表情,我心裏就疼的厲害。”

“你為什麽當時不回頭來找我?”我用力的抱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問。她抬起頭,看著我血紅的眸子,“秦劍,我當時還沒想好是做桃紅,還是雲夢,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

“你如何抉擇。”

她突然俏皮的從我懷中掙脫,踮起腳尖在我粗糙的嘴唇上輕吻了一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了,我還要演練呢,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看看。”雲夢輕笑旋轉而開,走出了內室,拍了拍手掌,雲夢班的女戲子早已經在外麵排開了。

從她們的猙獰的妝扮來看,這應該是一場神與魔的大戰,從她們演練的精熟來看,平日肯定沒少練習。

場麵漸漸混亂起來,到了後來,隻見雲夢扮演的一個猙獰女魔倒在了手持長劍的仙男之手,漸漸的變回了美麗的容顏,淒婉的死在了那個驚詫、悔恨的仙男手中。

劇情看起來很冗雜,因為不了解背後的故事,我看的也是稀裏糊塗的,隻知道應該是一個恩怨情仇一類的故事。

演練拍完之後,雲夢眼眶紅紅的卸掉妝容,輕問,“怎麽樣,好看嗎?”我茫然的點了點頭,老實說我還真沒看明白。

“瞧你那難為的樣子,一看就是在敷衍。”她在我胸口點了一下,又歎了口氣自顧道:“也罷,又有幾人能真正體悟到他們之間那種無奈、糾纏的愛情呢。”

“雲夢,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演的是什麽?”我握著她的手,安慰問。她搖了搖頭,“我若告訴你,你必然會對他有種異樣的情感,萬一到時候觸動了他敏感的內心,豈不害了你,等到時候見到龍君,一切自然就明了了。”

次日,上君親自把雲夢送到了南王都城門口,並令五百精銳親衛隨行護班,同時,予以了信物與手書,再裝運了足足十幾車的貨物,隊伍往血海方向而去。

血海在南王都以裏,就如同黃泉在北王都以北一樣,一個在最南邊,一個最北邊,都是關押上古凶魔之地,黃泉為第一封印場,有上古仙佛的駐守與加持,由地藏菩薩看守。

那地藏菩薩眼觀陰界,佛法無邊,又有諦聽神獸傾聽陰間疾苦、厄難,乃是大慈大悲之佛,是以,菩薩是陰間的鎮守支柱,乃是第一神,唯一能夠淩駕在秦廣王與上君之上,又超然兩者之爭之外的佛。

然地藏菩薩雖然佛法無邊,卻因為黃泉魔眼與幽冥山的看守,力也有不逮之時,於是便讓陰司第三方勢力妖皇看守血海。

選擇妖皇自然是有深意的,妖皇本心剛烈,他雖然為妖皇,卻早就是正神位,而且有些鮮明的立場,不會刻意的摻雜任何一方勢力,是以能得到地藏菩薩的信任,從黃泉領著妖族鎮守血海。

血海離南王都相隔幾千裏,不過勝在上君這次增派的護衛與坐騎,都是速度奇怪之獸,一路狂奔,在下午時分已經到了血海之濱。

當然陰間是不分陰陽的,正因為如此,我才可以帶上了計時器,省的錯過時間,耽誤了大事。

轟隆隆,還未見血海,已然聽到了壯烈的驚濤拍岸之聲,遠處連天一線,盡皆血紅刺眼,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鋪麵而來,巨大的死亡震懾力,與森寒的魔氣,以及仙佛們留下的封印、結界,給人一種死亡的壓迫,幾欲窒息,很不好受。

再往前行走了不到百裏,眾人在一處高崖之上停了下來。

轟隆,漫天的血浪拍打著崖岸,眼前盡皆是血,讓人無法想象的是,那了無邊際的大海,全都是血,猩紅的血,厚重、壓抑。

不少修為稍低的士兵開始嘔吐、翻白沫,護衛長連忙從口袋裏摸出藥丸給那些士兵補益,否則他們會被這強大的氣勢給壓垮。

雲夢班的女戲子也全都麵色很不好看,看來也是被血海的氣勢給鎮住了。

這還是有仙佛的封印加持,抵消了大部分魔氣,若是沒有那些封印,光是血海的魔氣,就足夠震死人。

“雲夢,還能堅持住嗎?”我轉身問道,雲夢點了點頭,溫柔回應,“放心吧,我沒事。”

等了約莫有半個時辰,我口鼻內早已經彌漫的全都是血腥味,不斷的膈應之時,上君派來的護衛軍開始**抱怨。

“哎呀,這接應的人怎麽還沒來,上君那邊符紙早就燒了過去,按理來說也應該早在這迎候了才對。”

“嗨,龍爺是什麽人,誰不知道,他給不給上君這個麵子還不知道呢。”

“是啊,聽說他最討厭的就是虛禮這一套了。”

眾人正議論紛紛,隻見血海中隱約浮現了一隻扁舟,那扁舟在驚濤駭浪中穩如平地,速度極快,隻是片刻就已經到了高崖下邊。

“來者何人,膽敢擾我血海。”那船夫帶著鬥笠,隔空喊了一嗓子。“我等是上君親衛,特帶賀禮前於龍君賀壽,還請擺渡使者通融。”護衛長傲然道。

那船夫冷哼了一聲,“賀壽就免了,把你們那些俗物都帶回去,龍君聽聞天下第一戲班雲夢班主已到,請問何在。”

雲夢這才微笑而出,謙遜道:“擺渡使者,小女即雲夢,久聞龍君大名,特來為龍君慶壽。”

要說美女就是好說話,那老頭子哈哈大笑了一聲,“班主天生麗質,果然傳言非虛,這樣吧,雲夢班主帶你的人上船吧,其他的人就免了。”

“這,擺渡使者,上君特令我等,一定要親自將賀禮送與龍君,好請使者通融。”那護衛長有些不甘心道。

要知道上君特意令人送賀禮相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監視雲夢的一舉一動,因為這次的事情太重要了,他不得不警惕。

“滾,老夫說話從來不說第二遍。”那擺渡使者的脾氣很是暴躁,似乎根本沒把上君的麵子放在眼裏。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人,一個使者都如此的傲氣,可以想象那龍君得有多麽的傲慢。

那護衛長被罵的氣喘如牛,卻也毫無辦法,畢竟連上君都不願意得罪的龍君,又豈是他們能夠惹的起的。

我卻納悶的是,他那小小的扁舟,如何能裝下雲夢這麽多人。

正在納悶之際,隻見那擺渡使者手中的船槳在船頭一磕,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扁舟就變大了。

“唐護衛,有勞了。”雲夢轉身向那氣呼呼的護衛長微微欠身道。

“雲夢班主請了,別忘了上君的囑咐,哼!”唐護衛冷冷的看了雲夢一眼,轉身抬手示意,領著眾人飛快側騎遠遁。

“這崖如此高,如何能下?”我有些擔憂道。

雲夢嗔笑,“看好了啊!”說完,從坐騎上輕輕一躍徑直往高崖下躍去,待快要掉落時,一道血浪騰起,輕輕的拖住她,落入到了船身。

其他的女戲子也紛紛跳了下去,輪到我時,那使者又發話了,“雲夢向來無男人,何時多了這麽一個醜八怪?”

雲夢道:“他乃是江東玄門閻君,非是我戲班中人。”

我不知道為何雲夢對這長老如此坦白,要知道我現在還掛在陰司的通緝榜單上,範老爺、顯道真君等更是恨我入骨,一旦身份公開,很是危險。

那使者半眯著眼睛,沉吟片刻道:“原來是江東故人,那與我家君上卻也是相識的,上船吧。”

這回輪到我詫異了,我啥時候見過龍君,與他相識了?不過沒有時間多想,龍君認識我,總比不認識要強,反正現在在他的地盤,要殺要剮也由不得我了,權且隨他去了。

跳上了大船,那擺渡使者哼著幽長的號子,喊了一聲,“走嘞!”

隻見他輕輕的搖動船槳,船槳看似無力的在血海中晃動,那船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快的在驚濤駭浪中穿梭著。

也怪了,那些浪頭紛紛躲避,水中的怪獸遠遠而散,絲毫不敢侵犯。

船在血海中行駛,那股血腥味就更濃了,不少的戲班女子開始忍不住靠在船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這船夫是何人,我看他似乎不像是常人。”我低聲問雲夢。

雲夢微笑道:“他可是有來頭的,龍君與妖族還未到血海,他就已經在這擺渡千萬年了,整個血海,隻有他此一船,他若不讓人入血海,那就是大羅神仙也為難啊,茫茫萬裏血海,若無靈船相度,即便是有本事的神仙,過了血海,一身的修為也要被戾氣散去七七八八,誰有這個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