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巫嫂子，恕我孤陋寡聞，請問那黑巫之術是什麽？能將自己的靈魂分為萬千而精神不散，可不是凡人的手段啊！”再次抹了一把冷汗之後，門神大爺向月巫老太太虛心請教。
月巫老太太沉默了許久，這才抬起來頭，“這個，也是我族的秘密……”
“老婆婆，都啥時候了，還秘密不秘密的！你再不說的話，這世界上關於你們這一族的光輝曆史，估計剩不了多少了！”看見月巫老太太吞吞吐吐的，我不禁勸她老人家盡快將肚子裏知道的東西吐出來。按理說，這些東西跟我有什麽關係？但是人就是這麽一種容易好奇的動物，老是想去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我何嚐不是如此想呢。”月巫老太太望天，“可是留下這些傳說又有什麽用，隻是給後人徒增談資而已。隨著時間的過去流逝，這些傳說早晚會徹底消失。”不過她老人家話鋒一轉，看著我居然笑了笑，“既然咱們這是在閑聊，有些事情，說出來也會有趣很多。”
“黑巫之術，傳說也是我族遠古時代的一位大巫所創。那位大巫資質萬裏挑一，是修持巫術的絕頂人選。也不知他是自創的還是從其他什麽地方學來的，他擁有一些詭異之極但是威力無邊的巫術。憑借一身本領，他也成為當時的三位大巫之一。但是他的巫術太過傷天害理，很多時候是以犧牲敵人或者是獻祭自己人的靈魂為代價的，人們往往對他敬而遠之。後來不知因為什麽事，他跟其他兩位大巫鬧翻，最後竟然性命相搏。”
“最後，創立此術的大巫重傷而走，而兩外兩位大巫也雙雙死去。自此之後，那人的巫術就被稱為黑巫之術，族中人嚴禁修習。其實那人敗走之後，族中他的徒弟等人早被鏟除一空，按理說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會這些黑巫之術……”
“所以，當望巫和其他人看到有人使出黑巫之術時，才會如此的吃驚？”唐鬆儀悠悠說了一聲。
“是啊！”老太太似乎語氣中似乎有些傷感。“想不到多少年後，族內之人再次相爭。那望巫看到另外一名大巫化為一團黑色煙霧之後，口中大叫了一聲，身前忽然生成了一股狂風。那狂風以狂暴之勢，迅速旋轉著撞向那團黑霧。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旋風不僅沒有撞散黑霧，反而將那些黑霧盡數困於旋風的中心。此時的望巫，嘴角不住地有鮮血流出。”
“其他人都擔心地看著望巫，生怕他出了什麽意外。望巫看出了眾人眼中的焦慮，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他口中再次呼喝，身體騰空而起，整個人隨著那股旋風直往自己的營帳而去。良久之後，眾人才回過神來。‘是望巫大人救了我們！’首先有人歡呼了一聲。接著大家都跟著歡呼起來……不知什麽時候，原先那名刺殺望巫的大巫，已經血盡而死。”
“接下來的幾天，族中眾人都在家中為望巫禱告，希望他平安無事。畢竟，在那天爭鬥的現場，很多人都親眼見到望巫也受了傷。更有很多人日夜守護在望巫的營帳之外，希望第一時間得到他的消息。”
“我猜，英明神武的望巫肯定沒
死！”我朝著月巫老太太說了一句。
“廢話，他要是死去的話，怎麽還有後來被鎮壓的事！”唐鬆儀朝著我哼了哼鼻子。
“望巫確實沒事。事發後第七天的那個早晨，望巫的身影從營帳中走了出來。眾人看到他的身影，先是一片寂靜，然後都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很多人都喜極而泣。雖然望巫的身影看起來更加的瘦弱，他的臉色也很是蒼白。但是畢竟，他沒有拋下自己的族人而去。似乎有他在身邊，大家都有了主心骨。他那看起來有些單薄的背影，在族人的眼中卻是一座大山！大家完全將他當做了精神支柱，都沒有意識到，他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自此之後，望巫成為了我族唯一的大巫。他的威望更重，他的言行越來越像是一個王者。所有人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對望巫充滿了崇拜。大家都絲毫沒有發現望巫的不同尋常之處。除了一個人除外，那就是當年因為妻兒被挾而背叛了望巫的那個護衛。此刻，他仍是望巫的護衛。因為當年的事情過後，望巫說那名護衛叛變是身不由己，所以繼續留他在身邊。護衛感動得淚流不止，而族中人更是對望巫的仁德讚歎不已。”
“在一片讚揚聲中，那名護衛發現了別人沒有注意到的一些細節。也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威儀，望巫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時間越來越短。而且，之前的他，臉上經常掛著屬於少年人的那種燦爛的笑容。自從行刺事件之後，望巫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在他營帳的深處，有一個秘密的地方。每天，望巫都要去裏麵呆上一段時間。除了他自己之外，望巫不讓任何人接近那裏。有一次那名護衛值夜，好像聽到那裏麵發出痛苦且壓抑的呻吟聲。”
“那名護衛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怎麽多想。而普通民眾，因為有了望巫的庇佑，對他的崇敬達到了另外一個頂點。終於，族中一位長者建議，鑒於望巫對族人的貢獻，要望巫做整個苗族的王。雖然大家之前從沒有聽說過這種提法，但是這個提議竟然得到了大家異口同聲的讚同。”
“大家說動就動，立刻找個幾個長者去望巫的營帳，向他說明眾人的意思。”
“不用說，大家第一次去，肯定是被拒絕了。”唐鬆儀看著月巫老太太說了一聲，眼睛裏似乎在向老太太詢問自己說的是否正確。
月巫老太太點了點頭，“正是如此，第一次見到大家，望巫隻是淡然地一笑。閑聊了一陣之後，就送大家出來了。很明顯，他對大家的提議很不在意。但是族人對這事情在意啊，於是不久之後，他們又找人第二次去拜見望巫，再提稱王之事。結果是，他們又碰了一鼻子的灰。”
“第三次，在有位老人提出望巫再不答應就要自盡的情況下，望巫勉強答應了大家的要求。於是在望巫十六歲的時候，正式成為了我族的巫王。據說當時，寨子裏的篝火熊熊地燃燒了七個晝夜沒有停歇。附近數十個部族都派人來恭賀望巫稱王。還有人說，當時強大的漢朝的一個封王，也派來使節道賀。想想當時的盛況，我現在都不由得向往啊！”月巫老太太
自嘲地笑了笑。
“嗯，混的是比我好。想當年我十六歲的時候，正在跟人打架呢……”我也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如此說來，叫這巫王為天才都不足以表現他的神武了。”門神大爺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月巫老太太點頭，“在巫王的帶領下，我族的發展更加的興旺。人口比以往繁盛了一倍不止，於是周圍四處可以看到我們族人的身影。勢力擴張之際，當然就不可避免地跟其他部族發生衝突。但是憑著巫王的手段，我們跟其部族都沒有發生較大的衝突。其他部族懾於巫王的威望，都不敢對我族人如何為難。但是有一年，在一個地方發生的事情，震驚了我們整個部族。”
“老婆婆，到底是什麽樣的事呢？”潘曉發問。
“那是在湘江南部的一個地方，我們部族的人於幾年前到達了那裏，並在那紮下了村寨。一天夜裏，一個渾身是血的族人來到巫王的帳前，說我們在那裏的族人遭到了屠殺。巫王聽了之後大為震驚，連忙派人查探。那些查探之人回來之後在巫王麵前長跪不起，說湘江邊五個村寨共一千多人，無論老幼，除了那個跑回來報信的族人之外，已悉數遭難。”
“巫王聽後，震驚變為了震怒。族人也是群情激奮，朝著要為死去的族人報仇。最後，巫王帶了族中五百勇士，直往湘江邊趕去。他將那個幸存的族人帶在身邊，一路上問他當日的情景。那族人信誓旦旦地說道，那些凶手是漢人的裝束。”
“巫王當時尋思，難道是漢朝的那個封王下此狠手不成？於是他帶著那些勇士，直往那個封王的都城潛去。半路之上，一行人遇到了一隊百十人的漢軍兵馬。這些人有點潰不成軍，但始終將一輛馬車護衛在中間。看到數百名苗族戰士將他們圍住，這些漢人的臉上都是絕望之色。”
“巫王也沒有輕舉妄動，隻是讓那些漢軍的首領過來答話。不多時，一個五十多歲、身材消瘦、看起來有些儒雅的老人來到了巫王的麵前。看到那名老人的氣度，巫王心中有些奇怪。他還沒有說話，但是對麵的老人眼中一亮，然後笑著說道，‘你可是苗族巫王？’”
“巫王聽此話，心中大驚。他臉上不動神色，問那老人如何識得自己。那麽老人撚須長笑，他說巫王稱王的那天，自己曾派人過去道賀。而自己的使節擅長畫像，回來之後就將巫王的樣子畫了下來。”
“巫王打量了那名老人一番，就問他是否是漢朝在此地的封王。那人聽了之後也是吃驚，就說自己正是淮南王。巫王見自己要找的人送上門來，就大聲質問那淮南王為何殺了自己部族千餘人口。”
“淮南王聽完，卻是苦笑了一聲。他說自己已經叛了漢朝，遭到外來大軍的圍剿，不可能去殺苗族眾人。”
“巫王聽完皺眉，就讓那幸存的族人去辨認眼前這些人的裝束，是否跟屠戮自己族人的那些人穿著相同。那個族人看完，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如此看來，屠戮你族裔的，肯定是漢朝皇帝的大軍了。’淮南王的一句話，將巫王拖入了戰爭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