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葬禮前夕
隨著舒兒話語的落下,空氣有一瞬間的凝結。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紀西舞一動不動地站在桌旁,垂眸望著不遠處靜坐的舒兒,眼底眸色變幻,並沒有什麽表示。
舒兒似乎也不打算得到什麽答案,沉默半晌,方低聲喃喃道:“鬧鬼麽……”說話時,臉上神色依舊平靜,並不為之所懼。她的視線緩緩掃到桌上,端詳著那幾個字,好似要望穿桌麵一般,一時倒也辨不清她是什麽意思。
片刻後,舒兒突然目光一晃,似乎想到了什麽,猛地站起身來。她的身子搖擺了一下,用手撐住了桌沿,望著桌上的字皺起了眉。半晌,直到那水漬漸漸泅開來,她才舒出一口氣,隨即毫不猶豫地伸手拂去了桌上的水。停頓了會,她沒有說什麽,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隻是徑直微微趔趄著往門外走去。
然而,紀西舞的眼皮卻在這當頭跳了跳。
這廂,安兒已經戰戰兢兢地穿過深沉的黑夜,小跑著來到葉結蔓的房前。
恐懼攥緊了安兒的心髒,方才那一幕始終在腦海停留,嚇得她連呼吸都快要停止。然而,聽到舒姐姐那般說,她心裏又分外擔心少夫人的安危,因此在門前隻是略一停留,就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推開進了去。
房間裏,蠟燭的光微弱地在飄,堪堪將房間照了亮,讓安兒稍微緩了心神。她下意識就往床榻邊快步走去,當目光掃到昏過去的葉結蔓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口中已經衝出話來:“少夫人!”
安兒的手觸到葉結蔓的臉頰,隻覺得觸手冰涼,對方秀麗的眉頭緊緊皺著,蒼白著臉沒有動靜。安兒臉色一變,想起舒姐姐的囑咐,顧不得其他,抬腳就去找三少爺。
“給我滾!”
雖是深夜,一間屋子裏卻傳出嚴厲的斥責聲,緊接著就有瓷器摔破的聲音。
“夫人息怒。”幾個丫鬟戰戰兢兢地俯□去。她們第一次見到夫人這般失態,一時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紀夫人的眸色深邃,臉色氣得發白。她昏了許久,夜間才醒來,結果就從貼身侍女口中得知了發生的事,臉色頓時變得極差。不管是誰幹的,擺明著就是衝著自己而來,若非發現及時,自己怕是就要葬身火海。念及此,她怎能不恨?偌大一個紀府,竟然輕易就讓人縱火燒了主宅。
正發怒間,門口傳來腳步,隨即響起紀老爺沉穩的聲音:“你們先下去罷。”
“是,老爺。”幾個丫鬟如果獲了大赦,紛紛退了出去。
紀夫人抬頭望向紀老爺,眼底還有未褪去的怒火,隻是礙於身份沒有發作,強自壓了下去。
“身體好些了嗎?”紀老爺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話語平靜,伸手遞給床榻上的紀夫人,並沒有提及白日的事情。
“發生了這麽多事,哪裏能好?”紀夫人伸手接過水杯,雖然這麽說,話語已經軟下來,不比方才訓斥丫鬟,而是帶了些埋怨,“等明日紀家的事估計就傳遍蘇州城,怕是要讓人笑話了。”
紀老爺知道這些難以避免,沒有多說,隻道:“讓他們去,過段日子便好了。這幾日,你自己保重身體。”
“可是這件事總得有個交代,”紀夫人皺了皺眉,“不然我堂堂紀家夫人,謠言傳成這樣,在下人麵前如何立足?”
話落,紀夫人便見紀老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底神色深邃,望得她心底莫名一驚。不過很快,那略帶壓力的目光就消了去:“這件事我已經派紀伯去查了,看看是誰在暗中搞鬼。”
“對,一定要找出來,不能輕饒。”紀夫人深信是有人故意在搞鬼,眸中帶有恨意,“隻是不知對方用意是什麽,又為何偏偏尋了我作對?”說著,她眼角餘光掃了紀老爺一眼,見他神色不變,臉上露出哀歎的表情,“舞兒的死,我已經很難過了。對方竟然利用舞兒對付我,不知是何居心?”
紀世南的動作一頓,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此事我會給你個交代。”
“老爺,”紀夫人的手撫上紀世南的手臂,身子柔柔地依過去,“不瞞你說,我總覺得此事應是自己人搞的鬼。牆上的字跡,也像極了舞兒,肯定是親近的人故意臨摹。”
紀世南的目光掃過去,落在紀夫人臉上。後者神色楚楚,又似含著一絲苦澀。
“你覺得是誰?”
紀夫人抿了抿唇,看起來有些難言的晦澀。
“有什麽想法,說出來就是了。”紀世南看出對方的欲言又止,伸手幫紀夫人拉了拉被褥,看起來十分隨意。
紀夫人頓了頓,最終還是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聰明地止住了話,反而撿了其他道:“聽說寧護衛白日剛被你帶走了?”她知道有些事,隻需要提一提就夠了。她要做的,隻需要點燃火苗。如今自己雖然境況糟糕,但加以利用,倒也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現在不管這些事是誰做的,她隻要一口咬定是凶手就行了。而這凶手……紀夫人的唇角細微地勾了勾。
顯然想到了什麽,紀世南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頷首應了,並不奇怪對方知曉。
“那,可有問出什麽?”紀夫人臉上露出擔憂,“明日就是舞兒下葬的日子了,這屍體的事……”話至一半,她餘光瞥見紀世南的臉色沉了沉,心裏清楚怕是還沒收獲,歎了口氣,“都找過了嗎?”
“恩。”紀世南低聲道,“紀伯已經帶人將整個紀府都翻了遍,連賓客那裏也沒有例外,屍體好像憑空在靈堂消失了一般。”他皺了皺眉,“當時靈堂外麵那麽多人看守,又馬上封了紀府,不可能將屍體帶出去才是。至於寧心……”
紀世南沒有繼續說下去,眉間隱隱有些怒意。紀夫人心裏忖度怕是依寧心的性格就算是死都套不出什麽話來,她想了想,問道:“確定是她做的嗎?會不會另有其人?”
“這點寧心還瞞不過我,十有□□是她做的。”
“可是為什麽她要這樣做?”
聞言,紀老爺抬眸望向紀夫人,搖晃的燭光投在他的臉上,晃出一片陰影:“可能是不想讓舞兒就這麽死得不明不白。”
紀夫人心裏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露出驚訝:“什麽意思?莫非舞兒的死有蹊蹺?”頓了頓,紀夫人的眼底劃過一絲光芒,已經又開口道,“難怪……舞兒一向心思細膩,當時初聽到她溺水而亡雖覺悲痛,但回過神來細細一想又覺得奇怪。”說著,她的臉色變了變,“可是如今寧護衛還在昏迷,又到底是誰針對我布下那些局?難道是……”紀夫人的話突然小下去,神色有瞬間的驚詫,“凶手?”
紀世南的眉梢在紀夫人的話裏微微顫了顫。
“明天的葬禮……怎麽辦?”紀夫人覺得擺在紀世南眼前最棘手的問題還是葬禮,之前關了靈堂,大家雖覺奇怪,但到底不會有什麽異議。如若明日吊唁之時還是連棺木都不打開,難免令人覺得奇怪罷。
昏暗的燭光裏,紀世南神色深沉,一時之間沉默著沒有應話。紀夫人有點猜不透他的意思,想了想,道:“會不會有什麽地方遺漏了?這麽大個人,怎麽會找不到呢?”
“應該不會……”紀世南話至一半,突然似想到了什麽,猛地站起了身。
“怎麽了?”
“也許……的確有一個地方被遺漏了。”紀世南的眼眸倏地沉下去,抬腳就往外走,“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匆匆的腳步在黑暗裏響起,帶著一絲焦急。裴堯遠伸手推開葉結蔓的門時,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吱呀——”一聲,門敞開,露出端坐在床邊守候的舒兒身影。她聽到動靜,轉頭望去,隨即站起身來行禮,“三少爺。”
安兒知道舒兒的腳受傷,連忙上前一步去扶舒兒。一腳踏出,身邊忽然一陣發寒,驚得她抬頭下意識往旁邊望了一眼。
昏暗的燭光下,身旁空空如也。
她看不到,同樣站在床邊的紀西舞正臉色凝重,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葉結蔓,好看的眉緊緊糾在一處,任由安兒擦肩而過,頭也沒有抬。
安兒顧不得多想,已經伸手攙住了舒兒,礙於三少爺在,隻號用眼神詢問。舒兒明白她的關切,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這邊,裴堯遠已經讓出一步,同身後緊急請來的大夫道:“大夫,快幫忙看了看她有沒有事?”
過來的是個有些年紀的大夫,須發皆白,聞言也不多說,徑直在床邊坐下來,伸手去搭脈,口中下意識道:“這房間怎的這般冷?”
幾乎話落的刹那,一旁的紀西舞眸色劇烈晃了晃。
裴堯遠在大夫的話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也察覺到了房間的寒意,立馬朝安兒道:“快,去準備一個火爐,不要讓少夫人的身體受影響了。”
“是,三少爺。”安兒看了一眼舒姐姐,見她沒什麽大事,這才鬆手跑了出去。
裴堯遠這才回過頭,環顧了一圈房間,疑惑地皺了皺眉,朝舒兒道:“這房間一直是這樣嗎?”
舒兒明白對方的意思,輕輕頷首:“恩。”
“怎麽不早和我說?這麽冷,三少夫人身體不越來越差才怪。”裴堯遠的聲音有些嚴厲,“應該讓紀府換個房間。”
“是我們疏忽了。”舒兒低頭。
“算了,”裴堯遠深吸口氣,壓下心頭因焦慮引起的不滿,揮了揮手,“反正明日我們就離開紀府了,到時候回去好好幫少夫人調養,知道嗎?”
“舒兒明白。”
話落,裴堯遠不再看舒兒,而是專注地望向葉結蔓,屏著呼吸等待著大夫發話。
一旁,紀西舞隻覺得胸口有些滯悶,眼底眸色晃得愈發厲害。她的腳步往後退了退,深深望了葉結蔓一眼,下一刻忽然轉身朝門口走去。垂下來的衣袖掩住了她緊攥的手,那腳步沉重,如同灌了鉛一般,一步步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房間裏。
這注定是難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