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皇後病恙

唐馨微喘息,臉上的笑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麵對芷染的聲聲質問,她皺起秀氣的眉眼,不悅的反問:“我不用這種方法,你能留下來嗎?”

芷染一聲冷哼,“我若是要離開,你以為就這麽區區幾人能攔得下我?”

唐馨有些心驚芷染囂張的口吻,卻也不是真的要與她為敵,便軟了聲音的勸說:“我們就不能好好談談嗎?親戚一場,我們總不會害你的!祖母的話還沒說完,你就不能聽她說完嗎?就當可憐可憐她老人家,不行嗎?”

“我與你們太尉府的人,無話可說!”芷染冷聲回應。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

在知道老太太說了這麽多話後,也不過是為了表達一句有苦衷,不能認回唐素卿,芷染便不覺得還和她們有什麽可說。

說得再多,都隻覺得是虛偽。

唐馨擰了眉,不悅的說:“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講道理,祖母已經低聲下氣跟你說話了,你還在這裏擺譜,你這是一個後輩晚生該有的態度嗎?”

芷染怒著怒著,就笑了起來。

“不講道理?我不講道理?”

芷染聲色皆厲的嬌吼道:“你們當你們是誰!你憑什麽跑出來指責我的不是,你們又有什麽立場一定要求我聽你們說話?難道你們說了,我就一定要聽嗎?好壞我都得受著,是嗎?”

唐馨嚇芷染激動的樣子嚇了一跳,神色一緩,解釋說:“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的,我不過是想你和祖母好好說會話,祖母也是想你了……”

芷染冷冷的看著唐馨,譏笑的反問:“不是這意思,是什麽意思?”

“招出這麽多暗衛,將我強行扣在這裏,你倒說說,你是什麽意思!”芷染一臉冷漠疏離的看著唐馨。

唐馨一張臉窘得說不出話來,她揮了揮手,示意暗衛退開了,這才上前一步,軟腔軟調的向芷染解釋。

“我剛才就是急了,我怕你要走,我又攔不住你,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氣了。”

芷染心裏微有些涼意,不願過多的糾纏,隻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現在我能走了嗎?”

“不不不,”唐馨一下就跑到了芷染的麵前,伸開雙臂攔著她的去路,並說:“你不能走,我答應過祖母帶你去見她的。”

“是你答應的,不是我!你要在她麵前圖表現,這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芷染說完便抬腿要走。

也不管唐馨伸過來的手,甩袖就把她的手推開了。

唐馨沾不到芷染的邊,就拉住了嶽珊。

嶽珊無語的翻了翻白眼,說:“你拉著我做什麽?”

唐馨臉頰微紅的對芷染說:“反正你不許走,你和祖母去把話說清楚。”

芷染微攏起眉,麵露不悅,正準備動手將唐馨丟開的時候,唐馨卻是用力抱住了嶽珊。

她略有哽咽的說:“芷染,我求求你了,你就和祖母好好說說話吧!這些年來,祖母沒有一天是快活的!”

芷染怔忡片刻,才疏離的說:“關我什麽事。”

三人僵持不讓的時候,老太太摸黑的過來,嘴裏還叫著,“染兒,馨兒……”

她睜著失明的雙目,雙手在空中胡**索著,腳步一顫一顫的往前走,卻是能看出來,這短短的幾步路她走得有多艱辛。

“祖母……”唐馨看著老太太就這麽過來了,嚇得肝膽俱裂。

她也顧不得芷染她們現在會不會走了,立即鬆了手朝老太太跑了過來,走近一看,卻是急紅了眼眶。

“祖母,您摔倒了?哪裏痛嗎?我先扶您去上藥。”

老太太手掌略有摩擦,膝蓋也有明顯的灰塵,整齊的銀絲微有鬆動,模樣略顯可憐。

“沒事沒事!”老太太撐著唐馨的手,執著的往前走。

邊走邊說話,“染兒啊!外祖母何嚐不想你們回來,但不讓你們回來,是為了你們著想,外祖母現在還不能把事情都告訴你們,外祖母也是有苦衷的啊!”

芷染抿了抿唇,看著眼前的老太太。

一時之間,她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對於老人,隻要不是過分逼得她無路可退的話,芷染本來就做不到聲色皆厲的與她對峙。

“染兒……”老太太往前走了兩步。

芷染看著她這樣子,心下一軟,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要擔心我了。”

老太太神色漸起落寞,也不再強求,訥訥的說:“是該回去,是該回去。”

芷染唇角微有扯動,卻沒有說話。

老太太斂了眉眼,略傷感的問:“素卿還好嗎?”

“挺好的啊!能吃能喝能睡,有我們姐弟四人陪著,能有什麽不好,我娘有我們就足夠了。”

老太太神色蒼涼,“是啊!你們都是好孩子。”

芷染歎息一聲,心裏十分的無力,每一人都跟她們說,有苦衷。

可是憑什麽,她們一家子要被這些所謂的苦衷放棄,說來說去,她們一家子就是這些人眼裏的棄子而已。

芷染有些煩躁的說:“現在我有走了嗎?”

老太太一臉落寞的說:“染兒以後有時間來看看外祖母,好嗎?”

芷染一聲冷笑,“怎麽看?上太尉府看?合適嗎?”

若是她能光明正大的上得了太尉府,不就是告訴眾人,他們之間已經冰釋前嫌了嗎?若是這樣的話,不就與老太太的初衷違背了嗎?

老太太神色一僵,愣住了神。

顯然她也一時語塞了,隻是想到了便說了,卻沒有考慮過其他。

芷染看老太太這樣,實在不想再留下來多說什麽,說多了,隻是讓她更看清事實,也更替唐氏心疼罷了。

她十分無力的說道:“我先走了。”

老太太和慕相一樣,他們都說有苦衷。

但慕相相對老太太又還好一些,至少還想著認回她們,在祈求她們的原諒,而老太太呢!

一邊私下聯係她,表達想念,一邊又說不能相認,要她們體諒。

而且什麽理由也不給一個,芷染實在說服不了自己,找出一個體諒太尉府的理由。

大家都要她們一家子體諒,但是誰又來體諒她們這一家子的女人,這些年過得有多麽的艱辛呢!

不顧老太太留戀的目光,芷染拉著嶽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卻發現晚宴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唐旋正在送客,見到芷染了,便和人說了一聲走了過來。

她開問見山的問道:“祖母和你說了什麽?”

芷染眉眼微挑,語帶怒氣的說:“你覺得她應該跟我說什麽?”

唐旋略有不悅,冷哼一聲,理直氣壯的說:“我這也是關心你。”

“謝謝,我還真是謝謝你了!”芷染譏笑出聲,實在有些受不了唐旋的自大。

唐旋自小就高人一等,見芷染這樣跟她說話,當下也不客氣的沉了臉,諷刺道:“你不要以為祖母找了你就怎麽樣,祖父不認你們,你們還是回不了家。”

芷染目光微閃,心中略有些驚訝。

難道剛才老太太說不出來的苦衷是這個嗎?

若真是這樣的話,確實也不好啟齒。

“當年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唐太尉不認我娘?”芷染最好奇的就是這件事情,卻是一直沒有問出來。

唐旋目光微慌,胡亂的揮了揮手說:“反正這事你不用管,你也不要借著我們太尉府的名聲狐假虎威,你惹出什麽事來,我們太尉府是不會管的。”

芷染一口氣沒提得上來,這唐旋是不是自我感覺太好了一點。

她冷笑著說:“你知道嗎?自戀是病,得治,藥不能斷,知道嗎?”

“你什麽意思?”唐旋說話的語氣有些盛氣淩人。

芷染卻是一句話也不願意再和她多說,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和嶽珊一起走了。

倆人出了太尉府的別院,嶽珊看芷染的臉色不對,陰沉的可怕,不免有些擔憂,小心翼翼的問:“你們剛才說了什麽?”

芷染冷笑一聲,“能說什麽,你不是都聽到了嗎?一邊嘴裏說著對不起我們,一邊告訴我,不能和我們相認。怎麽著,逗我玩呢!”

嶽珊皺著眉頭,沒深想便同仇敵愷的說:“她們是有病嗎?算了,我們不理她們了。”

芷染輕應了一聲,有些壓不下心上的火氣,特別是剛出門的時候,與唐旋的幾句簡單對話,更是讓她盛怒。

這都是什麽玩意啊!

“這事回去後,你不要跟我大姐說了,隻當是沒有這事!”芷染沉聲交待嶽珊,她一個人煩就好了,何必再多拖一個人下水。

嶽珊擔憂的看著芷染,應下道:“嗯!我知道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芷染抿了抿唇,沒有多話。

馬車一路往前,卻是突然一陣刺耳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空裏響起,有了上一次的經曆,芷染不想車夫再死得不明不白。

她當即便撩起了車簾,想看看這大半路裏,是何人在街上逛奔,卻是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太子姐夫,怎麽是你?”太子騎著高頭大馬過來了,身後還跟了好幾名護衛,行色匆匆十分慌忙的樣子。

“芷染,你在這裏就好了,我正要過去找你。”太子看到芷染,麵上一喜,駕著馬直接過來了。

“走走走,快跟我走一趟!”

芷染不解的眨著眼問:“找我有什麽事嗎?這麽晚了是要去哪啊?有什麽事情不能明天再談嗎?我現在要回家了,不然我娘要擔心了的。”

“和我去一趟宮裏,有急事!”君南瑾神色十分慌張的打斷了芷染的話,顯然出了大事。

芷染還沒見過君南瑾這般失態的樣子,當下心髒一跳,也慌了起來。

她瞪大了眼,滿目擔憂的問:“不是我姐出了什麽事啊?”

君南瑾搖首,立即否認,“沒,語煙很好,你跟我走一趟就是了!”

知道語煙沒事,芷染也安心了,又見君南瑾這樣堅決,便說:“好吧!你帶路,我們的車跟在你後麵。”

“跟著他們。”芷染對車夫交待完後,就鑽進了馬車。

君南瑾張了張唇,本想讓芷染與他同騎一匹,想著能快一點進宮的,但見芷染這樣,又想著雖然情況緊迫,但總是於禮不合。

他便不再耽誤,駕著馬就向宮門跑去。

芷染回了馬車,便對嶽珊說:“嶽珊姐姐,待會兒馬車到了宮門,你就逕直回去,然後再派一個人去我家報一下信,就說太子殿下召我進宮了,免得我娘擔心,這時候進宮也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麽時候。”

嶽珊皺著眉擔憂的說:“這時候進宮?宮門不都鎖了嗎?”

芷染聳聳肩,她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也說不清楚。

一路到了宮門,芷染叮囑嶽珊,“一定要去我家報信啊,不然我娘該擔心整晚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自己要小心啊!”嶽珊一臉擔憂,卻是偷偷窺視了兩眼,和太子殿下不熟,她也不敢多說一聲話。

見到芷染跟著太子殿下進了宮,她這才回去,親自去了唐家,給芷染報信。

進了宮,走在宮中走廊裏,在隻有芷染和太子殿下兩人的時候,芷染這才又問起,“太子姐夫,你這會兒該告訴我出了什麽事情吧?也讓我有一個心理準備啊!你就這樣直接把我拖了進來,我現在頭還是懵的呢!”

太子殿下一臉凝重,目露悲傷的說:“母後病重了!”

芷染挑高了眉眼,想了一下,才想通了太子殿下的母後,就是當今的皇後。

“太醫束手無策嗎?這是多久了的事情啊?”芷染不解,出了事不是該先看過太醫嗎?總不會這麽多太醫會診,也沒有查明一個究竟吧!

“母後的身子病弱已經有些時日了,一直有用藥,但就是不見好,這幾天特別嚴重,今晚又病發了,我這才急急的想著把你叫進宮看看!”君南瑾滿目的擔憂。

他說:“我母後的病就拜托你了。”

芷染沒有見過皇後,也沒有診脈,不敢一口答應什麽,便說:“等會我看了再說,先去皇後寢宮吧!”

“好!宮裏我已經打點妥貼了,母後這次病重的消息也沒有傳開,隻當是微好恙,但我看著母後的病反反複複,心裏十分的擔憂啊!”

君南瑾神色凝重,他的話雖然沒有直白的說開,芷染卻是懂他的意思。

畢竟就是對宮裏的太醫再沒有信心,可也不至於連一點小病都治不好。

太醫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大夫,是經過重重關卡,才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醫術自然比民間許多大夫要強上數百倍。

而且宮中的太醫,後天條件就比民間的大夫要強上許多,宮中許多珍貴的醫書,是普通大夫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典籍。

“我看看再說吧!”芷染沒有替皇上診脈,也不敢說什麽大話。

但卻能明白君南瑾的意思,想必皇後病得並不輕,而且是十分的棘手,才會病情反反複複。

一路到了皇後的寢宮,君南瑾早就打點妥貼了。

殿門口有宮娥舉著小花燈等著君南瑾,見他過來立即行禮道:“太子殿下。”

君南瑾應了一聲,大步流星的入殿裏走。

小宮娥舉著小花燈,一路跟在旁邊引路。

這時辰,宮裏已經熄燈了,就是皇後的寢室,也不如往日裏燈火通明,芷染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也無心多看四周,反正她之前就夜探過此地。

說到夜探,芷染卻是突然想起,上次的刺客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抓到,後續是怎麽回事,她事後也忘了打聽這事了。

下次找了機會,再問問語煙好了,她在宮裏,自然消息能知道一些。

芷染跟著君南瑾一路到了皇後的寢宮門口,守門的宮娥立即上前先向君南瑾見禮,並說:“太子殿下請稍後,奴婢這就去向皇後稟報。”

“嗯,去吧!”君南瑾就了一聲後,回身對芷染說話。

“你姐也在這裏,這些天,母後身體不好,她就一直在母後身邊侍候著!”

芷染皺起眉,卻是笑著打趣的說:“我姐這都還沒有嫁給你,就侍候起婆婆來了啊?倒是看不出來,我二姐挺會來事的啊!”

君南瑾嘴角微揚,剛想笑,卻又因著皇後的事情,生生壓抑了。

這邊兩人才說了幾句話,語煙便自皇後寢宮裏走了出來。

她大步走向芷染,眉眼帶笑的說:“你來啦!”

芷染也是許久沒見到語煙了,發現她身形長高了一點,眉眼開闊了,人也更漂亮了一些。

當下便喜不自勝的訴說著想念。

“二姐,你還好嗎?在宮裏還習慣嗎?我好想你啊!”

語煙神色激動,卻是努力壓製著,如今的她,比起在劉家村時,有著天壤之別。

雖說當初的教養已經夠好了,可是如果的語煙,一頻一笑都是經過訓練了的,這會兒的神色,已屬不應當了。

“好了,你們不要敘舊了,芷染今晚就宿在宮裏了,晚上夠你們聊的,先去看看我母後吧!”君南瑾十分急切,但是對象是芷染和語煙,隻能一臉無奈,語氣妥協的說道。

語煙回過神,已經對芷染說:“小妹快進去看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這些天下來,不知道為什麽,氣色越來越弱,太醫開了不少藥,服下去後也不見起色。”

“嗯!”芷染也不再多逗留。

三人一起進了寢宮,皇後寢宮裏此時留有七人,左右各站了三名宮娥,還有一位站在床塌邊上,隨時侍候。

“太子殿下。”

君南瑾走進,一屋子的宮娥便立即見禮,說話的聲音卻是十分的輕柔,許是怕吵到皇後。

“母後怎麽樣了?”君南瑾問話間,就走向了床塌。

在床塌邊上侍候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當年跟著皇後一起入宮,最是得皇後信任了。

“太子殿下,”嬤嬤先是叫了一聲,才愁眉苦臉的說:“還是這樣,剛才皇上又帶著太醫過來看了,開了幾味藥,就又走了。”

君南瑾應了一聲說:“玉嬤嬤受累了。”

玉嬤嬤立即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說:“太子殿下說的哪裏話,這是老奴的的榮幸,隻盼著皇後娘娘早日康複才好,看著皇後娘娘這樣,老奴心裏難受著!”

玉嬤嬤說著,眼角就濕了,拿著袖子掩了掩眼角,滿是悲傷的神色。

君南瑾抿了下唇,看向芷染,對玉嬤嬤介紹,“這位就是人稱小神醫的唐芷染,也是語煙的妹妹,我特意請了她過來給皇後看診。”

芷染笑著上前一步,與玉嬤嬤打招呼。

心裏卻是有些詫異,君南瑾對玉嬤嬤的態度,並不像對一般的宮娥,這玉嬤嬤明顯是在皇後身邊有很崇高的地位。

連帶的,就是太子的君南瑾也將她高看了一眼。

“原來你就是小神醫啊!小神醫,你快看看皇後娘娘,娘娘就拜托你了。”玉嬤嬤對芷染表現得十分的熱情,眉眼盡是希冀。

芷染在他們希冀的目光中,走到床邊坐下,搭手皇後娘娘的脈博,卻是越聽越皺眉。

語煙守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芷染的表情,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芷染診脈時露出這麽為難的一副表情。

她當時有些擔憂的問:“怎麽了嗎?皇後娘娘無礙吧?”

芷染不信邪的再次打脈,卻仍然是讓她心驚的結果。

“可是很為難?”君南瑾心急的追問。

芷染起身,看了一眼屋裏的宮娥,玉嬤嬤立即識趣的發了話,“你們都先下去吧!”

見玉嬤嬤這樣,明顯是君南瑾允許的,芷染也不會突兀的說出要她要下去的話。

“皇後娘娘的身體不太好治,而且不出十日,即會暴斃。”

“什麽?”君南瑾和玉嬤嬤,一個個都嚇得眼睛突出。

他們倆腥紅了眼,玉嬤嬤當即跪了下來央求說:“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皇後娘娘才行。”

君南瑾都對玉嬤嬤一副禮遇有加的樣子,芷染哪裏會讓玉嬤嬤跪她,當即就將人攙扶了起來。

她連聲說:“玉嬤嬤請不要這樣,太子殿下既然讓我來了,就是信任我,我一定會努力治好皇後娘娘的病,你不用擔心的。”

君南瑾嚴肅的麵容下,是掩不住的擔憂,他看了一眼床塌上的皇後,才問芷染,“我母後得了什麽病?”

芷染撇了撇唇,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她說:“若是我剛才沒有診錯的話,皇後娘娘不是得了病。”

玉嬤嬤立即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問:“難道被人下了毒,為什麽這班太醫沒有一個人瞧得出來?”

君南瑾和語煙倆人一左一右的追問芷染,“真的是中毒了嗎?”

芷染搖了搖腦袋說:“不是的!這是被人下了蠱。”

“蠱?”三人不解的皺起了眉。

芷染知道南烏國並沒有這種東西,四國之中唯有西秦國有人練蠱,而且蠱毒在西秦也是不被認可的,因此極少數的人知道這些。

芷染若不是看了師父和師叔的遊曆雜記,她也不知道這裏有人懂得練蠱。

而皇後娘娘現在的症狀,與師叔遊曆雜記上記錄的陰蛇蠱病診很像,可是芷染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心裏拿不定主意。

再加上對象又是一國之母的皇後,就更得慎重了。

芷染大致提了一下西秦邊陲的一個小鎮,君南瑾便立即接了話說:“你是說一個苗寨的位置,住的都是一群女人?”

“對!”西秦的苗寨多被記錄到風俗地域的書本裏。

苗寨的女子都不嫁人,到了適婚的年紀,就都挑選一名自己中意的男子在一起,等懷有身孕,產下孩子後,便回了寨子裏。

若是女兒的話,就一起帶回寨裏,若是男兒就留給男子。

“我倒是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倒沒有注意過她們練了這麽一手邪門的蠱,聽都沒有聽過。”君南瑾皺起眉,怒意十足。

在得知這事後,當下第一個念頭便是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病情,母後的身體就麻煩你了。”

芷染笑著應聲說:“你就放心吧!就算不為了你,為了我二姐的幸福,我也一定會治好皇後娘娘的。”

君南瑾牽強一笑,溫柔的看向語煙。

語煙微微紅了臉頰,嗔笑的斥責芷染,“又瞎胡說混話了吧!”

芷染輕笑的揚了揚唇,嚴謹的對君南瑾說:“不怕實話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碰到蠱,我雖然能夠診出皇後娘娘中的是陰蛇盅,但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最好還是能把我師父和師叔請來,一起會診後再行確定,畢竟他們倆醫術都在我之後,而且他們以前走訪過苗寨,見識過蠱毒。”

白雲帆的遊曆手紮上有詳細的解說怎麽解陰蛇蠱,芷染現在提這要求,不過就是為了更精確一些。

畢竟說穿了,還是皇後娘娘身份給芷染帶了些許壓力。

她雖然可以做到不在乎,但卻有一個萬一,就連累了語煙一生的幸福,再者,蠱毒也是第一次碰到,細致一點,總是錯不了的。

“好!今晚你就住在這裏,明兒一早,我就派人將他們請入宮裏!不過你說我母後隻十日是怎麽回事?時間上來得及嗎?不然今晚就將人請進宮?”君南瑾說著便緊張起來了。

芷染卻是安撫說:“沒事沒事,現在已經發現了,而且我們也在法子治皇後的蠱,隻要我師父和師叔進宮來確診就行了,畢竟皇後是千金之軀,小心一點總是錯不了的。”

玉嬤嬤一邊點頭應著,卻是一邊擔憂著:“這多拖一天,皇後娘娘不會多一分危險吧?這十天裏,皇上娘娘是安全的吧?”

芷染笑著就下,“你放心吧!我會留在宮裏,直到拔除皇後娘娘身上的蠱毒為止。不過這種事情,你們倒是要細致一點,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動的手腳,畢竟這事,是防不甚防。”

玉嬤嬤眉眼眯起,狠毒的說:“這事老奴會查清楚的,皇後娘娘的健康就交給你了。”

芷染應了一聲好,便說:“今晚就先讓娘娘這般吧!你們小心照顧就是了,有什麽事情就讓人叫我。”

玉嬤嬤麵色一換,十分緊張的說:“不用先開點藥嗎?讓皇後娘娘緩緩也好啊!”

芷染淺笑的拒絕,“不用了,太醫這些藥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度過今晚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聽芷染這樣說,玉嬤嬤這才放心。

談妥皇後的病情後,玉嬤嬤便張羅三人住宿的問題。

“太子殿下,今晚是否留宿宮中?”

太子殿下雖然已經另行開了府,但是太子在宮中的寢宮還是有的,偶爾忙於公事太晚了,也會留宿寢宮。

“嗯!你不用擔心這事,你留在這裏照顧好母後就行了,芷染今晚就跟語煙住一起好了,正好她們姐妹許久未見,也說說心裏話。”

芷染對君南瑾的安排十分滿意,當即就笑容滿麵的說:“這樣好。”

語煙在皇太後及皇後的寢宮都有住的位置,這幾天就近照顧皇後,向皇太後特意請示了才搬了過來。

這會兒,姐妹倆人進了語煙住的寢宮裏。

屋裏有四個宮娥侍候著,還有櫻子和妙菱跟著侍候。

語煙讓其他的四個宮娥都下去了,獨留了櫻子和妙菱,櫻子這才鬆懈,一臉笑容的叫著芷染。

“三小姐。”

芷染笑容滿臉的看著櫻子,關心的問:“在宮裏一切都還好嗎?”

“嗯!很好,小姐和妙菱姐姐都很照顧我!”妙菱和櫻子差不多大,但是妙菱懂得比櫻子多。

平日裏倆人在一起,也多是櫻子請教妙菱,久而久之下來,倆人熟識後,櫻子便直接叫妙菱為妙菱姐姐了。

“好就好!多怕你不習慣,到時候你娘還不找我麻煩啊!”芷染開著玩笑,逗趣說著。

櫻子臉頰微紅,嬌嗔,“我娘哪裏會。”

芷染輕輕一笑,不等櫻子問話,便直接說道:“你娘和果子、麥子她們都好,但她們的身份,我實在不便帶她們入宮,再加上這次入宮得急,也沒來得及問她們,是否有話或者東西帶給你。”

櫻子雖然想念她娘及兩個妹妹,也十分感動芷染對她的記掛。

當下就笑了起來,樂天的說:“沒有關係的,宮裏每年都可以見兩次家屬,春秋各一次!等過了這個年頭就是春天了,我就能見到娘和妹妹們了。”

芷染倒是不知道有這樣的好事,但聽櫻子這樣說,心裏也舒坦了許多。

“這就好!”

知道櫻子和語煙掛記家裏,芷染又挑著家裏的事情說了些給她們聽,妙菱因插不上話,再加上自小教育得好,便一直在旁邊侍候著。

見天色不早了,芷染又有心裏話要和語煙商量,便打著嗬欠說:“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兒還要替皇後看病呢!”

“小姐,床已經鋪好了。”妙菱適時的說話。

她們侍候芷染和語煙洗梳好了,這才一起離開了房間,等到屋裏隻剩下姐妹倆人時,芷染這才說起了親密的話。

“對了,我問你噢!你還記得我上次來看你時,不是有刺客嗎?後來怎麽樣了?”

語煙眨眨眼眸問:“怎麽了嗎?後來我有打聽一下,卻是聽說刺客沒有抓到,後來怎麽樣了,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不了了之了吧!”

芷染蹙眉追問:“上次刺客可有得手什麽,宮裏有丟了什麽嗎?”

“沒聽說呢!”語煙想了想,才認真的回話。

芷染舔了下幹涸的唇瓣說:“我有些懷疑上次的刺客就是來下蠱的,隻是不察被人發現了。”

語煙不解的睜大了眼,“不可能吧?想要皇後娘娘的命,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呢!不是更快一些嗎?這樣下盅,多麻煩啊!”

“但勝在沒人發現啊!這次若不是我有幸知道蠱的話,宮裏的太醫都沒有查出來,最後皇後病逝,也不會扯到其他人的身上啊!不是嗎?”芷染細心的向語煙分析。

最後還不忘加一句,“讓我這樣猜測的原因,是時間上正好能對上。”

語煙心裏默默算了一下,才瞪大了眼說:“好像是這樣的!”

“不行!我得去和瑾說說,讓他有些防備才好!”語煙說風就是雨,說著就要起身去找君南瑾。

芷染一下拽住了她,無奈的說:“你有什麽也明天說啊!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你這時候跑到太子的寢宮裏,被人知道了,旁人要怎麽說你啊!皇上中蠱的事情,又不能傳開,你到時候就是有理也是解釋不得的。”

語煙眉間微皺,芷染繼續勸說:“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並不急,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

“好吧!”語煙這才老實的躺在**。

倆人說完了皇後娘娘的事情,便說起了家裏的事情,對於語煙,芷染一向都不太瞞她的,倆姐妹一直都是有商有量的。

今晚發生了的事情,芷染也是一句不漏的說給了語煙聽,語煙聽完後沉默了許久。

她才輕幽幽的說了一句,“在我印象中,外祖母是十分慈愛的。”

芷染撇了撇唇,不做表示。

畢竟她沒有幼時的記憶,根本沒有什麽能說的立場。

“外祖父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小時候每次去太尉府時,隻要惹了禍事,我就會藏到外祖母的身邊,在外祖母的麵前,不管我做錯了什麽事,外祖父都不會凶我,當時的我並不懂這些,就是憑著本能,畢竟我還年幼,如今我卻是懂得了,外祖父是憐愛外祖母,不在她麵前凶罷了。”

芷染不解語煙這番沒頭沒腦的話是為了什麽,迷茫的眨眼看著她。

語煙幽幽的扭了頭,倆姐妹對視著,她說:“我覺得以外祖父對外祖母的感情,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外祖母若真是為娘哭瞎了眼,外祖父早就把娘接了回去。”

芷染有些明白語煙的意思了,卻是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當中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外祖父到底是怎麽回事!”語煙理性的分析。

“嗯!我本來是想弄清楚是出了什麽事情的!畢竟我們不在乎,可是不代表娘也不在乎!雖然她從來不說這些,但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家,娘她怎麽可能不在乎。”

芷染歎息的說道,心裏還是十分擔憂唐氏的。

語煙輕歎的說:“可不是!”

姐妹倆沉默了一會兒,芷染又說了慕相的事情,在談到慕相的時候,語煙語氣明顯比較激動。

由此可以看出來,語煙並不恨與唐素卿斷了父女情份的太尉府,卻是十分的憎恨讓她們離了家的丞相府。

姐妹倆人聊了許久,直到天明,才各自疲憊的闔上眼。

就是最後睡著了,語煙還在說,若是慕相沒有一個合理合情的解釋,這一世,她都不可能原諒慕相,並且還要求芷染發誓,一定要和她站在同一陣線上麵。

若不是次日要給皇後娘娘看病,芷染覺得,這兩個時辰的睡眠時間,語煙都不會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