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說它叫吞天獸?”在我們身後,趙淩月出聲。在她的懷中,蜷縮著一個小小的東西,正是吞天獸!趙淩月伸手撫著它的身子,如同在逗弄一隻小貓。
“淩月,它怎麽跑到了你那裏?”門神大爺問趙淩月。
“是這樣的師父,”趙淩月十分禮貌地回答,“自從聽到塔裏麵的巨響之後,這個小東西就竄了出來。正好撲到我的懷裏,渾身不住地發抖,好像是被嚇的。看它這麽可憐,我就用自己的神魂包裹住它的神魂,讓它不要害怕。然後不知怎麽回事,我忽然想到你老人家給我們講過關於神魂相合的方法,就試了一下。誰知道這個小東西神魂弱小,我居然跟它建立了神魂聯係……咦,師父,你怎麽了,為什麽臉色如此難看?”
門神大爺口吐白沫!“天啊,為什麽會這樣?!”“沒天理啊!”神虛大爺和肖三大爺各自叫了一聲,暈倒在地!
“唐鬆儀,為什麽師父他們三人表現得如此絕望啊?”我知道唐男神知道的事情多,於是就問向了他,順便看了看遠處仍在發呆的三個老頭子。
“趙淩月跟吞天獸建立了神魂聯係,就說明吞天獸已經認主,已經承認趙淩月是它的主人。如果要割斷這種聯係,除非……除非滅掉趙淩月和吞天獸的魂魄”
“啊?”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可是師父肯定舍不得對他們兩個怎麽樣的啊!”
“正是如此!趙淩月的命真是好啊,我羨慕嫉妒恨!以後吞天獸就跟趙淩月混了,你小心著點兒,別惹她生氣。不然她放吞天獸吞了你!”唐鬆儀提醒我。
“沒天理啊!”我也絕望地大吼。
“鬼叫你個頭啊!”門神大爺從後麵敲了我一記。“天道最講求公平。你們在鎮魂塔中得了連若前輩的神魂,各自的神魂之力都提升不少,也該知足了。而淩月得了吞天獸,算是她的補償!”
“淩月,躲藏在這裏的鬼魂都找全了嗎?”門神大爺恢複了常態,問向趙淩月。趙淩月從我們口中早已知道吞天獸是什麽樣的存在,她抱著吞天獸喜滋滋地道,“師父,都已找到並集合完畢了。多虧了這個小家夥,不僅能找到魂魄躲藏的地方,而且還能將他們趕到一起。看那些鬼魂的樣子,好像都很怕它呢!”
“對了,師父,我在山洞裏麵還找到了三個人的肉身,都是小孩子!”趙淩月接著看向門神大爺。“肉身?”門神大爺十分地吃驚。
“是的,看他們的樣子,應該離魂在七天之內。”
“問問這些魂魄當中,有沒有是從那幾具肉身中脫魂而出的。有的話,將讓他們還陽吧。小孩子魂魄脆弱,易招惹這些鬼物,唉……”門神大爺望著眼前被巫王和馮老四騙來的鬼魂,若有所思。到了後來,還真的找到了兩個小孩子的魂魄,屬於那兩具肉身的。他們從一開始就躲藏在某個角落,沒有沒波及。
“師父,巫王還是馮老四所設那個禁製叫什麽‘幽冥萬鬼封’的,好像已經解除了!”唐鬆儀過來跟門神大爺說話。
“是啊!馮老四魂魄被吞,巫王已被封印,也等於死了,這禁製自然解除。”門神大爺一招手,一個黑白兩色的小塔出現在其掌中。看著他老人家的神色,好像有莫名的傷感。
“小神虛,咱們這就回去吧。”門神大爺吩咐了一句。
“老人家,那我們……”張蓓衝著門神大爺喊了一聲,然後又一臉心疼地看向了鬼嬰小缺。
“你們先跟我們回去,等將一切事物處理妥當,我就送你們重入輪回。嗯,還有他們一起。”門神大爺指了指高台下麵黑壓壓的鬼魂。
“唉,走吧,這次來到這裏,算是白忙活了!”神虛大爺朝著外麵走了過去。“哈哈,小神虛,你今天助我們封印了巫王,可是功德無量啊!”門神大爺安慰他。
“唉,功德!”神虛大爺自嘲地笑了笑,“做了功德之事,又有誰知?”。門神大爺望著神
虛大爺不說話,我以為他老人家要講什麽大道理,卻見他忽然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小神虛,那邊不是有兩個離體的魂魄嗎?到時候你來主持個還魂儀式,豈不是名聲大噪!?”
門神大爺又回頭望了一下我,“你不是認識那個小警察麽?帶他直接去找小神虛,然後就說他是隱藏在背後的高人。找個機會,讓小神虛當著那些村民的麵,給那兩個小孩子起死回生。那樣的話,白雲觀神虛道長的名頭,豈不是響徹方圓數百裏!”
聽著門神大爺的話,神虛道長眼睛越來越亮。“對,對!我要給那兩個家夥做還魂之術。要讓全體村民都知道。”他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說著,最後激動地一抓我的胳膊,“小夥子,快點給那個警察打電話,讓他求我破案!”
“神虛大爺,要打電話,怎麽著也要等我回魂之後吧!”我十分無奈地答道。
“唉,”一聲幽怨的聲音響起,肖三大爺語氣不陰不陽,“有人要名利雙收了。看來,這次白跑一趟的人是我啊!”說完他老人家斜斜地瞄了門神大爺一眼。
“小三兒,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的!”門神大爺豁達地一笑,“我可不敢讓你這個家夥吃虧,不然會詛咒我一輩子的。我都想好了,這鎮魂塔到時候交給你吧。”
“啊,什麽?!”肖三大爺一下子竄到了門神大爺的身邊。門神大爺拿著陰陽鎮魂塔往旁邊一閃,“你小子別這麽猴急,我的話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說,這鎮魂塔先在我這裏保管。等七七四十九日巫王魂飛魄散之後,我取了五行封魂針出來,再將鎮魂塔給你。你看如何?”
“成交!”肖三大爺很是高興。
烏雲遮月,萬籟俱寂。門神大爺等三人在前麵飛行,後麵是浩浩****的一百多個鬼魂。而我們幾個人,就負責押解這些孤魂野鬼。一行人到了神虛大爺的白雲觀分觀,即刻還陽。神虛大爺派人將其餘人送回學校,而我和他老人家留在那裏,靜待小牛警官的到來。
回到那座小道觀的時候,是後半夜三點多。神虛大爺看眾人都走了,他一個勁兒地催促我給小牛警官打電話,我無奈照辦。五點半左右,牛朗的身影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我給他介紹了神虛大爺,說他老人家是我的師叔,發現了大熊嶺失蹤人員的蹤跡,牛朗隨即駕車送我們到了大熊嶺。
到了村口,天已經蒙蒙亮了。牛朗叫來了村子裏麵負責的人,讓他找了幾個精壯大漢隨我們進山。中午時分,大家抬著三個失蹤孩子的身子來到了村中。此時牛朗的隊長及局長悉數趕來,村民圍聚。看到我們抬著三個孩子的身體回來,哭喊聲響成了一片。
接下來是神虛大爺的表演時刻。他吩咐警察們給他找了一個安靜的房間,除了我和他之外,隻請牛朗及其兩個領導、兩位孩子的父母到場,做了一個回魂儀式。一刻鍾之後,兩個孩子醒轉過來,兩家父母抱著孩子激動地又哭又笑。
屋子外麵,更為悲戚的哭聲響起。另外一個沒找到魂魄的孩子,早已被神虛大爺判定為無法回魂。在屋內兩個孩子醒過來的時候,屋外,那個孩子的父母抱著自己兒子的屍體放聲痛哭。屋內屋外,悲喜兩重天。看著兩位年輕的父母大放悲聲,我心生內疚。可是他們孩子的魂魄,早已不知到了何處。神虛大爺耐心地給那對父母解釋,還抹了幾把眼淚。我知道,他的眼淚絕不是裝出來的。
結局並不完美,但並不妨礙神虛大爺“封神”。自此以後,白雲觀神虛道長的大名,響遍武江兩岸。求官的,求財的,求學的,求子的,各種人紛至遝來,神虛大爺儼然成為了一個有求必應的全能老神仙。
從大熊嶺回來之後的一個晚上,門神大爺召集眾人。肖三大爺也趕了過來,在他的身邊,站著張蓓母子。幾日之前,趙淩月已經告知我們此行目的,那就是押送近日所拘鬼魂前往陰界。
門神大爺無聲地看著我們,氣氛有些壓抑。張蓓早已知道此行將去往何處,她臉上緊張的神色顯而易見,還不時看下自己的兒子。鬼嬰小缺的身上早已沒了什麽凶邪之氣,跟一般鬼魂變得無異。此時他一副小孩子的心性,睜著大大的眼睛不時看我們幾眼。
“肖三大爺,剩下的鬼魂呢?”一片沉默當中,我開口問道。
“嗬嗬,都在此寶貝中!”肖三大爺伸手,一個黑白相間的小塔出現在其掌心。
“小三兒你不簡單啊!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煉化了陰陽鎮魂塔為我所用。”門神大爺誇獎了肖三大爺一句,然後他老人家兩眼放光地看著玲瓏的小塔。肖三大爺看到門神大爺眼冒綠光,連忙將鎮魂塔收起。
“人已到齊,我們脫魂之後,就準備出發吧。”門神大爺也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跳進了橋洞裏麵……
陰陽梭被祭出,隨風化作了幾丈長的小船模樣。我們的魂魄紛紛跳上小船,然後進入到船艙裏麵。
“丫頭,你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門神大爺問張蓓。張蓓還未言語,眼中已然含淚,“其實,我好想再見一見父母。可是,我當初未聽他們的勸告,做了很多令他們傷心的事,我無顏再見到他們。他們已經知道我死了,我也不忍看到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模樣。總之,我沒有勇氣去見他們。現在我要做的,就是陪著小缺去往那裏……”張蓓將小缺的小手緊緊攥於掌中。
外麵響起了呼呼風聲,陰陽梭開始穿梭於兩界之間。
“媽媽,我們去哪兒啊?”小缺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張蓓咬著嘴唇,沒有回答。她忽然衝到了門神大爺和肖三大爺的跟前,向著兩位老人不住地磕頭,“兩位前輩,我知道小缺已犯下了不小的罪孽。如果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代替小缺受罰,我心甘情願領受。請兩位前輩成全!”
門神大爺將張蓓攙起,“小姑娘,不是我們不近人情,而是天道有常,種何因,得何果。到了那之後的事情,隻能有有司判斷,我們不好做主。但是你請放心,我們還是有些門路的,一定會盡力幫忙。”張蓓含淚感謝。
沒過多久,陰陽梭停到了陰氣森森的鬼門關外。肖三大爺拿出陰陽鎮魂塔一抖,百餘個魂魄現身。望著鬼門關三個大字,有的鬼魂哀歎,有的慘嚎,有的轉身欲逃,卻被我們揪了回來。隻有兩三個鬼魂,臉色平靜。
在門神大爺的吩咐下,一行人穿過鬼門關,排著長長的隊伍,走在黃泉之路上。耳邊仍是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奈何橋邊,早已站滿了兩排鬼兵,看來門神大爺早已跟陰界鬼差打過了招呼。
在迷霧重重的奈何橋邊,門神大爺帶領我們停下腳步,然後上前跟領頭的陰差說著什麽。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老人家又退了回來。
生若死,死若生;生生死死,皆非人能定……塵緣至此了,且惜今生……
飄渺的歌聲再次響了起來,在陣陣陰風吹拂之下,仍聽得十分的清晰。此時浩浩****的鬼魂已經踏上了奈何橋,慢慢朝著對麵高大威嚴而神秘的城池走去。在隊伍的最後,有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女子牽著一個小孩,緩緩而行。大手拉著小手,緊緊相握,似乎什麽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唉,重入輪回,對他們來說,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門神大爺望著奈何橋上的背影,輕輕地歎氣。
下一世,他們將去往哪裏?還能做母子嗎?芸芸眾生,是不是都要受這輪回之苦?以後的某一天,我死之後,會不會選擇再入輪回?我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腦海中閃過連若和鍾雲攜手離去的身影。連若姐,雲哥,你們在哪裏呢?是不是如師父他老人家所說,你們已經進入極樂福地?
我望著遠去的隊伍發呆,忽然看見小缺轉身,對著我們甜甜地一笑。在那一刻,我仿佛也看見了迷霧上空連若和鍾雲的虛影,在對著我們點頭而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