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說道:“你可別叫我二叔,受不起。”
趙勇低頭想了想,抬手“啪啪”重重的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說道:“二叔,我知道錯了,早上,我不該惹你生氣,我給你道歉,我現在就給你道歉,無論如何,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
我本以為二叔是故意要給趙勇難看,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現在,趙勇態度挺好,二叔罵他兩句,估計應該也就能滿意了。可是,沒想到二叔直接伸出了兩隻手指,說道:“我也不要多了,兩千,你要是答應,我們就去,不答應,免談。”
“啊!早上不還一千嗎?”
“那你早上怎麽不給錢呢?”
趙亮可能是出了大事,趙勇一狠心,說道:“行,兩千就兩千,這一千,你們先拿著,還有一千等你們給我兒子驅了邪,我再給你們。”
“走吧。”
我和二叔關上鋪子,坐在趙勇的摩托車上,一起來到了趙家村。一路上,我總覺得不太對勁,上次,趙勇帶我們來到趙家村的時候,一路上他還有說有笑,今天,一路上他一句話也沒說,我坐在後麵,看著他的後腦勺,心裏莫名有些害怕。
在鎮上鋪子,二叔怎麽說都無所謂,畢竟鋪子是我家的,現在,到了趙家村,這裏是趙勇家,他會怎麽對我們還很難說。我在心裏暗想:今晚抓住趙文遠之後,趙勇就是不給另外的一千塊錢也無所謂,我帶著趙文遠的鬼魂回去,好好跟他講講道理,勸他下地府投胎算了。
遇上這種事,我真的挺沒主意。趙勇雖然是殺死趙文遠的凶手,可是,我和二叔不僅收了趙勇的錢,甚至訛詐了別人兩千塊錢。
這個時刻,善和惡在我的內心交戰,讓我很是難受,以往,我總是覺得自己是站在正義的一麵,除魔衛道,可是,現在呢?
正想著,摩托車停了下來。剛下車,趙勇拉著我的手便說道:“李道長,快跟我來。”
進入院子,餘開芳和藍薇薇正在吵架,餘開芳說道:“你最好安分一點。”藍薇薇說道:“死老太婆,我帶孩子去醫院跟你有什麽關係?”
“來了。”趙勇說了一聲,帶我走到了房門口,餘開芳說道:“李道長,你終於來了,趙亮現在正在屋子裏,你快進去看看吧。”
藍薇薇沒好氣的說道:“哼,看你們能折騰一個什麽樣子。”
“嘩啦!”屋子裏傳來花瓶碎裂的聲音,我心裏一驚,說道:“裏麵什麽情況?”
趙勇告訴我,趙亮中了邪,見到誰就咬誰。下午,羅叔家的狗從門外經過,趙亮撲上去抱住了狗,咬住了狗的脖子,剛開始,趙勇害怕狗把趙亮傷著,可是,沒想到趙亮按住狗頭,一口一口咬開狗脖子上的皮肉,不到半分鍾就咬死了那條狗,嘴裏混著血水咀嚼著生肉……後來,趙亮拿著菜刀追著人砍,趙勇用鋤頭抵住趙亮的身子,將他推到了房間裏把房間門給碰上,現在,估計,趙亮正拿著菜刀在房間裏砍東西。
二叔聽到這裏,皺眉說道:“奇怪,一個幾歲大的小孩兒夠得著菜刀?”
趙勇害怕,顫聲說道:“他抬凳子爬上去拿的菜刀。”
二叔說道:“一個小孩兒,你當時為什麽不阻止他?”
“我怕啊!”
“一個小孩兒,你怕什麽!”
“他發起瘋來很像一個人,我怕那個人!”
“誰?”
趙勇突的愣住,隨即,著急說道:“二叔,你就別多問了,你們趕緊進去看看吧!”
我大概猜到了趙勇說的那個人是誰了,拉了拉二叔的衣服,說道:“二叔,別問了,進去吧。”
趙勇說道:“準備好了,我數三二一就開門,三二一,進去!”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我和二叔一起進入了房間,此時,趙亮正拿著手裏的菜刀在劈砍床頭櫃,屋裏的家具上都有被菜刀劈砍過的痕跡,本來是一個幾歲大的小孩兒,這會兒聽見聲音,竟然如同大人一樣,猛地轉頭,雙眼露出寒芒盯著我們,冷冷說道:“居然又是你們,你們為什麽要幫他?”
我和二叔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沒提趙文遠的名字,因為隻隔了一道木門,我怕外麵的趙勇聽見,要是趙勇知道我們知道他殺人的事情,恐怕,他會殺了我和二叔。
畢竟,殺人這種事情,怎麽可能讓一個外人知道呢?
我從床的這一邊,二叔從床的另一邊,我們兩人從兩邊包抄,準備將趙文遠捉住,一邊走,一邊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麽冤屈跟我們回去再說,孩子是無辜的,你放了他吧。”
“哼,想讓我放過趙勇,你們休想!”說完話,一道黑影從趙亮身體裏飛了出來,撲在牆壁上消失不見了蹤影。趙亮也隨即暈了過去。
二叔衝著外麵喊道:“行了,進來吧。”
“這麽快就行了?”趙勇打開門,趙勇,藍薇薇,餘開芳三人一起走了進來,趙勇見趙亮沒事,急忙衝我們說道:“二叔,李道長,真是要多謝你們了。”
藍薇薇沒好氣的說道:“你謝他們幹什麽,他們就是江湖騙子!我說了多少遍,小亮是得了一種怪病,他害怕這兩個人,神經受到壓迫,所以,每次他們一來,趙亮的病就能暫時得到緩解,趙亮就會暈過去。”
我和二叔對視一眼,心裏暗想:藍薇薇這是什麽邏輯,話都說不清楚了?
正想著,二叔上前一步,說道:“趙勇,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
趙勇鄒眉說道:“二叔,什麽事?”
我大概明白二叔要說什麽了。二叔看了我一眼,說道:“既然你是個明白人,那我就直說了,確實有一個惡鬼附身在你兒子身上,我們一來,他就逃走了,我們一走,他又回來繼續害你們趙家。當然,惡鬼也絕不會無緣無故害人,他來害你們趙家,肯定是有原因,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得罪了亡靈。”
聽了二叔的話,我有些雲裏霧裏的感覺,這事兒很明顯是趙勇殺了趙文遠,趙文遠變成惡鬼回來報仇,殺人這種事兒,趙勇可能會承認嗎?既然不會承認,二叔問趙勇也找不到答案,有什麽意思呢?
果然,趙勇瞪大眼睛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搖頭說道:“沒有,我不記得我做過得罪亡靈的事情。”
我本以為,這個問題,二叔說到這裏就該打住了,繼續問下去也隻會得到同樣的結果。可是,沒想到二叔直接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給你開陰陽眼吧。這事兒要解決,咱們必須要知道你是什麽原因得罪了亡靈,現在,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得罪了亡靈,那就沒辦法了,隻能夠給你開陰陽眼,讓你和惡鬼見一麵,當麵把話說清楚,問一問是什麽原因,問清楚了,咱們也好對付,不然,惡鬼每天都來害你兒子,我想你也不想他每天都來害你兒子吧?”
趙勇遲疑了兩秒,吞了吞口水,點頭說道:“好,既然這樣,那……就請二叔和李道長給我開陰陽眼,讓我和鬼魂見上一麵。”
二叔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邪笑,說道:“你不怕嗎?”
趙勇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不怕,這事兒又不是我害他,而是他害我,我怕什麽,我不僅不怕,我還要問問他,為什麽要害我兒子!”
“那好,柱子,你去門口的柳樹下采摘幾片柳葉回來。”二叔直接衝我發話,讓我渾身猛地一個激靈,尷尬說道:“二叔,這樣不好吧?”
我覺得二叔這是在玩兒火,趙文遠就是趙勇給殺的,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麽矛盾,但是,這事兒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知道趙勇殺了人,可是,趙勇卻一直以為我們不知道他殺了人。
趙勇以為他能騙過我們,所以,他才會勉強自己說出這番話,可是,如果真給趙勇開了陰陽眼,讓他和趙文遠見麵,趙文遠要是把趙勇殺人的事情說出來,趙勇知道瞞不過我們,他會怎麽做?
趙勇就是一個殺人犯,我們知道了他的事情,他可能會放過我們嗎?剛才,我聽二叔如此大膽的說出那句話,心中是很震驚的,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二叔說這話不是在把我們朝火坑裏推嗎?
二叔腦子秀逗了,他沒想過我們現在的處境?
我不斷的用眼神朝著二叔示意,二叔卻視若無睹,仍舊是重複著剛才的話:“柱子,快出去采摘幾片柳葉。”
趙勇回頭衝我一指院門,說道:“我家院門口就有一顆柳樹,就在那兒,李道長,你快去吧。”
“哦,好,我現在就去。”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知道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隻能寄希望於二叔,或許他這麽做有他的理由,可能,二叔早就考慮到了趙勇和趙文遠見麵的事情,所以,有了他的打算。
總之,現在不管怎麽樣,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朝著好的方向想了。采摘了柳葉回來,二叔拿了柳葉給趙勇,二話沒說,直接讓趙勇將柳葉貼在眼皮上,隨後,叫他念咒,替他開啟了陰陽眼。
趙勇環視一圈,說道:“人呢,二叔,我怎麽沒看見人呢?”
“他在那兒。”二叔朝著柴房方向指了指,下一秒,一片漆黑的柴房裏飄出來一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趙文遠。
趙文遠直接飄到了院子裏和趙勇相對而立,咬牙惡狠狠的說道:“趙勇,你還記得我嗎?”
“趙文遠?”趙勇說道:“原來是你,你……你為什麽要害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