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是誰輸，是誰贏？
九叔話語鏗鏘有力，老麻聽了之後，眼神中閃現出了各種光彩。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說道：“你和他什麽關係？”
“這個不重要。”九叔麵露敵意的盯著老麻，重重的說，“你決定好了？”
“你生有慧眼，難道看不出他身上的一些事情？”老麻麵色冰冷。
慧眼？
聽到這兩個字的刹那，我又暈眩了，暝眼，陰陽眼，現在又出來一個慧眼，這也太離奇了一點兒。
九叔是慧眼，慧眼識珠，刹那間我就想起和九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我身懷暝眼，並且知道我有大劫。
難道這些不是他算出來的，而是他見到我第一眼開始就看出來的？
猛然間，我的後背冒起一陣涼氣。
這九叔好像也並不是我看上去的那麽簡單，要知道之前一水可是告訴我，是九叔讓他守在我身邊，關鍵時刻獻出性命也行。
要知道一水可是龍虎山正統血脈，九叔用龍虎山的前程來保護我，足以證明九叔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
他到底知道些什麽？
我暗自搖搖頭，這些在現在看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九叔並不會傷害我，而且還會保護我。
“我問你決定好沒有。”九叔額頭上鬼氣越發的濃厚，話語中的森寒之氣讓我聽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這雖然是人在說話，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鬼在說話似的，那股冷意直接穿透到了人的心裏。
冰寒徹骨。
“我們幾個老東西好久沒活動過筋骨了，既然你要袒護他……”老麻說這句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那我們幾個老骨頭就陪你活動活動活動。”
“神鬼降令，九天如雲，通幽之處，麻衣出行，太上急急如律令！”老麻說完之後，根本就沒有猶豫，直接就和他身畔的四個人一起動了起來。
他的四個隊友把他圍在中央，他拿出了一張紫色符咒，那符咒出現的刹那，整個阿房宮都受到了影響，變得紫氣氤氳。
“哼！”九叔冷哼一聲，微微扭頭對我說，“小龍，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輕輕說道：“放心吧！”
“慧眼！”九叔得到我的答複之後，沉重的吼道，“出！”
出字一出，他的雙眼猛地爆發出兩團金光，那金光剛出現，就將那股濃重的紫氣給壓製了下去。
“慧眼！”
下方不知道是誰驚呼出聲：“那不是佛教弟子才有的眼睛嗎，怎麽他有！”
“什麽，那就是傳說中的慧眼？”
“慧眼……”
從下方的討論聲中，我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這慧眼居然是有佛教慧根的人才能有的，它怎麽會出現在九叔的身上？九叔明明就是道教的人啊！
我看著擋在我身前的九叔，隱約間我覺得他變得越發的陌生了。
九叔，你身上到底有怎樣的秘密？為什麽當初隻展露出了冰山一角！
“佛本是道！”九叔伸開雙手，猛然朝地麵按去，“金光鐵鏈！”
“嘩啦啦……”
九叔話音剛落，原本平靜的地麵猛然竄出幾十條金色鐵鏈，鐵鏈猶如蟒蛇一般，盤根交錯，瘋狂湧動。
老麻見狀麵色凜然，將手中的符咒鬆開，任由紫色符咒飄在空中，隨後和圍著他的四個老頭相互對視一眼便念念叨叨：“火咒，火心龍象！神鬼麻衣急急如律令！”
“呼呼……”
他念完之後，整個空氣都忽然變得灼熱起來，五個老頭周身出現淡淡的土黃色光芒，迅速的朝中間那張紫色符咒衝擊過去。
紫色符咒在土黃色光芒的灌輸下，發出了嗷嗷的叫聲，似乎是龍在嚎叫一般，符咒本身更是燃燒起了一團熊熊大火。
“金鐵鎖身！”
“火龍燒魄！”
九叔和老麻大喝的同時，金色鐵鏈和紫紅色火光頓時迎頭衝上。
原本我預料當中的劇烈炸響並沒有傳來，兩團光芒撞在一起之後，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靜，變得毫無聲息。
我隻感覺到一股熱浪朝我的臉撞了過來，還沒來得急反應，我就被那股熱浪撞到龍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候，九叔動了！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我的跟前。
他衝過去的刹那，剛才金色鐵鏈和紫色火符撞擊的位置猛然間爆發出一團刺眼的白光。
白光迸發，阿房宮中睜眼如盲，隻能看到白色，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是什麽級別的戰鬥……”我睜著眼睛四處觀看，除了白色之外，就連我屁股下的龍椅都看不到。
九叔和老麻兩人的道行到底到了哪種地步？想不到他們幾個打鬥居然會出現比美國大片還牛逼的特效……
白光足足持續了十分鍾。
那十分鍾我隨時都戒備著四周，生怕有人偷襲我。
十分鍾內，我聽到不遠處九叔和老麻打鬥在了一起，咒語聲連連不斷。
即使我沒有見到任何的場景，也可以猜測到，他們幾人已經打成了一團。
直到十分鍾後，才安靜下來。
白光也在這個時候再次變得異常灼熱，隨後憑空消失。
白光消失後的第一件事，我就看向了龍椅後方，還好那裏依舊是完好無損。
第二件事，我就把目光投向了剛才最後傳出聲音的阿房宮門前！
那裏的二十多人全部分分散散的站開了，在他們的前麵一點兒，有一處空地，空地上此時躺著六個人。
“九叔！”見到六人的其中之一，我當時就愣了。
“你輸了！”這時候，那老麻從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此刻的他臉色慘白入紙，滿頭白發，身姿佝僂，麵色疲憊不堪，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
不過，他的眼神卻冰冷如窟，見不到任何一絲人情味兒存在！
哪怕是他的旁邊，還躺著四具他同伴的屍體，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樣的人真是可怕……
我看著他的眼神，心中一凜，這老家夥居然贏了！
此時的九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上去就跟死了差不多，但好在我能夠見到他身上還有一些最開始的鬼氣，那就證明他隻是受了重傷！
我見到這種場麵，短暫的發愣之後，立刻就準備朝九叔衝過去。
可就在這時候，我發現九叔身上的鬼氣正在慢慢的開始變多。
隨著這個過程，那老麻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隱約間甚至帶著一絲哭腔。
片刻後，在所有人詫異的眼神中，九叔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站了起來，輕飄飄的說：“老家夥，二十年前不小心闖進你那破房子見到你那次你就這樣，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一丁點兒長進！”
“噗……”九叔話剛說完，老麻的臉就湧起一股潮紅，嘴巴一張，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九叔看著老麻，沒有等他回答，便繼續說道，“因為……你道心不穩，根本無法增長實力！”
“放你的狗屁！”老麻雖然身子都快軟了，但聽到九叔的話之後，卻忽然暴起了粗口，“老子道心堅定，這麽多年沒增長是因為我一直在推算，你懂什麽！我要是道心不堅定，我他’媽的能閉關四十五年？“
“嗬……哈哈，哈哈……“九叔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居然大笑樂了起來。
我當下就有些好奇九叔到底在笑什麽，那老麻說得沒錯，能真正閉關四十五年的人，怎麽會道心不穩？雖然我不明白道心是什麽東西，但聽九叔這話，似乎跟增長道行有關。
要知道那些玄幻裏邊兒，一般能夠閉關的都是高人，都是心如磐石的牛叉人物。
老麻閉關了四十五年，說明他也很牛叉，事實上也是這樣，他確實很牛叉，就剛才他和九叔打那一會兒我知道反正我不是對手。
既然這樣，那九叔是在笑什麽？不過能讓九叔這樣平時連話都不怎麽多說的人笑這麽厲害，顯然那老麻還是第一個，至少是我知道的第一個。
就在我疑惑九叔到底笑什麽的時候，他已經看著老麻開始解釋了：“老家夥，你整天就想著長生不老，為了長生不老你閉關四十五年，你知道這四十五年我都做了些什麽？我遊遍名山大川，見了各種大妖小怪，我們這一行生存的目的本來就是幫人解決麻煩，你倒好，一直躲起來為了你那長生不老的執念奮鬥……哈哈……你有這種執念，道行能長我才奇怪！”
九叔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說完之後好像有些累的樣子，還大口的喘了兩口氣。
九叔這一番話說出來，在場的人當中立刻就有七八個離開了阿房宮。
“這些人倒是悟了。”九叔看著離去的幾人，微微點了點頭，喃喃說道，“不過能悟的畢竟是少數。”
九叔的話聽上去莫名其妙，但我卻明白其中的含義。
來到這裏的人，大多數都是得到了消息，為了長生不老藥而來，最起碼剛才出去的九個人是為了長生不老藥而來。
因為九叔的一番話，讓他們明白了一些道理，所以他們才會就此離開。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雖然有些詫異，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實。
有時候事實總是在人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老麻聽了九叔的話之後，也沉默了許久才說道：“老九……你果然是個天才，能夠以佛的身子來學道，還能學到你這樣，老夫算是徹底……噗！”
老麻話還沒說完，又吐了一大口鮮血，隨後嘴唇掙動了幾下，就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哎……”
九叔長長的歎了口氣，就在我要上去為他歡呼的時候，他的身子忽然一軟，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
見到九叔倒地，我不再有絲毫猶豫，立刻踩著石階衝了下去：“九叔你怎麽了！”
“我……沒事，就是剛才累著了。”九叔斷斷續續的說，“小龍……你……你一定要……活著……出去，想辦法……把我的……乖……乖徒兒……救回來……”
九叔口中的乖徒兒，自然是指的一水。
他倒在地上之後，身上的鬼氣開始迅速減少，眼神也在緩緩暗淡，甚至原本溫熱的身體也跟著變得冰涼起來。
“九叔，你怎麽了！”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被我托在手上的九叔。
“我……咳咳……”九叔忽然連續咳嗽，一團黑血從他的嘴中流淌出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小龍，你……要……守護……好這裏……我……”
九叔還想說什麽，但嘴唇胡亂的動著，卻又說不出來，掙動了好一番之後，他才做出了清晰的口唇動作。
再見！
當我用讀唇的方法知道九叔說的什麽時，他抓住我的手已經鬆了下去，雙眼緊緊閉上。
“九叔！”我不敢相信的大喊道，“九叔，你別和我開玩笑，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死了！”
九叔的手鬆開我的刹那，要不是我刻意壓製，在眼中打轉的淚水恐怕在就流出來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九叔的手中捏著一張白紙。
九叔鬆開手之前，憑借著最後的毅力，將他的手放在了我的道袍兜前。
九叔死了。
沒有一點點防備，更沒有一點點準備。
剛才還威風凜然的九叔，現在居然就這麽死在了我的懷裏。
這給我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總覺得九叔是在逗我。
不過現實告訴我，九叔確實是死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目前阿房宮中加上我，還有十二個人，我不知道除開我的那十一人會不會對阿房宮動手。
但就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絕對不能夠有絲毫的鬆懈，更不能因為九叔的死而亂了心智。
我把九叔塞給我的紙條打開，上麵隻寫著兩個字。
守護。
那兩個字是用血寫的，鮮豔奪目。
九叔臨死，也讓我好好守護這阿房宮，我又怎麽能讓他失望？
我不知道九叔是為了什麽，也許是為了世界和平，也許是為了我能夠活著出去救一水。
九叔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我至今都不知道。
現在的我，也不想知道那些東西了。
人都已經走了，知道哪些所謂的秘密，還有什麽用？
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九叔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交給我的任務。
守護阿房宮，活著出去，救回一水的任務。
我把九叔的身體使勁拖到一旁沒人的地方，之後才緩緩的站起來，看著四周的人說：“你們還打算留在這裏麽？有沒有要和我一起離開的。”
雖然我心中悲痛，但腦子卻保持著清醒。
現在這麽多人，我肯定不是對手，能忽悠走一個算一個。
“我……”那個女道士率先說話，“我想走，可是……可是……不能走……”
“為什麽？”我問她。
“我……”女道士有些羞澀的說，“我在等一個人……他告訴我他會來的……”
“誰？”我好奇的問。
“我也不知道，他經常在我的夢裏出現，已經很多年了，他以前說他受了重傷，最近才從家裏出來……”
我點了點頭，那女道士雖然漂亮，但我卻不想管那麽多了，隻要她不妨礙我守護這裏就好。
再說了，我至今沒看到朱小麗和老爸在哪裏，哪還有心思去管別的女人……
“你們呢？”我扭頭看想其餘人，“有沒有和我一起離開的？”
那些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著。
到了這種時候，看來誰都不想離開。
“好吧，那我也不走了。”我麵色沉寂的說，“你們都是為了長生不老藥來的？”
那些人仍舊是沒有說話，頓時讓我很無語。
除了女道士和我，整整十個人，那十個人就靜靜的站著，跟個死人似的，全都一言不發。
死人！
想到這兩個字，我猛地一愣，睜大眼睛再次看向那十個人。
“哢擦……”
“哢擦！”
我剛看過去，那十個人就好像石頭人一般，腦袋從中間開始龜裂，鮮血沿著龜裂的縫隙緩緩流出。
他們就那樣直挺挺的站著，腦袋表麵上露出了深深地溝壑，溝壑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變得越發的深，最後連骷髏骨都能看得到了。
“啊！”女道士猛然大叫一聲，花容失色，下意識的朝我跑過來，死死的抱住了我。
此時她抱著我，我沒有任何感覺，隻是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十個直挺挺的站著，腦袋卻裂開了的陰陽先生。
這是什麽情況。
他們剛才都還好好的，為什麽忽然全都腦袋裂開了？
為什麽我和那女道士沒出事？
“砰砰砰……”
沒多久，十個已經失去生命的陰陽先生全都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我才發現他們直到現在，眼神中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那種神色仿佛像是見到了什麽罪恐怖的東西一般，那種眼神來自靈魂深處！
“嗚嗚……”
那女道士偷偷的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十個人，居然死死的抱著我開始嗚嗚的抽泣起來。
原本緊張的氣氛，因為她這一哭，倒是讓我緩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