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看著目光平靜的夫人,總覺得夫人眉宇間是有些失落的,隻是她還平靜的寫著話本。
雲煙站在一旁研墨,瞧著夫人沉靜的側顏,這些日子在夫人的教導下,她不僅僅能識字寫字了,甚至還能算一些賬目了。
若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那話本居然能賣那麽多的銀子,隻是夫人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開心賺了些銀子,她總是望著窗前的明月,似乎有無限的愁心之事難以訴說。
初次看到夫人寫的這個話本,她便吃驚的不得了,夫人竟能寫出如此的話本來,簡直就不像是這裏的人一般,她也曾好奇的問過夫人。
“夫人,這些話本的內容都是真的嗎?”雲煙輕咬著唇瓣,看著手中墨跡未幹的紙張問道。
洛昀輕輕一笑,美眸悵惘的看向一處:“雲煙,你相信我會持續不斷的做一個連續的夢嗎?”
“夫人,這是何意?”雲煙驚訝道,正要抄寫第二份的手頓住了。
“在夢中我會做到這些事情,有些是模糊的,有些是清晰的,我便把他們都整理了出來。”洛昀似真似假的說道,古代的奇人異事並不少,那麽她便裝作是那些奇人中的一員。
“竟會又如此之事。”雲煙驚訝的看著麵如芙蓉的夫人,夫人一身粉色桃花裙,坐在搖椅上,隨著搖椅輕輕搖晃著,今日似乎有些累了,夫人半眯著雙眼。
“人世間的事無奇不有。”她輕輕道,半闔著雙眼。
雲煙這才安安靜靜的抄寫著底稿。
新年夜,直到半夜孫小鵬才滿身酒氣夾雜著脂粉味兒回來,他看著已經熟睡的洛昀,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熟睡的中的洛昀聞到甜膩的脂粉味猛然睜開雙眼,她翻了個身那個氣味更濃烈了,很快又消散了空中,被房間裏安神香的味道所掩蓋。
新年夜,皇上宴請的酒會上看來還有舞女了,隻是那脂粉味確實有些重了,洛昀輕蹙著眉頭,睡意全無。
孫小鵬在其他的房間沐浴完畢之後,一身清爽這才重新回了臥房,再回臥房時他先是讓身子熱一些這才悄悄的掀開被子上了床。
那日孫小鵬休沐在家,和洛昀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就算早晨的鞭炮聲也未能把兩人吵醒。
洛昀還記得那日孫小鵬穿了絳紫色的長袍,她穿著一身紅梅金絲裙,襯的皮膚雪白,第二日打開臥房的門,外麵銀裝素裹,一片雪白。
寒氣襲來,孫小鵬拿披風裹住了洛昀:“娘子,新年吉祥。”
洛昀因為昨日脂粉的味道,心中有些不愉,但嘴上還是說著:“新年吉祥。”
孫小鵬把洛昀裹在自己的懷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銀白的雪把孫府變成潔淨一片,高高屋簷上搭著厚厚的雪,紅漆與雪那般的刺目又如此的相得益彰,遠處的小徑也是一片雪白,枯枝上搭上雪葉,雪枝上掛著喜氣洋洋的小燈籠,向遠望去,雲煙正在指揮其他的家仆掛燈籠,掃雪。
那日若是孫小鵬穿了一身紅袍該多好,他們還未曾有過一場婚禮。
隻是因著那脂粉味讓洛昀根本沒有了那個心思,如今坐在馬車上看著還有些人家還未取下燈籠,竟覺得有些惋惜了。
他們的第一個新年就那麽浪費了過去。
孫小鵬看著洛昀沉靜的側顏,輕輕的靠在她的肩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幾盞還未收起的燈籠。
隆冬已過,初春便裹著還未褪去寒冷的風吹來,萬物開始悄悄複蘇。
希望一切都是好兆頭吧。
洛昀和孫小鵬兩人又去茶樓聽話本,隻是此時茶樓裏說的話本內容確實洛昀寫的那本了,《奇思妙想》這書以非常白話的形勢寫了出來,隻要識的字的人都能看懂。
其他話本竟被《奇思妙想》擠得沒有出路,洛昀寫的書一時風頭無兩,讓文人都豔羨不已。
因著洛昀這個名字讓不少有些人大膽的猜測,這書會不會是女子所寫,但也有人不信一個女子能寫出如此的話本來,隻當那書生隻是為了混淆視聽罷了。
遠在小城鎮的齊鈺每日醉生夢死花柳巷,他躺在花魁嫣紅的懷中,溫香軟玉喝著小酒,半眯著桃花眸看似對什麽都不上心。
“齊公子,剛剛如意傳來消息,說那人有消息了。”花魁輕輕伏在齊鈺的耳邊,香甜馥鬱的脂粉味縈繞著齊鈺的鼻尖,嫣紅的一縷青絲落在他的鎖骨前,又癢又香,讓他心癢難耐。
眸子本無神的瞧著遠處的金絲紗紅帳的人聽到這話,眸子立刻清醒起來,一連說了三聲:“好,好,好。”
煙青樓的房間裏一向燃著最怡神的香,讓所有的客人到了這裏皆忘卻凡塵俗世,這裏的酒最烈最醇香,紅色的紗帳配上美人,人間一大快事!
齊鈺躺在嫣紅的懷中,摟過她的脖頸親了親她的唇瓣,唇邊沾上胭脂也絲毫不在意,他伸手從旁邊的案幾上拿起一本書,看著書的封麵,冷笑了一聲。洛昀?
齊鈺躺在嫣紅的懷中手纏繞著她的青絲,桃花眼裏盡是冷意,看來是時候去京城了。
一轉眼孩子就要出生了,洛昀開始惶惶不安起來,每夜輾轉反側,不能安睡。
孫小鵬察覺到洛昀焦躁的狀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脊,安撫著她不安的情緒,隻是閉著眼睛的她依然沒有舒展開黛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之中。
洛昀的擔憂不是沒有緣由,古代沒有很好的醫療水平,甚至連麻藥都沒有,剖腹產更是不可能了,她隻能靠自己生,如果中途出現危險可能性命就不保了。
生產過程中的危險的事情其實也很多,生門既是死門也不是瞎說的,有些母親為了生孩子真的是一腳踏入了鬼門關逛了一圈回來,還有的母親那是踏進鬼門關就沒能回來,像古人這般迂腐,保大不保小那絕對是常態,不過洛昀這回可以放心,如果真的有了危險孫小鵬肯定是保她,洛昀竟不知該不該竊喜了,她輕輕的歎了口氣,還是很害怕啊。
孫小鵬擁住了輕歎了一口氣的洛昀,她惶恐不安的情緒已經感染到他了,甚至讓他都有些擔憂起來。
“娘子莫怕,為夫問過大夫了,孩子很健康,不會有什麽危險。”孫小鵬此時溫和沉穩的聲音起到了不少的作用。
洛昀的肚子大了以後她連翻身都困難,身體不時的浮腫,四肢更是酸脹,總是有說不出難受的地方來。
她覺得母體這樣的結構真的很不合理,孩子吸收母體的營養,母體便會虛弱起來,在遠古時代根本無法保護自己,一不小心便是一屍兩命啊。但若是一開始母體便有男子般的強壯體魄,就算懷孕也隻是會虛弱到一般女子平常的水平,那樣的話,既能保障孩子也能保障自己。
但這般說法也隻能想想,洛昀突然想到了《天才在左瘋子在右》這本書曾經一個精神病患者說過的話了。
那患者說,孩子不過是類似於寄生蟲一般的東西,因為他初入體內身體排斥這個東西,所以母體才會一直嘔吐,這是因為身體在本能的排斥這個體外東西才會產生不良反應,但這個外體進入母體以後便會讓身體釋放一些化學物質來迷惑母體,騙母體他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
若是依據患者這般的說法,之前洛昀說的母體強壯論便不成立了,因為母體強壯便會把孩子給擠掉,這也就導致了流產,也就是說母體必須不夠強壯才能讓這個入侵的外體存活下來。
洛昀搖了搖頭,這都是好幾年前看的書了,竟有一種被洗腦的感覺,不管結論到底如何,她還是麵臨著即將生產的危險。
“孫小鵬,我很怕。”洛昀躲在孫小鵬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的墨香。
“我會陪在娘子身邊。”孫小鵬輕撫著洛昀的發,讓她安靜下來。
“孫小鵬,我曾經聽過一個理論。”洛昀突然想把這個精神病患者的話說給孫小鵬聽,看看他是什麽想法。
“恩。”孫小鵬溫和的應了一聲,溫熱的手掌依然輕揉著她的發。
“是這樣的……”洛昀開始說那個患者的理論,她說完之後孫小鵬沉默思索著什麽。
“這個理論也不全對,有著孕婦懷孕並不孕吐,並且身體也強壯怎麽解釋?”孫小鵬輕聲道。
洛昀一愣,是了,按照那個患者的理論,應該是體質更弱的孕婦才能不孕吐啊,如果強者女人就不符合了。
“不過,這些話確實有些意思。”孫小鵬饒有趣味的說道。
孫小鵬覺得和洛昀這般相處甚好,以前和芊芊在一起時兩人說的話題隻能是家長裏短,而這些事情他也並不怎麽上心,隻是點頭應著餘芊芊的話,兩人的話從來都是兩三句便能停止,很少能像和洛昀這般有來有往,想來便是從那時,隻有他一人沉浸在幸福之中,並不知芊芊是否快樂,她總是掛著溫婉得體的笑容,見到他是話才會多一些,對其他人就連母親哥哥都很冷淡。
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啊,想到餘芊芊,孫小鵬不在那麽怨恨了,甚至開始覺得不止是餘芊芊一人之錯了。
他和洛昀在一起他們能討論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說相談甚歡卻也別有一番樂趣,一向古板的孫小鵬開始懷疑女子真的無才便是德嗎?
“孫小鵬,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他不知隔了幾百年才能再世為人,不管他們最後能不能在一起,她都不想他辜負了這一世為人的機會,去實現他曾經未完成的抱負吧。
孫小鵬聽到洛昀這般說,讓孫小鵬更加緊的摟著她:“娘子切勿再說如此不吉利的話,你不會有事的。”
洛昀看著被微風吹動的紗帳:“但願如此。”
午睡的時辰已經過了,孫小鵬已經和皇上上報了她懷孕的事情,對於妻子臨近生產的前七日,官員便可在家等待安撫自家娘子,當然隻有正妻有比待遇,其他小妾便不會有夫君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