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黑龍崗

正好這時天即將蒙蒙亮,把壇口的紅繩去掉,重新塞上木塞,符不必封了。我們撿柴燃起一把火,將一個凹坑內積雪融化,將就著洗了把臉。但肚子餓就沒辦法了,背靠一塊大石,躲避凜冽的晨風,起碼隻是饑餓,沒有饑寒交迫。

當我們正在商量,到附近尋找獵物時,聽到了一陣犬吠。是小黑的叫聲,我們不由喜出望外,站起身看到一個小黑點,從山坡下一溜煙的跑上來。到跟前累的氣喘籲籲,嘴裏叼著一隻已經咬死的野兔,看個頭差不多有三四斤重。

小黑一張嘴把野兔丟在雪地上,臥下去吐著舌頭粗喘。我跟沈冰相對好奇,沒想到這小家夥這麽可愛,就像訓練出來的獵犬一樣,有獵物居然自己不獨吞,巴巴的跑山上交給我們。

這小家夥給我們太多神秘不解的地方,主人離去,還守著陣地,並且知道我們的來意,幫忙把骨灰挖出來。還有昨晚突然消失,今晚又冒出來,給我們帶來了食物。這簡直是神犬,今晚去了黑龍崗,見到大腳仙商量一下,她要多少錢我都出,把這小家夥買下來。

我們烤了兔肉,扯下一大塊肉給小黑,這家夥搖著腦袋,用舌頭舔了舔自己肚子,那意思好像說自己不餓。沈冰喜歡的,把它抱進懷裏,現在這家夥特別乖,把腦袋往沈冰胸脯子上一拱,羨慕死我了,並且帶著三分醋意。

填飽肚子,喝了點雪水,感覺精神大振。一夜不睡,沒感到什麽疲勞。沈冰抱著小黑,我抱著壇子,順著山坡往西南下去。走到山腳下後,看著四處蒼茫大山,我們又迷路了,因為前麵幾個山頭把視線擋的嚴嚴實實,誰知道山背麵有沒有低矮的山崗?

小黑這家夥像是讀懂了我們表情一樣,從沈冰懷裏掙脫跳下地,跟我們搖著尾巴往前跑了。我跟沈冰對望一眼,小家夥估計是要帶我們去黑龍崗吧?

我們跟在後麵,它在前麵帶路,翻過一個山頭後,遙遙看到了東麵的龍尾村,和西側幾裏之外的一個小土崗。從這兒隱隱看見,山崗上有個黑點,應該是千年古樹了。雖然看到了,但要走到那兒,恐怕還要半天的功夫。現在已經中午,估摸著天黑能夠趕到。

小黑在這兒不走了,而是斜刺裏竄進一片樹林,回來時嘴裏叼著一隻野山雞。我和沈冰真是服了,這麽點小家夥,能抓兔子還能逮到山雞,簡直不可思議。沈冰撿柴,我想著叫花雞的做法,把野雞內髒扒了洗幹淨,在野雞身上糊了一層泥巴,埋在泥土裏,在上麵用火燒烤。最後挖出來,外麵的那層泥巴觸手剝落,連帶雞毛全部剝幹淨,入口非常香甜。

美美的吃了一頓叫花雞後,繼續往黑龍崗方向行進。不出所料,天黑才到達。

這個土崗並不高,大概隻有十幾米高度。相比這兩天爬的令人反胃的高山,基本上沒覺得怎麽費力,就輕鬆上去了。站在山崗上,沈冰拿手電四處照過去,隻見一座座山墳錯落有致的占據了大半個山頭。三棵樹身相連的黑色樹皮的千年古樹,真如一條黑龍一樣盤踞在山墳圈外,給人一種神秘和滄桑的感覺。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光禿禿的,觸目荒涼。沈冰一張俏臉上,不由露出恐懼之色,這麽多山墳,並且其中就有戲班的那些女孩葬在這兒,的確有點瘮人。

“大腳仙一個人在這兒不怕嗎?她在哪兒呢?”沈冰拿著手電還在找她。

我也感到奇怪,山崗地方不是特別大,手電基本上能照到對麵邊緣。山頭上連個茅草屋都沒有,她在哪兒麵壁?不是蒙我們的吧?

正當我們四處張望時,忽然隨風傳來一陣微小的腳步聲。我頓時心頭一緊,連忙讓沈冰關了手電。山崗上除了三棵樹之外,沒地方躲避。於是拉著她跑到大樹後蹲下,這三棵樹太大了,每棵樹三人合抱未必能抱得住,我們倆躲在後麵,就跟躲了兩隻小雞一樣。

“怎麽了,來人了嗎?”沈冰剛才沒聽到聲音,這時小聲在我耳邊問。

我噓了一聲,把腦袋探在兩棵樹之間,往外偷窺。當時我沒在意,後來突然想起這個情形,你說黑咕隆咚的,我腦袋擱巨樹縫裏,看著是不是像顆蛋?草他二大爺的,要是蛋,那也是黑龍蛋!

古樹距離山坡邊不遠,依稀看到黑暗中,有兩條人影出現在山崗上。隻聽兩個人還在小聲嘀咕:“剛才明明看到上麵有光亮的,怎麽沒有了?”

“這沒啥奇怪的,黑龍崗曆來是最瘮人的地方,怨鬼多得像牛毛。誰在這兒點個鬼燈什麽的,很正常。”另一個人說。

“你別嚇我好不好,我這會兒有點想撒尿。”先前一人顫聲說。

“我沒嚇你,黑龍崗是個亂葬崗,這誰不知道啊?凡是生前做壞事不能上穴的都給丟在這兒埋了,那怨氣能不大麽?”另一個家夥好像故意的,還在繼續嚇唬他。

不過這人說的也有道理,這上穴恐怕有很多人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吧?上穴在民間是埋進祖墳的一個稱呼,不能上穴,也就是死後不能葬祖墳,死鬼怨氣肯定是大的。再加上這麽多丟在亂葬崗上的死鬼們,誰知道都是咋死的,好比說那幫戲子,被人殺死,那心中的怨念可想而知,沒變厲鬼很不錯了。

但這倆家夥是哪個村的,半夜摸到黑龍崗來幹嘛?

先前說話那人顫聲問:“你說九爺讓我們半夜來黑龍崗挖屍骨,還是一十九個,埋在一個大墳裏了,死的時候能好的了嗎?”

我心頭一動,他說要挖十九個屍骨,那不是戲子們的麽?這位九爺又是誰,要挖戲子屍骨幹什麽?草他二大爺的,你當九爺,那不成了七爺八爺的兄弟了?

沈冰一下攥緊我的手掌,在我耳邊壓低聲音說:“他們是衝戲子們來的。”

我點下頭,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噤聲。因為這倆家夥說著話,已經走進墳地,距離我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