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越想越覺得糟糕,感覺吳忠義要是沒聽我的話還好一些,聽了我的話,他肯定更為排斥,不過,這時候,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跑在前麵的吳忠義突然停下,嘴裏念叨著:“老婆,兒子,小道長,我明白了!”
吳忠義猛地回頭看向我,我停下腳步,彎下腰,雙手壓在膝蓋上“呼呼”喘了兩口粗氣,急忙說道:“吳叔,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不過,你現在留戀人間已經沒用了,不如,我……”
我愣了一下,感覺自己又說錯話了,拍了拍自己的嘴,心裏暗想:看來這道士也不好做。吳忠義卻似乎並沒有聽見我的話,他說道:“李道長,我知道了,一定是曾大明和嚴文那兩個家夥,他們……他們害死了我,現在,他們肯定已經回到城裏去了,他們,他們肯定還會害我的老婆和兒子,小道長,你幫幫我吧!”
“幫你?”我看了吳忠義一眼,心中不太相信他這麽快就能回過神,畢竟,不論是誰,就算是街邊的一個乞丐,死了之後對人間也是非常留戀的,不然,如果人人死後都能自己去地府,恐怕,地府就不會有鬼差這一個職務了。
“是啊,現在我死了,隻能求小道長你幫我了。”
“你讓我怎麽幫你,你把你生前的事情先跟我說一說。”
“好,我現在就把我生前的事情告訴道長。”
我腦子裏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急忙擺手,說道:“不不不,咱們不在這兒說,吳叔,你先跟我回家,到了我家,你再說你的事情。”
“好!”
隨後,我帶著吳忠義回到了家,坐下之後,吳忠義說道:“小道長,現在,我可以說了吧?”
“等一等。”我起身回屋將爺爺給我的葫蘆拿了出來,爺爺曾經說過咱們開門做生意,既要做活人的生意,也要做死人的生意。活人的生意給錢,死人的生意就給一口陰氣。
以前,我不知道陰氣有什麽用,隻聽爺爺說湊足了一葫蘆的陰氣就拿去倒在許家墓室李。不過,自從上次許瑤和二叔許擒虎躲在許家墓室的棺材裏成功躲過黑白無常的眼睛之後,我就明白了。許家墓室下麵是一個法陣,這個法陣有著某種作用,使得許家墓室的陽氣重,陰氣弱,估計跟伏虎村的八卦陣方屠夫家的離宮有類似的地方。
鬼魂想要存活,第一:不能見陽光,第二:不能呆在陽氣極重的地方,許家墓室因為它的特殊用處,所以,它的陽氣必然很重,爺爺以前肯定也用葫蘆收集過陰氣,所以才會讓我在接鬼的生意時要想辦法讓鬼往葫蘆裏吹一口陰氣。
我將葫蘆放在桌上,吳忠義看見葫蘆,皺眉說道:“小道長,你這是幹什麽?”
本來,我還想著要怎麽說,這會兒他問了正中下懷,我直接笑著說道:“哦,吳叔,你不是讓我幫你嗎?”
吳忠義很是捉急,說道:“是啊,是啊,最好明天就能進城提醒我的老婆和兒子,讓他們小心曾大明和嚴文這兩個家夥。”
“行,我可以答應幫你,不過,我不白幫忙。”
“啊?”吳忠義愣了兩秒,說道:“可我現在已經變成了鬼,身上一毛錢沒有,我沒錢給你。”
“不用,我們開喪葬用品店的,既做活人生意,也做死人生意,你想讓我幫你,隻要對著這葫蘆吹一口氣就行了。”說著話,我將葫蘆塞給擰了下來,隨即將葫蘆遞了過去。
“這……”吳忠義猶豫了兩秒,隨即,接過葫蘆,對著葫蘆口吹了一口氣,吹完便將葫蘆換給了我,我笑著將塞子塞了進去,說道:“好了,現在,咱們的交易完成了,吳叔,你說吧,你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唉。”吳忠義臉色陰沉的歎了口氣,惋惜說道:“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我就不該招收曾大明和嚴文這種人來做我的夥計,他們兩個人嗜賭成性,剛來幾個月還挺本分,後來就跑去賭,再後來,我的店裏就老是掉東西,這個月月初的時候,曾大明和嚴文讓我給他們漲工資,一個月逼著我給他們漲了兩回工資,四千五漲到了五千五,可我沒想到,他們竟然還不知足,這次曾大明說是他家修了新房子,讓我去吃酒席,結果快要離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他家二叔修的房子,跟他沒關係。”
後來,吳忠義又說了幾件事情,我點點頭,看來,他確實是反應過來了,曾大明和嚴文從一開始把他當老板看,再到後來吃了飯打電話讓他去給錢,已經把他當成一個大款了。吳忠義的心細,以前,他就觀察到有好幾次,五六個人拿著片刀、鋼管來找他還錢,還說什麽不還錢就卸他一條胳膊。
因此,吳忠義懷疑曾大明和嚴文是被討債的逼上了絕路,所以,這才合謀謀害了自己。
吳忠義是個做建材生意的,在城裏開了個“吳師建材”的鋪子,他是個心善的人對生死也看的很淡,現在,事情弄明白之後,他歎氣說道:“我死了就死了吧,老實說,這輩子我也活夠了。隻是,唉,不能讓曾大明和嚴文這兩個惡人害了我的老婆和兒子。小道長,你一定要幫幫我!”
“沒問題,你把住址寫下來,明天我進城一趟,想辦法將事情告訴你老婆。”
“好。”吳忠義拿著紙和筆寫了住址,寫完又皺眉看了我一眼,苦著臉說道:“小道長,還有件事情,你看能不能幫幫忙。”
我皺眉說道:“什麽事?”
想了想,點頭說道:“好吧,我對你們家的事情並不熟悉,你去了也有個照應,明天我打個黑傘帶你去,現在,你進到這魂翁裏來吧。”
“多謝小道長。”
我故意做出一副冰冷的臉色,看著吳忠義,說道:“我不太喜歡別人叫我小道長,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道長。”
“哦,對不起,多謝李道長。”
吳忠義鑽入了魂翁,我收好魂翁便回到了房間,許瑤已經在房間裏等我了,見我進來,許瑤說道:“夫君,剛才那人是誰?”
我將往生薄拿出來,指著白紙上,二叔旁邊新出現的“吳忠義”三個字,說道:“他是這個月出現的第一個往生者。”
隨後,我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到黑色轎子裏的老女人時,我詢問許瑤知不知道這個老人女是誰,她和二叔許擒虎之間有什麽關係?許瑤搖頭說不知道。後來,在聽完整件事情之後,許瑤又立馬轉移話題說道:“自古人心叵測,為了錢財弑君殺主的人不在少數,這兩人敢謀殺雇主,夫君,你明日進城千萬小心。”
“知道了,瑤兒。”
我迷戀的看著許瑤,月光下,許瑤推了我一把,低下頭抿嘴一笑,說道:“夫君,等一等,我聽李爺爺說讓你在家修煉《天訣道經》,你今日學的如何?”
“唉。”歎了口氣,說道:“我今天看了一整天也沒明白第一篇的意思,算了,修道需要悟性,不急於一時,不說了,瑤兒,咱們休息了吧。”
“嗯。”許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看著她一副茫然的眼神,心中隱隱有些心疼,我知道許瑤不會害我,當初許家若不是為了我們李家也不至於此。可是,爺爺說過《天訣道經》下卷決不能告訴除了我和他之外的第三人,上次,為了許瑤,我已經背著爺爺將《天訣道經》上卷給了神秘人,許瑤對我藏有秘密,我也不能對她毫無保留,我恨自己無能,心中暗暗發誓,瑤兒,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神秘人,救出許家的親戚,不會再讓你受苦。
翌日,清晨,我讓吳忠義藏在黑傘裏,帶著黑傘,坐車來到了省城,省城可比縣城大多了,我按照吳忠義昨晚寫的地址,轉了兩趟公交車,來到了建材一條街,進去走了幾十步就看見了“吳師建材”的鋪子。
因為省城比較大,建材鋪也比較多,我不確定這個吳師建材就是吳忠義家的那個建材鋪子,不過,好在,我將吳忠義給帶來了。低頭看了一眼黑傘,我將黑傘打開,圓形的傘麵剛一鋪開,擋住了陽光,地上便出現了一團黑影,吳忠義站在傘下,舉目看了看建材一條街,眼裏充滿了留戀和不舍。
我指了指吳師建材,說道:“怎麽樣,這是你家的鋪子吧?”
“嗯。”吳忠義點頭說道:“對,李道長,這就是我家的鋪子。”
“好,既然是這裏,咱們就一起過去吧。”我撐著黑傘走了過去,遠遠便看見鋪子裏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大概三十歲的樣子,是個胖子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下麵是短褲,腳上是涼鞋,耳朵裏帶著耳機,身子不斷的抖動,嘴裏哼唱著,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女人大概四十五六歲,臉上凝脂抹粉,一副華麗富態的模樣,此時正站在櫃台後麵,不停的按著計算器,正在算賬。
我打著黑傘走進鋪子,吳忠義指著張素秋說道:“李道長,這就是我老婆張素秋。”
“嗯。”我應了一聲,正準備走過去,胖男人看見了我,摘下耳麥,穿著拖鞋沒好氣的走了過來,說道:“幹什麽,幹什麽,你幹什麽?大晴天,你打著一把黑傘跑到我們這裏來幹什麽,你要給我們招晦氣啊,出去出去。”
我扭頭看向吳忠義,他指著男人說道:“他就是曾大明。”
曾大明看不見吳忠義,看我神情古怪,皺眉說道:“你愣著幹什麽,我讓你出去,你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