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

今日的鳳城風雲湧動,似乎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大風波。

地府老閻王在小鬼兒們的攙扶下,抖著雙腿從裏屋走出來,身上套著一件兒一絲不苟的灰衣。

威嚴且渾濁的目光很快便在底下掃視一番,一屁股穩穩坐上了寶座。

蒼老的聲音震懾四方,“四公子怎麽沒來?”

判官身子一抖,偷偷抬起黑眼球往下方看去。

隻見下麵黑壓壓一片,今天誰都沒有遲到,唯獨老閻王最愛的四兒子閆溟沒有來。

照理來說,閆溟這孩子打小就跟其他兄弟姐妹們不同。

從來不爭名好勝,是個閑散慣了的人,平日裏除了去陽間剪剪花花草草之外,就是去外麵找女人。

今日,四公子來不來其實也並沒有多大問題。

隻是,老判官跟著老閻王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怎的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人,今日卻又這般追究起來了?

“老大,四公子估計有事兒絆住了腳,您看要不您先開始?”

老判官小心翼翼地說著,老閻王突然間動了怒,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差點兒扭了腰。

嚇得老判官急忙扭轉了口風兒,直接朝下麵的白無常喊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快去把四公子請來!”

白無常耷拉著長長的紅色舌頭,忙不迭地往外麵跑。

老閻王撫著胸口,偷偷地順了順氣兒,眯起了雙眼。

老判官整天都在琢磨著老閻王的心思,唯獨今天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不由得扭頭往外麵的陰池上空銜接陽界的冥天望去,發現此時的冥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陰沉了下來。

不由得心頭一顫,心裏開始忐忑起來。

白無常踉蹌著從外麵跑進來,“回閻王,四公子他不在房間,聽說是朝冥天的方向去了。”

老閻王似乎是動了怒,直接一甩袖子離開了,空留了一整個大殿的鬼神兒四目相對著。

老判官眼眸一緊,老閻王離開之後,當即便轉身將旁邊的白無常給揪到了身邊。

低沉著聲音吩咐說道:“去給我看著老閻王,我去趟冥天,這次你要是把事情給搞砸了,你拔了你的舌頭丟進油池,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白無常懦弱著聲音,隨即又興奮了起來,直接點頭應和著。

冥天風雲湧動,對於地府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吉兆。

鳳城之城,是銜接陰陽兩界的樞紐。

當數陰間得利最大的鳳城城快遞公司,今日卻是大門緊閉,不接受任何生意上的往來。

窗外陽光大刺刺地射進來,直到將小**蒙著被子仍舊昏睡著的小身軀照得發白。

“啪!”

一隻黑手從角落裏伸了出來,獨獨避開了窗外那束刺目的太陽光。

拽住又厚又笨的窗簾,一拉,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這個人睡覺比較淺,房間裏有了異樣聲音之後,人很快便從夢裏拔了出來。

那陰氣森森的感覺,瞬間將整個房間的氣溫降低了幾分。

接連而來的製約感,不僅讓我身子動彈不得,就連雙眼皮也如同千斤重一般,根本就抬不起來。

就在我放棄掙紮之際,耳邊這才幽幽傳來一個縹緲虛幻的聲音來。

“你是誰!”

我心頭一股火兒直接升騰而起,丫的闖入了別人的閨房,竟然還問我是誰?

不過,我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那天從這個房間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很想抓住一個人問問我是誰這個問題。

但是,大家都是一臉不知所措的古怪模樣看著我,這令我很是苦惱。

我甚至比誰都想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裏,今年多大了,為什麽會在這個鬼地方?

還有,是否有婚配,抑或者有沒有男朋友?

或許是我心底的火氣實在是太大了,那製約在我身上的力量瞬間全無。

我得了自由之後,猛然間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的一抹黑影兒。

黑影兒看起來也有一八八高了,一身白衣,隻不過隱沒在黑暗之中看不大真切臉。

從輪廓上看來,應該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好看的男人。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掙脫,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提防著聲音說道:“你竟然能破了我的技法?”

我嫣然一笑,常言都說,一無所有的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雖然沒了曾經的記憶,此時對於我來說,我就是一無所有。

何況,自從莫名其妙從這家陰陽快遞公司醒來之後,我就發現了這裏的一個大秘密。

但是,以至於這裏都是人是鬼,是妖是仙,我統統不怕。

直接翻身下床,將那道黑影兒逼迫到窗邊,剛想要伸手拉開窗簾,不成想手腕兒卻被他死死地箍住了。

那帶著威嚴凜冽的巨大恐懼感,將我緊緊包裹住。

也正是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不肯露麵的男人有多危險。

我顫抖著一笑,開玩笑說道:“大哥,我雖然沒錢,但他們都說這個快遞公司是我的,你最近要是手頭緊的話,我就把它送給你。”

那些人自打我醒來,就事事上處處都聽我的差遣,竟然沒有絲毫的辯駁之意。

起初我本以為我是這裏的客人,但是後來才發現,整個快遞公司的掌控權都在我的手裏。

也就是說,我是這裏的老大,掌管著這家不大不小快遞公司的生死問題。

那男人似乎並不滿足,仍舊在黑暗中用一雙晶亮的眼睛瞪著我,手上的力道並不見減小。

我心下著了急,又是個一窮二白的,哪裏有什麽資產來填補眼前之人的欲望之心。

人在極度恐慌之下最是容易做糊塗的事情,張口就說道:“你看看我怎麽樣,終歸能賣上個好價錢的,我不醜,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昨天會計部的小張還向我表白來著?”

我瞪著眼睛,試圖看清黑暗之中那人的臉。

奈何無論我作何努力,都無法做到。

也不知道是我說的哪句話讓他有了極大的興致,手上的力道少了幾分。

見此,我急忙掙脫,順手將旁邊的窗簾拉開了一條縫兒。

他往旁邊躲了躲,我又大大地拉開了一點兒,他又往黑暗中躲了躲。

正當我以為抓到了他把柄的時候,黑暗中傳來一聲兒令我恐懼的的話來。

“再不老實弄死你信不信?”

聽此,我哈哈一笑,人卻站在了陽光之下。

“大哥,有話好好說。”

他好像對我鬆懈了下來,語氣也輕鬆了不少,甚至還帶著一分的懇求之意。

“本公子丟了符牌回不去家了,你幫我去找找。”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兒,半晌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問道:“什麽?”

隻見隱沒在黑暗中的人突然間起了身,漸漸逼迫光亮之處。

我見他眉清目秀,身上一身白色素淨長衫,身材纖瘦但卻有力。

說實話,我是妒忌的。

這男人長得也太完美了,簡直是讓人不能活。

我咽了口花癡的唾沫之後,“你是人是鬼?”

或許是我的這個問題太過於白癡了,他聽完,竟然低低地一笑。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堆滿了陰笑來。

我見此不僅渾身上下打了個冷顫下來,通體竟然也冰涼了起來。

他見我這般模樣,臉上閃過一絲嘲笑的意味來。

我這個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了點兒,但是自尊心最是好強。

這個不識趣兒的人當著我的麵兒來嘲笑我,自然心裏是不能忍的。

直接上前,一把將**的杯子揪了起來,那大刺刺穿進房間的陽光中,瞬間充斥滿了灰塵。

他靜靜地看著我撲著杯子,也冷漠地看著我被那些灰塵嗆得前仰後合,仍舊冷著一張臉定在原地,不動聲色著。

我氣急,這都不能趕他走,簡直是個流氓無賴。

手被死死鉗住,我掙脫不及,感情這家夥還真想耍流氓不成?

不等我撕心裂肺地求救一番,隻見他反手便將我橫抱了起來,大氣兒都不喘一下,掂我就像是掂小雞兒一般。

“別出聲兒,跟我來。”

他聲音威嚴,頗具震懾力,我莫名聽話順從,被他掂量著連小動作都不敢有。

他步伐沉穩,抱著我直接上了天台。

這裏的天台我倒是從來都沒有上來過,這是頭一次,還是被人強製拉上來的。

頭頂上方風雲湧動,我的發絲被吹了個亂,心情糟糟的。

他負手站定在一旁,目光一直停留在頭頂上方那扭動著的巨大黑色漩渦中。

我冷靜下來,心裏又是震驚又是狐疑。

“這裏是什麽地方?”

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問,直接回頭,臉上也滿是狐疑。

反問道:“你是這裏的老板,難道還不知道這即將爆發的冥天嗎?”

不等我問問他我是如何做上這裏的老板的時候,他卻緊接著問我,“聽你手下說你的名字叫洛昀,隻是,怎麽都想不到這是一位女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