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程

見到自己的兒子回來了,羅薇立刻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勉強擠出一個笑,說道,“沒什麽,我在說,白小姐不錯,看起來嬌滴滴的,能跟著你跑到這兒,你本事不小呢。”

姬覽肯定也是知道我們剛才在說什麽了,連忙岔開話題,“爸爸在哪裏?我們什麽時候去接他?不過這些暫時不著急,先等您身體養好,不能爸爸不在了,你又垮了,這個家就真麽指望了。”

“是啊,你爸爸不在了,這個家就靠你了。”羅薇不失時機的鼓勵著兒子。

“我知道,以後媽媽我來照顧。”姬覽隻得接道。

一直到聽見這句話,羅薇的臉色才稍稍的好看了些,終於不像剛才對著我的時候,那樣的嚴厲和一陣見血,終究還是自己的兒子好啊----女人!

“你爸爸在這邊當地的殯儀館,我已經聯係好了托運,我們明天就走,回去準備一下葬禮,你爸爸估計比我們晚兩天到。”

“您明天就能走了?坐飛機倒是沒什麽,但是這一路顛簸,我怕你受不了的。”姬覽對著羅薇說道。

“你也太小瞧媽媽了,你以為媽媽是個弱質女流?我從二十多歲就跟著你爸爸輾轉世界各地,什麽地方沒折騰過,這裏還真不算什麽。”

姬覽見羅薇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那我先和良沛去準備準備,我們去包個車,要不來回換乘您受不了。我等下把晚飯拿來,您自己待會兒行嗎?”

羅薇大概是覺得兒子十分的懂事體貼,眼圈一紅,忙點點頭,“行,你去吧。”

出去了以後,姬覽就問道,“我出去送人這一小會兒,她給你說什麽了?”

“她很敏感。”我把羅薇跟我說的話與姬覽複述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姬覽也是愁眉緊鎖,“這段時間,我肯定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了,你說,我會被她發現嗎?”

“不知道,總之注意些總是有好處的。”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蘇晉安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模仿都模仿不到。”姬覽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羅薇確實很剔透,她比蘇長虹要細心一萬倍。之前是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老公和實驗上,現在她的狀況肯定是不適合再參加工作了,她要是在家裏,天天揣摩我的一舉一動,隻怕我們真的瞞不下去多久。”

“那怎麽辦?”我著急起來。

“現在唯一知道蘇晉安的習性的隻有……”

“周茵?”我心裏冒出冷汗,周茵已經跟我們徹底反目成仇了,還能指望她幫忙?她不戳穿就不錯了。

“是,隻有她了,我們得想辦法,把她收攏回來。”

“你在開玩笑嗎?她的一隻眼睛可是我弄瞎的,她不把我送橫吞活剝就不錯了,還能幫我們?”我連忙說道。

“想辦法把她治好,一切還可以再談。”姬覽穩重的說道。

“治好?哪兒有方法?”

“找邱雲心,她爸爸那麽些醫院,弄個角膜太容易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又是邱雲心,總是跟她脫不開關係了。”

“良沛,別任性,她那助聽器的事兒還沒解決呢,這事沒有明了之前,我根本不可能相信她,但是她現在還願意跟我們演戲,不撕破臉,我們便也利用利用她。”姬覽利落的說道。

他這麽說,我還稍微舒服點,“希望你記得你母親的慘死。”

一說完我就後悔了,真是言多必失,我居然說出這樣損人又不利己的話,隻好趕緊的想要岔開話題。

可是姬覽卻沒有介意,“你說的我知道,不會忘記的。”

“對不起,我話多了。”姬覽這樣大方,我也隻好大方的承認錯誤。

“別想那麽多,走,我們去包車,明兒又要往回顛,其實我都不擔心蘇媽媽受不住,我主要怕你受不住,你近來越發瘦了。”

姬覽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朝我看了一眼,有些心疼的說道。

我突然想起了梁靜茹的一首歌,“我喜歡你的手放在我肩膀,為我每一寸瘦弱而感傷。”

這不是就我們現在的情形?

以前聽著那些甜得發膩的情歌,總是覺得人家都是瞎唱,瞎意**,原來每一句歌詞都是來源於生活的。

小說裏,電視上那些溫潤如玉,溫柔至骨,聰明之極,又專一愛我的男子真的存在----而我就有幸遇見了一個。

“蘇媽媽都行,你也不要小瞧我,我們想在一起,還得敷衍她呢,別給我拉仇恨。”我聳聳肩說道。

“你也學聰明了,知道要討好婆婆。雖然這不是你的婆婆,但是總是要敷衍的,你說得對。”姬覽說道。

租好車,又買了一份拉麵(這裏米都不太能煮的熟,我們隻好給羅薇帶了拉麵回去),我們回到了那個外麵看起來破舊,裏麵也好不到哪裏去的招待所。

羅薇還是像之前那樣,閉目養神,聽見響動,就睜開眼睛來。

“媽,吃東西。”

“放那兒吧,暫時不餓,你們也去開好房休息吧,明天趕路開車就靠你倆了,以前都是我跟你爸爸輪著,現在我是不行了。”羅薇囑咐道,就把我打發出來了。

“良沛,你累嗎?”姬覽看著天,已經六點多了,但是由於地處西部,這裏還是大亮的。

“還好,不累,怎麽啦?”我狐疑的看向他。

“”既然不累,難得到這翰場天山腳下的明珠之地,我帶你走走?”姬覽笑著說道。

“真的?”

“那還能騙你嗎?”姬覽牽著我,便往外走。

自他回來,我們就一直沒有出過門,真真像他說的,好久沒有出來過了,該走走。

到了街上,可以看到各種各樣高大而又卷發鷹鼻的人,有些甚至還跟我們擁有不一樣的瞳孔顏色,畢竟是物資匱乏的地方,晚上沒有那麽熱鬧的,也沒有燈紅酒綠霓虹閃爍。

隻有三三兩兩的小販——奇怪的是小販中還有許多是內地人。

我不禁笑道,“姬覽,你看,此鄉居民雖然剽悍,但是絕大多數還是淳樸善良而又單純可愛的。沒有太多人想著怎麽撈錢,——反正日子得過就好。倒是內地人,因為占據太多資源優勢,又能受到比較好的教育,開化之後,就有**,知道錢是個好東西,所以要掙錢,自己的地盤自然不放過,連這不毛之地的錢也要賺。”

姬覽聽了我一番言論,噗嗤笑了,“你說的是沒錯,可是若不是這些內地人到這兒淘金,也許這裏很久也都不會接觸到外界,現在你走的路,你看到的燈,你吃到的東西,你住的招待所,其實都是內地的文明帶來的,凡事有利有弊,不要太過極端的批判一件事。”姬覽說著,從一個內地來的小販手裏接過了幾串羊肉串,遞給了我。“我怕當地人烤的你吃不慣。哈哈!”

“哈哈!”

我們找了一家小店,買了幾罐啤酒,找了一處無人地,坐在地上,吃著烤串兒,喝著啤酒,看著幾乎觸手可得的繁星,暢聊從前我們的經曆,這一刻,我都覺得我們模糊了性別,不再是情侶,而是最知己的朋友。

姬覽肯定也有此感——因為他平時是不支持也不允許我喝酒的,今兒竟然興致頗高,自己先央我喝酒了。

酒足肉飽,天也大晚了。

“我們該回了。”我躺在姬覽的腿上,微醺,卻還有意識。想著明天要走了,晚上不能在外多做逗留。

“是的,我們走吧。”姬覽將我扶了起來,我歪歪扭扭的跟他走著,悠悠的念著,“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你喝多了,良沛。”

“沒有。我隻是感觸頗多。”

我頭暈暈乎乎的,姬覽還在輕聲說著什麽,我卻一句也聽不見了。最後他把我背在背上。

回到招待所,倒頭便睡下了。

酒醉容易忘愁,忘愁便可以酣睡。這一覺,我睡得十分香甜,怪不得人家會有借酒澆愁的感慨。

一覺到了天明,驚喜才發現,我睡過頭了,在這裏天亮了就已經不早了。

我一看牆上的掛鍾,果然已經九點多了。連忙穿衣洗漱,才匆匆忙忙趕到了羅薇的房間。她已經穿戴好了,甚至還化了淡妝,臉上是一種強拉出來的精神,掩藏著深深的疲憊與憂傷。

她正在吃著姬覽給她送來的早飯,見到了我,便說道,“不舒服?剛到這裏來是這樣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肯定是姬覽給我找了睡過頭的借口,隻好接口道,“有些惡心。”

“馬上就走了,不必擔心。”羅薇說道。

“媽,車在下麵,我們出發吧?”

“嗯。”

恍然間,我竟然有一種這個女人變身了老佛爺的感覺。

姬覽開車,羅薇很自然的坐在了副駕駛,我卻一個人在後座,原來她是一個很善於應酬的女人,有她在,哪裏會冷場,但是現在,她卻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氣----也好,言多必失,說多了也許就暴露了姬覽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