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小河邊,我對著張嫂揮了揮手,回頭和餘源川說著;“哥哥,辛苦你了,晚上你別走,我們一起吃飯啊!”
說完,我就往張嫂那邊跑過去,之前的幾個洗衣服的婦女已經洗完了衣服離開了,隻剩張嫂一人。
餘源川聽到妹妹的話一愣,妹妹長大了,懂事了不少,他欣慰的看著妹妹跑向張嫂,期間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栽了,他趕緊上前一步就急急的停住了,看著妹妹以奇怪的身形平穩了身子,隻是那動作極其不得體,和以往總是注重儀態的她不一樣,不過卻有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
娘曾經說過,妹妹自幼長得美貌又極注重儀表,一舉一動都不像是農家出來的孩子,以後必定不是平凡的命,所以,她拒絕了齊家的提親,堅定的選擇了窮酸書生孫小鵬,賭孫小鵬會有個大好前程,飛黃騰達,妹妹也沒有違反母親的安排,心甘情願的嫁給了孫小鵬為妻。
不過,餘源川眯了眯眼睛,細看了下遠處那個婦女,好像是張家的女人,她怎麽和芊芊交好了,他的眉不自覺的擰起來了。
大黃狗就圍在妹妹的身邊,坐在她身後的石頭上,懶散的瞧著河邊的妹妹洗衣服。
我有樣學樣的拿棒槌拍著衣服,看著張嫂洗衣服的樣子,笨拙的學著,張嫂看見我的動作,哎呀呀的叫著:“孫家小娘子,你這力道怎麽把衣服洗幹淨呢?”
她躲過我棒槌用力拍了兩下:“這樣!”
我看著水花四濺,趕緊躲了一下,餘光看到張嫂的目光似乎閃過一絲不屑,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
我正在拍打著衣服,張嫂已經把衣服在河裏涮好了,把衣服一一擰幹,她狀似不經意回頭看著我道:“孫家小娘子,張嫂的針線活不怎麽好,你教教張嫂?”
張嫂熱切的看著我,我拍打衣服的動作停住了,抬頭看向張嫂,我就算有心教張嫂也得我會啊,我是真的不會啊。
“張嫂,我最近有些事情,怕是暫時不能教你了。”我猶豫的說道。
我的話音才落,張嫂翻了個白眼:“孫家小娘子,你針線活是好,但也不能這麽驕傲吧,這理由你都說過幾次了?”
張嫂把擰幹的衣服扔到盆子裏白了我一眼:“真晦氣。”
今天孫家小娘子和她搭話了,她看今天孫家小娘子心情不錯,這才想要讓她教教她會的那些花樣,有些花樣隻有孫家小娘子能做出來,賣出去的價格也高一些,她這才想要和她問問,不過這個孫家小娘子一直藏著掖著那些花樣,真討人嫌,白費了她的功夫了。
我被張嫂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看著她端著洗好的木盆揚長而去,我望著她的身影遲遲回不過神來,這也太現實了吧。
就在不遠處打水的餘源川一直觀望著這邊,他看到張嫂揚長而去,這才走上前看著妹妹錯愕的表情:“張嫂並不是好相處的人,她為人也不太好你不要和她有過深的交往。”
我回頭看著擼袖子的哥哥,又看了看已經盛滿了的兩桶水,低頭看了看洗衣服的河水,我洗過衣服的水然後再讓我喝嗎?
“我知道了。”我苦笑了一下,低頭看著河水,要是有水龍頭就好了,擰一下就出水簡直不要太方便。
“井水我已經打完了,你這樣洗衣服要洗到什麽時候?”餘源川看著簡單的幾件衣服,妹妹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
他放下水桶,上前接過我的棒槌讓我到一邊去利索的洗著衣服,我看著哥哥那熟練的樣子,有些愣怔,很快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是井水。
“井水?”我看著餘源川熟練的漿洗著衣服。
“是啊。”餘源川連頭都沒回利索的洗著衣服。
“哥哥,還是我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這個樸實的漢子,雖然知道他是我的親哥哥,但感覺還是有些怪怪的。
扯到裏麵衣服的時候,餘源川看到妹妹粉紅色的肚兜臉也不好意思起來,不過想到妹妹小時候的屁屁都是他擦得,他就又開始洗了起來:“你手是不舒服嗎?”
妹妹做家務活很好,衣服洗的也最幹淨,剛才看到她那不熟練的樣子,讓他還以為妹妹的手是不是又疼了,妹妹經常做刺繡,手有些時候會莫名的疼,家裏沒錢給她看不起病她就隻能忍著了,這讓他很愧疚。
我怕露出太多的破綻,隻好點了點頭,看著有生以來第一個給我洗衣服的男人,居然是沾了餘芊芊的光。
想想我和孫小鵬在一起這麽久,他居然都沒給我洗過衣服,太過分了,居然讓別人搶先了,不過我想了想,在現代除了內衣要手洗,其他的衣服大部分我都扔進了洗衣機,似乎也沒有需要孫小鵬洗衣服的時候,我歎了口氣,孫小鵬,你早點回來啊。
不到一刻鍾,餘源川就動作麻利快的洗完了衣服,擰幹了衣服之後回頭就看到妹妹蹲在一個岩石上,雙手抱膝一臉崇拜的看著他,裙擺落地,仿若花瓣綻放一般魅力,杏眼裏閃爍著光亮,她的發都是他親手綰起來的,餘源川心中就柔軟一片,父親死得早,娘親經常出去給人做苦力,妹妹其實算是他帶大的。
餘芊芊的身後是一隻大黃狗,懶洋洋的趴在石頭上瞅著蹲在岩石上的她,一個她一隻狗,看起來竟無比的溫馨和、諧。
“好了。”餘源川把擰好的衣服放在盆子裏,他走到哪餘芊芊的視線就跟到他,就像是小時候的跟屁蟲一樣,這讓他有些自豪起來。
我站起身看著哥哥挑起扁擔,扛著兩桶滿滿的水往回走,我趕緊端起洗好的衣服,跟在哥哥的後麵,內心忍不住感慨,這哥哥簡直太好了啊。
後來幾次我又跟著哥哥一起挑了幾回水,盡管他讓我在家中等著他挑水回來,但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哪有讓人家幹活我呆著的道理,就算是親兄妹也不好吧。
餘源川看著就算提不動水也執拗跟著他的妹妹,心中柔軟成棉花糖,又軟又甜,他回頭瞧著跟在後麵的妹妹,仿佛回到了四五歲的時候,妹妹還小,他走到哪她就要跟他到哪。
他明明已經放慢了腳步,但餘芊芊還是走的有些急,氣喘籲籲的跟在後麵,提著裙齊鈺的滿頭大汗,他停下了腳步,從懷裏掏出帕子遞給她道:“你在這裏歇一歇,等我回來一起走。”
這次我沒再拒絕餘源川,這個腳真的很不方便,走多了就感覺被壓在腳底下的四個已經失去骨頭的腳趾疼的厲害,我就坐在石頭上,等我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家中的大黃狗竟然無聲無息的跟著我走了一路,它發現我看它,琥珀色的眼睛盯著我,發現我不走了之後,它也坐在了不遠處,也不靠近我。
我有一種這隻狗真的是怕我丟了所以才跟著我的感覺。
我突然被這隻大黃狗暖了一下,我聽別人說過其實土狗非常聰明,因為從小生活環境不如寵物狗,所以對人類的理解能力也比寵物狗好,我想了想自己家的胖仔好像智商確實和這隻大黃狗差了一點點,不因為別的,就憑這一點胖仔就完敗,胖仔見到吃的無比狂熱,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我對大黃狗招了招手:“你過來?”
大黃狗直直的看著我,坐在土地上也不做聲,等了會兒,這才站起身走了過來,我試探著摸了摸它的頭,它這才沒有躲而是任由我摸著它的腦袋,我瞧著它說道:“你不會是怕我走丟吧?”
大黃狗默不作聲享受著我的撫摸,我也沒想它會有什麽反應繼續說道:“你放心,我記得路了。”
大黃狗睜開了眯著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瞧了我一眼,似乎有絲冷淡輕蔑的感覺,然後繼續讓我摸著,也不搭理我。
我很確定它剛才似乎鄙視了我一下,嘿呀,你這個狗子,怎麽蹬鼻子上臉呢。
被一隻狗嫌棄了,我這個主人不要麵子的啊。
我捏了捏它的耳朵,正要教訓它不要看不起自己的主人,還沒等我開口,那狗子就皺著鼻子一副凶相,我趕緊鬆了捏它耳朵的手:“不捏,不捏。”
它這才緩和了神情,我暗自流淚,我洛昀怎麽混的這麽慘了,居然要看一隻狗子的臉色!
我百無聊賴的等著挑水的哥哥回來,看著大黃狗說道:“你就叫胖胖吧,我要把你養得胖胖的,胖胖的狗子才是富貴的狗子,你才能擁有一個讓其他狗羨慕的狗生。”
我話才落就看到大黃狗給我露出眼白,嫌棄之意甚是明顯啊,我怎麽覺著這隻狗有點像孫小鵬呢,一樣的可惡!
這狗子給我的反應讓我有一種他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叔,看著我這個黃毛小丫頭的感覺,不過我秉承著我大我高我喂養你的主人光環,敲定了大黃狗的名字:“就這麽定了,你就叫胖胖了,排名老二,是我養的第二隻狗,記住了,老大是胖仔喲,如果你們見麵了,你得聽從胖仔的指揮。”
我自娛自樂的說著,胖仔當然不會和大黃狗碰見,不過想想胖仔指揮大黃狗的場景我就忍不住覺滑稽想笑。
大黃狗索性趴在了地上,懶散的不搭理我。
很快餘源川就挑著水回來了,我跟他一同回了家中,水缸裏的水還差三分之一沒有滿,他走之前讓我背了個背簍:“等會你在路上撿些柴火。”
於是我邊撿柴火邊等哥哥回來,一天下來我拖著個小腳可是累夠嗆,想到我之前誇下的海口,要和哥哥一起吃飯就心有餘力不足。
哥哥終於把水挑滿了,柴火也有了,我挑了下眉,眉宇間靈動萬分,狡黠的看著哥哥:“哥哥,你想吃包子嗎?我們出去吃怎麽樣?”
餘源川看了看挑了下黛眉的妹妹,覺得她有些陌生:“出去吃太奢侈了,就在家裏吃吧。”
餘源川正色的瞧著我,坐在木桌前思索了下說了這話,我驚覺自己的思維又現代化了,這裏是古代自然沒有現代那麽方便,對於這樣的貧苦農家吃飯都困難,下館子外出吃東西簡直太浪費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