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孫小鵬發現洛昀的腳步有些遲疑,他揚起唇角偷笑著快走幾步上前,和她並排走著向左拐了彎,耳朵尖的他聽到洛昀輕輕鬆了一口氣的聲音,唇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散。
洛昀眼尖的看到孫小鵬的笑意,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認識路了不起啊。
孫小鵬回神瞧了瞧身後的洛昀,洛昀這才往前走了兩步,但始終沒有和他並排走在一起,而是在他身後很近的位置,讓他能用餘光看到她,但又不是和他並排走的姿勢,她不想和他並排走,他唇角的笑意終究還是消散了。
兩個人沒有任何交流的走在路上,洛昀走著走著就發現孫小鵬往街道熱鬧的地方走去,她擰了擰眉,果然孫小鵬帶她走進了一個賣果脯的小攤,他看了看果脯回身瞧著洛昀。
“娘子可有想吃的東西?”
洛昀本想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但一看到那些酸酸的東西就流口水,她的目光掃了一眼吃的,內心在叫囂全都要吃!
但是此時她和孫小鵬都沒有什麽關係了,而且吃到肚子裏還是給別人的孩子,這麽一想情理上麵子上都不能吃。
不過心細的孫小鵬還是發現了洛昀渴望的小眼神,本還是心情低落的他心情又好轉了,他低頭瞧著那些果脯蜜餞,對著小販說著;“這些都來一點吧。”
小販眉開眼笑的應著,手腳麻利快的用紙包包裹著果脯。
洛昀雖然別開了眼睛,但心中還是愧疚的小雀躍了一下,你自己買給我吃的,我可沒要,休想讓我吃你的嘴軟。
孫小鵬又帶著她逛了一些地方,全是在買吃食,洛昀疑惑的瞧著他,孫小鵬看見她的神色之後,笑著道;“我們明日便啟程去京城了。”
“啊?”洛昀發出短促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孫小鵬攥著紙包想要聽她的下一句話,但她隻是發出這個聲音便不再有下文了。
逛了一會兒,洛昀的神情明顯萎靡下來,腳步也慢了下來明顯是累了,孫小鵬看了看身後的洛昀,又看了看前方放慢了腳步等著洛昀。
逛累了的洛昀也顧不得和他並不並排了,小聲的打了個哈欠往前走著,一臉絕望和困倦。
突然孫小鵬拉住了她的手,洛昀回頭用那半眯著杏眼瞧著他,睫毛纖長,眸子因剛才的哈欠有了些許水汽,水汪汪的瞧著他。
“還有什麽要買的?”洛昀有氣無力的說著,這孫小鵬逛起街來怎麽都不累啊。
“沒有了,我們進去休息一下吧。”孫小鵬溫和的看著洛昀,又看了看麵前的茶樓。
聽到他的話洛昀眼睛明亮了一瞬,似乎再說終於能休息了,跟著他慢吞吞的走進了茶樓,往座椅上一坐就不想動了。
孫小鵬點了茶,又瞧了瞧洛昀說道;“麻煩端上一杯晾涼的水。”
茶樓的夥計看到孫小鵬給了兩碗茶的前樂得收了銅板,痛快的說著;“好嘞,孫狀元您稍等。”
孫小鵬瞧著支著頭昏昏欲睡的洛昀,半眯著眼睛眼神無神的瞧著遠處說書的老先生。
洛昀聽著老先生的聲音雖然第一次看到說書的先生有些新鮮,但因為太困乏了,眼皮都要合上了。
“客官......”夥計的話還未說完,便看到孫小鵬示意他不要在出聲,夥計一看原來孫夫人正支著頭困倦的閉著眼睛,白嫩的臉頰彰顯著歲月靜好,素白的手上也未有粗糙的痕跡。
夥計輕手輕腳的把茶水端上去,這才離去。
孫小鵬靜靜的瞧著對麵的娘子已經睡了過去,支著頭說書先生的聲音很大卻也沒吵醒她,真的累著她了。
他有些愧疚的瞧著洛昀安靜的睡顏,她不住的輕點著頭,孫小鵬悄悄起身坐到娘子的身側,伸出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托住了輕點的下巴,困倦的人渾然不覺,抵著他的下巴睡得正酣,似乎覺他的手掌很溫暖,把小脖子一歪臉貼著他的手掌繼續睡,柔軟嬌嫩的臉頰碰觸溫熱的手掌,讓孫小鵬心情隨著她柔嫩的臉頰都變得柔軟無比,看她沒什麽反應,孫小鵬這才悄悄的鬆了口氣,眸子眷戀溫柔瞧著娘子的睡顏。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隨著說書先生說道精彩之處猛地一拍驚堂木,洛昀聽到這聲音猛然驚醒,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的舒了一口氣,臉上好像熱熱的,剛才似乎有什麽舒服的觸感。
她察覺身側似乎有人,別過頭就看到挨著他很近神情有絲不自然的孫小鵬。
洛昀的杏眼裏還是殘存的睡意,嗓音帶著睡意的嬌憨:“你坐這麽近幹什麽?”
孫小鵬很快神情就自然了,溫和的瞧著洛昀,把打開了的紙包遞給洛昀,笑道;“吃些果脯吧。”
洛昀看了看果脯又看了看孫小鵬,她可以不理會孫小鵬但不能對不起美味的食物,隻好勉為其難的接過了吃食,然後用眼神示意孫小鵬坐到對麵去,孫小鵬這才起身戀戀不舍的坐回洛昀的對麵。
“容家小姐已經遠赴黃泉在地府等待數日未曾見到肖家公子,每日流連在地府之中,這一等便是十年!”那邊說書先生的話飄入耳中讓洛昀不禁側目瞧著說書先生。
“後容家小姐喝了一碗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說書先生話音才落,堂下一陣不滿的嘁噓之聲。
“這就便完了嗎!”堂下的人不滿的說書先生的話問著。
說書先生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摸了摸胡子:“當然沒完,眾位聽客繼續聽老夫娓娓道來。”
“給容家小姐撐了孟婆湯的孟婆看似老態龍鍾實則是個妙齡女子,她在容家小姐的孟婆湯加了一樣東西。”
說書先生說的內容讓洛昀也好奇了起來,探著脖子瞧著那邊,加了什麽呢?
孫小鵬瞧著自己娘子甚至連吃食也不顧得了,巴巴的望著說書先生那邊顯然被內容吸引了。
“加了什麽!快說!”底下的聽客也急急的問著。
“加了肖家公子的一滴真情淚。”說書先生得意的說道。
“本經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的人前身往事便不會再記起,對以前的情郎也不會有任何特殊的情感,但因著這滴肖公子的情人淚,才能讓肖公子在容小姐轉世多次之後還能和她重聚。”說書先生摸了摸胡子繼續說道。
“那肖公子到底是什麽身份呢?”洛昀喃喃自語,這不相當於現代的小說嗎。
“肖公子乃是閻王的嫡弟忘川閻君!”說書先生話音才落茶館裏立刻沸騰起來!
“這就對了,這就能說得通肖公子能看到鬼的事情了。”底下的人聽到這立刻說道。
洛昀一聽肖公子也能看到鬼,下意識敲了敲孫小鵬,兩人的經曆竟讓她有種相似的感覺,她支著頭輕笑了一聲,她也能看到當時身為鬼魂的孫小鵬難不成也是個什麽閻君,這般一想感覺背脊都挺直了神氣了不少。
不過洛昀轉念一向,她並不能看到其他的鬼,隻能看到孫小鵬,看來她不可能是閻君了。
孫小鵬瞧著洛昀的神色一直在變,時而歡喜時而憂愁,表情很豐富,剛才的困意也消失不見了,完全被民間的話本給吸引住了。之後的套路就很明顯了,肖公子和容小姐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容小姐那個壞蛋弟弟也在忘川河下受刑,happyending。
洛昀雖然隻聽了一般但也覺得很新鮮,她都要忘記了古代還有很多娛樂方式,有時間可以買些話本子(相當於小說)來看了,這樣也可以打發時間了。
等孫小鵬和洛昀從茶樓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橘紅色的晚霞鋪在天空一角,美的讓人移不開雙眼。
洛昀仰著頭突然想起了新年夜孫小鵬帶著她飛到天空時的場景,隻要閉上雙眼她就能回想起當夜的每一個細節,當時的感覺也能回想起來,隻是想想便忍不住歡喜,就算如今和孫小鵬不願多有瓜葛但這回憶依然美好。
“晚霞很美。”洛昀的目光看向遠方,明顯在懷念著什麽,就像是在想著什麽人一般,孫小鵬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很美。”洛昀揚起唇角笑容柔和,杏眸裏映著晚霞,閃著光芒讓人移不開雙眼。
洛昀和孫小鵬這才回了家中,回到家中時候洛昀立刻想到了要還未吃飯,目光擔憂的瞧了瞧的廚房那邊,要是古代也流行外出吃飯就好了。
孫小鵬很快就看破了洛昀的小心思,笑了笑:“娘......洛昀等等,我這便就去做飯。”
洛昀瞧著他一身青衫走向廚房,很快廚房就冒起煙,她百無聊賴的坐在臥房,往嘴裏丟著果脯,這杏肉吃起來真美味。
過了一會兒,孫小鵬端了湯麵過來,很清淡卻讓洛昀食欲大開,和孫小鵬坐在對麵吃著飯。
孫小鵬溫和的瞧著娘子如此賞臉,也姿態斯文的吃著飯,兩人就算不說話,但今日明顯沒有前幾日那般緊繃沉悶的氣氛。
孫小鵬做了飯,正要收拾碗筷的時候,洛昀按住了他的手:“我來吧。”
“娘子在這裏呆著便好。”孫小鵬被洛昀輕輕碰觸的手顫了下,洛昀卻搖了搖頭,一副不能欠了他的樣子。
他隻好跟在洛昀的後麵看著她挽起粉色的袖子,露出白嫩的手腕,洗著碗,他把碗放入櫥櫃裏,輕聲道:“我知道你遣散下人是怕他們對我不利。”
洛昀回頭瞧了瞧孫小鵬,聳了聳肩:“沒有的事,我隻是討厭如意罷了。”
又撒謊,孫小鵬垂著眸子把碗筷推入櫃子裏,她真的很喜歡撒謊。
“為何討厭如意呢?”孫小鵬繼續問道。
“就是討厭,就跟現在不喜歡你一樣,人總是會變的啊。”
洛昀白嫩的手上還有水珠,正找著布巾,孫小鵬把布巾遞向她,她正要接,他卻手一躲,眼看她柳眉倒豎正欲生氣,他這才輕聲道;“人總是會變得。”
這般說著他拿著布巾細心的給她擦著手上的汗珠,洛昀瞧著他認真的眉眼,骨節分明的手給她擦拭著手,一滴水珠都不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