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夜間私會

孔文雋左右看了兩眼,納悶的問:“你們不認識嗎?我們剛過來的時候,就看他站在門口啊!”

芷染挑高了眉,一臉防備的看著紫衣少年,如此貴氣逼人的一個少年,若是她見過,她一定記得。

“你是誰?站我家門口有事嗎?”

少年揚唇,輕淺一笑,極優雅的說:“我是你們家的債主。”

芷染小嘴一張,擠眉弄眼表情極度扭曲,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了,惡狠狠的斥道:“你瞎說什麽,我們家可不欠債。”

對於這一點,她有自信,若是她家欠了債,她之前手裏這麽多銀子,就算唐氏不說,語煙也不會瞞她,肯定會私下告訴她的。

隻見紫衣少年幹淨修長的手指在衣服上弄了弄,撂起衣角道:“看到麽?”

芷染納悶的歪了歪腦袋,衣服的料子看起來極好,她看不出是什麽名堂,不過這衣服的邊可是滾著金絲線的,瞎子都知道是極貴的,不過現在衣服破了一個大洞,連內襯的白色長褲都能看清楚。

芷染毒舌的反問:“怎麽?你有暴露的嗜好,所以特意叫我們看?”

紫衣公子臉上淡定的神色有些龜裂,沒好氣的說:“你知不知道我這件衣裳多少銀子?”

芷染翻眼嘲笑道:“你該不是打算穿一件破衣服來我們這裏炫富吧?雖然說我們是小村子,這裏的人也不富裕,但我們至少穿得起一件整潔的衣裳,東破一個洞西破一個洞,不可能出現在我們村裏,說來,我還是第一次看有人像你這樣穿出來呢!”

芷染故意激怒他,她算是看出來了一些端倪,怕是誰惹來了這主。

隻是這件衣服,就算她不懂,也看得出來極貴,她們家可拿不出銀子來,像這種有錢人,自尊心都極高,諷刺幾句說不定就拂袖走人了,不管是不是她家裏人惹的禍事,把這正主趕走就對了。

紫衣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不過轉眼就笑開了嘴的說:“想氣走本……少爺,沒這麽容易!”

他神色飄忽一轉,從孔文雋兄弟倆的臉上到芷染的臉上,笑得邪惡的說:“我也要在你家住下,直到你還清我衣裳的費用為止。”

芷染下意的罵道:“靠……”

她瞪著一雙溜圓的大眼,小嘴噴火的怒斥道:“你誰啊!說是債主就是債主,有欠條嗎?拿出來看看?”

紫衣少年不緊不忙的從衣袖裏拿出一塊帕子,芷染眼瞳一緊,好熟悉的帕子,好熟悉的薔薇花。

“你……”他怎麽有二姐的手帕,莫不是二姐惹下的禍事?

“想必你應該認得這塊帕子吧?”紫衣少年笑得像偷腥的貓,他一直注意著芷染,見她臉色變了,就知道她認得這帕子。

芷染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唇,死鴨子嘴硬的說道:“我不認識,這又不是我的帕子,我怎麽可能認識。”

紫衣少年胸有成竹的攤開帕子,笑言道:“不認識帕子沒有關係,認識這字就夠了。”

紫衣少年攤開帕子,修長的手指在帕子上輕點,在落款的名字上輕輕一拂,笑得極溫柔的說:“這名字,你總該認識吧?莫說你不識字!”

“我就不識字!”芷染瞳孔一縮。

心裏已經罵起了娘,好啊!還真是語煙惹回來的禍事,就他這一身的料子,也不知道多少銀子,要真賠起來的話,少說也是幾百上千兩吧!

“我來看看!”孔文雋湊上前看了看,還真當芷染不識字。

特別好心的指著帕子對芷染說:“唐語煙,不就是你二姐嗎?”

芷染一聲低咒,淩厲的眼神朝孔文雋瞪了過去,“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孔文雋仰天大笑說:“哈哈!他真的是你們家的債主,這一身料子怕是賣了你們一家子都不夠還。”

他說話的時候,還伸手朝紫衣少年的衣裳摸去,卻撲了一個空,隻見紫衣少年,一轉身就站到了孔文雋的身後。

孔文雋訕訕的收回手,臉色不好看的說:“竟然有武功。”

芷染眯起了一雙眼,審視起紫衣少年,一身貴氣逼人,笑語晏晏的模樣,典型的笑麵虎,總感覺他一肚子的壞水,可是看他的眼神,卻是幹淨純粹的,極度矛盾。

紫衣少年收起手中的帕子,又塞進衣袖,如進自家後花園一樣,悠閑的閃身進屋,還道:“欠款也看過了,這件衣服我也不收你們貴了,就五千兩吧!”

“五千兩?”芷染不顧形象哇哇大叫起來,像一個小瘋子一樣衝到紫衣少年的麵前,從上到下來來回回打視了十幾遍。

她才咆哮說:“你這騙子,你這一身哪裏值五千兩了?你是鑲金還是鑲鑽了啊?”

紫衣少年眼神一閃,微笑道:“雖然不知道鑽是什麽?不過這衣服確實是鑲金了。”

他指了指金邊,堵得芷染啞口無言。

“可也不要五千兩啊。”芷染聲音明顯弱了許多。

猜想這紫衣少年強勢要住進她家,應該不是這麽單純的,怕是趕人是趕不走了的。

紫衣少年以一種看低能的眼光看著芷染,極鄙視的說:“這可是冰蠶絲所製,衣裳是由彩雲裳的容大小姐親手所製,整個聖翔大陸就隻有三件。”

芷染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聖翔大陸這詞,就更莫指彩雲裳的容大小姐了,是人是鬼她都不知道好麽!

她就知道她現在所在的國家叫南烏國,離帝都距離遙遠,就是騎著駿馬,都要十幾天的路程,相反去鄰國反而近些,從這裏往北一直走,騎馬還不需要十天。

孔裕辰露出詫異的神色,盯著紫衣少年的衣裳打量了許久,也不能確定他的話是真是假。

他臊紅了臉,移步到芷染的身邊,小聲的說道:“彩雲裳容大小姐一年隻親手做三件衣裳,每一件衣裳的售價從來不低於五千兩,而我也從未親眼看過,我也看不出真假。”

他一個男人,家裏又不做紡織刺繡生意,哪裏懂這些。

芷染想了想,倒是相信唐氏能看出來,不過唐氏若是看出來了,不就知道這事了嗎?

“我姐呢?”芷染心中其實已經相信了紫衣少年。

語煙並不傻,若她不是看出了這衣裳的的貴重,她萬不可能被騙簽下這樣的巨額欠款。

“這是哪來的騙子,竟然招搖撞騙上了我家門,不要命了啊!”紅梅看到這樣的貴公子,先是傻眼癡癡看了許久。

再一聽他是債主,臉色幾變,聽到欠的債款時,當時就憋不住吼了出來。

芷染這才想起,她人還在這裏。

嘴一張,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反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著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神色輕鬆,麵對紅梅這種鄉野婦人,沒有一絲不適應。

他隻是對紅梅輕輕一笑,紅梅立即目瞪眼呆陷入呆滯,想她一輩子都在這一小塊地兒,什麽時候見過像紫衣少年這樣豐神俊秀的男子。

紫衣少年稍稍對她一笑,她就像二八的少女一樣,臉色羞紅,雙眼泛春。

不可否認,紫衣少年超凡脫俗,可是紅梅卻都是當娘的人了,這麽沒定力,至於麽。

芷染不雅的翻著白眼,沒好氣的問:“你叫什麽名字?你確定你要住我家?你為什麽要住我家?你有什麽目的?”

芷染也懶得管這麽多了,一股腦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紫衣少年淡定從容的走進家,左右看了看,麵對桌椅板凳時微微擰了下眉頭。

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芷染的雙眼,原來他有潔癖。

“以後你就叫我黃少爺,住你家也是迫於無奈,誰叫……”黃少爺頓了頓極嫌棄的說:“你家還不出銀子,本少爺總不能平白無辜的吃虧吧!”

“你穿得起這麽貴的衣裳,你還在乎這點小錢嗎?我看你是存心找麻煩吧?說,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黃少爺裝了這麽久也有些累了,突然彎腰,一手掐住芷染嬌嫩的臉蛋,一臉邪惡的說:“你這丫頭話可真多。”

芷染眨眨眼,剛才還一副高雅貴公子的模樣,現在又一臉惡魔樣,這貨變臉跟變書一樣。

“你……想做……什麽?”雙頰都被黃少爺掐住了,芷染說話有些漏風。

孔裕辰伸手一擋,輕鬆的就將芷染救出了魔爪之下。

他沉了臉警告,“黃公子,芷染姑娘還小,你莫以大欺小。”

芷染一邊擦著小臉一邊嫌棄的說:“就是,把我臉都弄髒了。”

黃少爺不過覺得芷染好玩,故意逗她罷了,下手並不重,不過被芷染這樣說,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如七色霓彩燈一樣,顏色變化極快。

“我若是以大欺小的話,現在就要她還銀子了,而不是好心的在這裏住下,等她們有足夠的時間湊銀子,哼哼……”

黃少爺一副他是好心的模樣,芷染是打死都不信。

孔裕辰看了一眼,臉蛋被擦得通紅的芷染,越看心裏越是喜歡。

見她因銀子的問題而泛愁,心裏就覺得不舒坦,沒多想就扛下了事情,衝口說道:“銀子的事情,可否寬限幾日,三日後公子來匯豐酒樓找我。”

黃少爺怔了一下,挑眉看向芷染,眼中帶了些輕視的笑意。

芷染臉一下就黑了,她知道裕辰是好意,心裏也十分的感激,但想到若是她接受了這筆銀子,到時候麵對鄒娘子提親,就再也不能理直氣壯的拒絕了。

沒給太多時間讓黃少爺嘲笑她,芷染立即堆積了一臉笑容對裕辰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能接受。”

“為什麽?”裕辰說完,看到黃少爺的眼神,也覺得自己衝動了,傷了芷染的自尊。

可是眼下芷染想也不想就反對,還是有些難過,追問的話沒經腦子就衝口而出了。

“這事我會弄清楚,如果真的是我二姐欠下的債,我們家自然會認,也會還,不過卻是通過我們自己的努力,若是我拿了你的銀子,不止我娘不會同意,我想我們以後再也不能平等的說話了。”

裕辰臉色幾變,沒有想到芷染能說出這樣的話,訕訕一笑,歉意的說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芷染揚起大大的笑容,甜甜的說:“怎麽會,五千兩畢竟不是小數目,你想也不想就說要替我們家還,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若是孔公子不嫌棄的話,以後你就拿我當小妹看,我就認你做哥哥吧!我就兩個姐姐,還沒有哥哥呢!特別想要一個哥哥。”

“這……”裕辰一臉為難。

他對芷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愛情,但他肯定這不是友情。

“這好,就兄妹吧!”本來看戲的孔文雋立即拍案決定。

賊眉鼠眼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孔裕辰神色一黯,微微垂下了眼簾。

芷染見此,也不好多說,她不過是在剛才的一瞬間有些感動罷了,若是裕辰不願意,她也不至於強求一個哥哥。

“孔公子不願意,隻當芷染沒有提過,是芷染高攀了。”

“不……”裕辰快速抬頭,眼底的掙紮一閃而逝,揚起淺淺的笑容道:“能有你這樣一個妹妹是我的福氣,哥哥我求之不得,怎麽會拒絕。”

芷染對他無意,而堂弟又一心想求娶她,做她的哥哥,倒是不錯的選擇。

也好,趁著還隻是淡淡萌芽的狀態,狠心的掐滅了它。

說來,若不是娘提親,他也不至於多想,可是就這樣的結果,他的心為什麽還是有些不舒服呢!像是被人擰住了一樣。

孔裕辰甩甩頭,拋開了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說道:“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了,若是有什麽困難,可一定要和我說。”

他眼神若有所思的瞟了瞟黃公子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芷染卻裝傻打著哈哈,她不想要這一筆銀子,有些事情可為有些事情不可為。

不過區區五千兩,給她時間,她相信能很快賺到,不需要倚仗別人。

不過這紫衣少年,芷染卻是留了一個心眼,既然他要住進來,就讓他住進來,就近觀察,也好看看他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家這麽小,這麽亂,會不會配不上你的身份?”芷染故意如此說道。

黃少爺帶笑的眉眼看了過來,笑說:“無礙,我以前住的地方還差一些。”

芷染臉黑了黑,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她也不過就是這樣一說,而人家真這樣應的話,心裏還是膈應的。

板上釘釘的事情,芷染也不想多說,但肯定不會讓他住到家裏的,把他帶到長工的地方安置。

芷染不再糾結黃少爺的問題,眼珠子一動,落在孔文雋身上,幽幽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孔文雋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沒好氣的說:“你幹嘛?這麽寒磣的看著我幹嘛?”

他隨手一扯,扯過小廝,把他擋在身前,遮了芷染的目光。

芷染收回視線道:“你不能住在這裏。”

莫說這人她不喜歡,就是喜歡,也不會留他住在這裏。

縣令府的小公子,住在她家,這像什麽話?傳出去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也不知道縣令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折騰了一個多月,竟然還是讓孔文雋搬了過來,最佩服的是孔文雋的意誌,竟然能將這事記得這麽久。

“我偏要住,你若是不讓我住,我就……”文雋眼帶威脅的望了望紅梅。

芷染看去,隻見紅梅雙眼盯著一邊的小雞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芷染挑了挑眉,低壓了聲音問:“你想幹嘛?”

孔文雋拉著芷染到一邊,低聲交談。

“你可別忘了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若是不讓我住在你家,我就將你的事情捅出去。”

芷染瞳孔一縮,聲音不自覺的撥高,“你敢!”

“什麽敢不敢?”紅梅回神,往這邊走了過來,一臉好奇。

不用芷染開口,孔文雋揚著脖子,特別高傲的說道:“誰準你過來的,本少爺要和她單獨說話,你再敢過來偷聽一句,我就叫我爹把你關進衙門。”

紅梅臉一下子就脹紅了,一雙眼瞪著溜圓,可是對上孔文雋卻是不敢多說什麽,畢竟人家身份擺在這裏,民不與官鬥。

“哼,不聽就不聽,還稀罕。”紅梅哼聲不悅的走開。

沒走幾步,回過頭看了看小雞又看了看芷染道:“有銀子在家裏養小雞,卻沒有銀子孝敬長輩,你可真本事呢!”

芷染臉色一沉,瞪了回去。

這人是神經病吧!嫁出去的女兒,竟然來弟媳家裏,搶侄女的東西?

“怎麽樣?你答不答應?”紅梅一走,孔文雋聲音也大了一些。

芷染最討厭被人威脅,整個人都冷了下來,斜著眼尾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孔文雋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還故意咧嘴一笑,得意的說:“你知道就好。”

孔裕辰畢竟跟著皺娘子跑過一段日子,看人的這點本領還是有的,當下就上前勸說:“芷染妹妹,文雋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就想在你這裏住一段時間而已,等蓉兒走了,他就回家了的。”

芷染眯了眯眼,小鼻子一哼,特別看不起孔文雋的說:“難道蓉兒一直不走,他就一直賴在我家啊?”

孔裕辰安撫道:“不會不會,還有幾個月就是蓉兒祖母的生辰,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芷染撇了撇嘴,還是不高興,十分厭惡的說:“憑什麽要讓他家在我家白吃白住啊?我又不欠他的。”

黃少爺是拿了欠條出來的,是不得已為之的事情,可是孔文雋呢?什麽都不是好麽!

被嫌棄得一無是處,孔文雋已經夠火大了,脹紅了一張臉吼道:“誰稀罕,大不了我給銀子就是。”

芷染眉眼一挑,當下染了幾分喜色,反正收留一個是收,收留兩個也是收,再說了,這兩個人既然住進了她家,就要有給她家幹活的自覺。

芷染故意冷淡的問:“多少?”

孔文雋沒好氣的說:“五兩,夠了吧!”

芷染眉頭一皺,立即反駁,“當然不夠,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堂堂一個知縣公子,你來我家又吃又喝又住,你隻給五兩一個月,你好意思嗎?我都替你害臊。”

“你你你……”孔文雋指著芷染,一口氣沒上來,你了半天才吼道:“你也太貪心了吧?五兩還不夠,你想要多少。”

芷染眼珠子一轉,狡黠的說:“至少要十兩。”

孔文雋大吼道:“你怎麽不去搶啊!”

“反正就要十兩,你愛住不住。”芷染高傲的揚了揚下巴,扭頭看到黃少爺,眼神閃了閃。

一直淺笑看好戲的黃公子,對上芷染算計的眼芒,不怒反笑,“小姑娘,可是你家欠了我的銀子又還不出來,我才被迫住在這裏的,你可別跟我提什麽吃住,不然的話,我怕我也會忍不住跟你算起利息來!”

芷染磨著一口小牙,惡狠狠的說:“算你狠。”

“怎麽樣,考慮得怎麽樣了?”芷染不耐煩的催促。

孔文雋窘迫的脹紅了臉,突然對身邊的裕辰說:“辰哥,我出五兩,省下的五兩,你幫我出吧?”

他爹雖然是一個縣令,但比起孔裕辰家裏來說,他家窮多了,不過其實他們一家也不算分家,老宅子裏住了許多人,隻孔文雋他們一家單獨住在縣令後院,也是為了方便縣令做事。

“你要不要臉啊?自己花銀子竟然要你哥給你出。”

孔文雋紅著臉說:“你當我願意這樣啊!可是我一個月才三兩的零用錢,你開口就要十兩,我去哪裏找給你啊!就是五兩銀子,也還是加上我以前偷偷存下的銀子,你還不滿意。”

芷染抿了抿唇,心裏思索著。

這十兩銀子確實是挺多的,但這不也是看孔文雋長得像肥羊才宰他的嗎?哪知道他一個月才三兩銀子。

芷染張了張嘴,好字還沒出口,孔文裕已經先一步答應了文雋。

想想,芷染又閉了嘴。

隻見孔文雋耀武揚威的甩著腦袋問:“怎麽樣這下可以嗎?我可以住下了嗎?”

“住下也行,不過你的小廝可不能住在這裏!”芷染對上孔文雋身後的人撇撇嘴,雖然這小男孩子看起來乖巧。

可是多一個人多一張嘴,她家才不養閑人。

孔文雋當下就不樂意了,咋乎的叫了起來,“不行,他不在,誰侍候我啊?”

芷染沉著臉斥道:“你沒手沒腳嗎?一定要人侍候,你如果要他留下也行,再加十兩,倆人一起二十兩一個月。”

“你……”孔文雋此時就差怒火攻心了。

誰想他堂堂縣令公子,竟然在二十兩銀子麵前折腰。

芷染輕蔑的笑了笑,指指黃少爺道:“我覺得他身份肯定比你高貴多了,你看他,都是隻身一人來的,哪像你,就喜歡打腫臉衝胖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

孔文雋嘴一癟,對上黃少爺隻能幹瞪眼。

這個少年雖然年紀與他相仿,可是周身的氣派卻不是他可以比擬的,就算是黃少爺有意壓抑,也掩蓋不了他的風華,這絕對是大家族出來的世家公子哥。

孔文雋心不甘情不願的對小廝說:“你先回去吧!”

“少爺,夫人讓我貼身好好照顧你,我不能回去。”小廝平靜的臉色起了變化,有些著急的表態。

孔文雋落了臉,不悅的說:“你到底聽我的還是聽夫人的,我讓你回去就回去,有什麽事我自己來說!”

小廝遲疑不決,孔文雋一腳踹到他的屁股上,他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芷染撇撇唇,還是極不情願,可是奈何情勢比人強,眼前這兩人,目前看起來,她都惹不起。

“行!你們要住也是可以,不過卻不是住在這裏!”

孔文雋張口立即反駁,“不住這裏住哪裏?你們家還有別的宅子不成?”

芷染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圍著孔文雋走了幾圈才大聲罵道:“你是豬嗎?你不看看你多大的年紀了?我們這一屋子的女人,你竟然要和我們住在一起,你安了什麽心,你是怕髒水潑不到我們家來是吧?你是想害死我們是吧?”

孔文雋被罵得無力反駁,隻剩下眨眼。

芷染虎著一張小臉,扭頭瞪向黃少爺。

黃少爺極自覺的搶先一步說:“聽姑娘安排,在下不挑。”

芷染不屑的撇撇唇,不挑?才怪。

一個穿得起五千兩銀子一件衣裳的人,出生怎麽說也是非富即貴,不挑才怪。

不過,他的行為太過可疑明顯了,難道是從帝都來的人?

芷染悄悄的打量黃少爺的側臉,這通身的氣派,來了農家也不掩飾一下,肯屈就住這裏,說他沒有目的,鬼都不信。

這事情,也掩飾不了,芷染想了想,突然也覺得沒有什麽好瞞的了,反正蔡老娘又不是真的阿嬤,不過是一個臨時工而已,唐氏這麽忍她們一家子,原因無他,不過是看在劉三為了他們一家子去了一條性命的份上。

可是芷染聽語煙說,劉三是賣了身進的唐家,是她們家的家奴。

其實在這年代,家奴為主子犧牲是榮幸,也虧得唐氏心善,不然的話,哪裏還理蔡老娘說什麽。

芷染雖然想大搖大擺,不過還是沒有這麽囂張,挑了條人少的路,將他們三人一起帶到了長工宿舍。

遠遠的益東就看到芷染帶了人過來,腦中閃過一抹疑惑,卻是很快的迎了上去,看了看一行,對芷染笑道:“唐姑娘怎麽過來了?”

芷染撇撇唇,指著文雋和黃少爺說:“他們以後就住在你們這裏,你給安排一下。”

益東雖然不明白芷染的意思,卻也沒多問,隻是笑著說:“正好這裏還有些空房子,多住幾人也熱鬧一些。”

黃少爺突然幾步上次,打量著屋子,嘴角笑容加深了些許的說:“這是你的屋子?如此,甚好甚好。”

他一人自問自答,嚇得芷染心肝膽顫,後悔的拉著黃少爺到一邊。

黃少爺也沒有拒絕,跟著她走到一邊,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問說:“小姑娘什麽事?”

芷染眯著眼警告,“晚上我會問清楚我二姐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你沒說謊你就安心的住下來,不出幾個月我就會把銀子還給你的,若是你說謊了你就等著我的報複吧!”

別當她是軟柿子,現在她可是連毒藥都會製了,雖然還沒有實驗的對象,可是她在自家的牆上下了不少毒藥,畢竟一家子女人防賊是必須要的工作。

黃少爺配合的點點頭,見芷染沒話說了,轉身就要走。

芷染一下拉住了他,低聲說:“不準跟他們說我們家欠你銀子的事情,不然的話,我一個子也不會給你。”

若是讓這些長工知道東家還欠人這麽多銀子,他們哪還有心思替她幹活。

黃少爺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齒,忽然笑得極邪惡的說:“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你……”芷染圓眼一瞪,恨不得吃了他。

真是一個小人。

“唐姑娘,怎麽了嗎?”益東一直注意著芷染這邊。

一見她變了臉不高興,立即揚聲問道,唯恐芷染吃虧。

在益東的眼裏,芷染不止是他的東家,還是一個可人的小妹妹,他可不許別人欺負她。

芷染勉強的對益東揚起笑容,道:“沒事沒事!”

倆人一前一後走向益東,芷染輕聲說道:“你帶他們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我有事先回屋裏了,過兩天我再過來,若是有什麽事,你就來找我也行。”

益東避開他們,小聲對芷染說:“土都翻過了,這幾天種子也種下了,一切已經上了軌道,東家你莫擔心。”

芷染臉上總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總算有一點好消息了。

“你們辛苦了,你帶他們去安頓吧!我還有點事,要去李大夫那裏一趟。”

芷染對益東說完,就揚聲叫裕辰,“孔哥哥,我們走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孔文雋倒是很有自覺,知道孔哥哥不是叫他,他下意識的抓住裕辰的手,不讓他走。

一副想跟的模樣,追問道:“你們要單獨去哪裏?我也要去。”

芷染臉一沉,不悅的說:“你要麽現在跟著林大哥進去安頓好,要麽就滾出我家。”

“你……”這一下,孔文雋是真的生氣了。

而芷染被他們折騰了近兩個時辰窩了一肚子火,也不打算再壓抑了,說完話扭頭就走了,根本不管他們是何種心情。

孔裕辰見些,有些擔憂的看著芷染的背影,扭頭輕聲的對文雋交待:“你莫忘了你住在這裏的原因,你若是不能和她好好相處,你住在這裏也沒有意義。”

孔文雋手一鬆,嘴巴卻是極硬的說:“辰哥你看看她,哪像一個女孩子,這麽凶悍。”

裕辰不悅的瞪了他一眼,腳一抬就跟著芷染去了,孔文雋下意識走了幾步想跟過去,但想想還是算了,猜想他們也不可能是幹什麽去,十有**是為了治辰哥臉上的痘痘。

這事他聽辰哥說過。

孔文雋隨便一想,還真讓他猜對了。

見孔裕辰一人追了上來,芷染的臉色好了許多,說話也溫和了些許。

“這些日子忙著我都忘了,工具也都丟在我師父家裏,不如你直接和我去我師父家裏,正好替你治治臉。”

孔裕辰淺笑的應下,倆人圍著裕辰臉上的痘痘說了一會兒就到了李大夫家裏。

推門李大夫正在家裏整理草藥,見芷染進來,看了一眼就吩咐道:“過來把這些藥材都打理好。”

芷染先一步進屋,身後跟著裕辰,她直接拒絕道:“等一下,我現在沒空。”

“哎呀,你這丫頭!”李大夫說完,抬頭才看到孔裕辰。

李大夫友好的點了點頭,打趣的問芷染,“丫頭,這人是誰啊?”

看李大夫為老不尊的模樣,芷染就知道他沒想好事。

她再一次低頭看自己的身板,她真的隻七歲,不是十七歲啊!

“師父,這是我的病人!”

李大夫眉眼一挑,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嚴謹的訓斥道:“你這丫頭,才學了一點本事,就敢自己醫人了?”

說話間,李大夫上前,一手握住孔裕辰的脈,一邊問道:“你可給他開過藥吃?”

芷染知道李大夫誤會了,沒好氣的說:“師父,人家是治臉上的痘痘,身體沒病啦!不過師父你要是願意開幾帖藥讓他內部調理一下,倒是好得更快。”

李大夫探了探脈,見裕辰真的沒問題才寬心。

免不得又是對芷染一頓耳提麵命,“你雖然天賦極佳,可也不得操之過急。”

芷染黑了小臉不理李大夫,進屋拿了東西,準備好一切發現李大夫家裏沒有躺椅,又跑進屋裏拿了一床薄被子鋪到地上,對裕辰說:“你躺這裏。”

李大夫眼一跳,急了說:“哎喲,這可是我的被子,你這熊孩子,你幹什麽?”

芷染滿不在乎的說:“別這麽緊張,借用一下唄,待會兒就還你。”

李大夫不悅的跳起腳說:“這鋪地上多髒啊!我不管,你得負責洗幹淨,不然的話,你就不許用我的被子。”

他雖然是這樣說,卻沒有阻止芷染的動作,芷染見裕辰還磨磨蹭蹭不好意思的模樣,伸手一拉就將裕辰拽前一步,對他說:“快點快點,我還要趕著回去呢!”

裕辰扭頭對李大夫說:“不好意思,回頭我讓人洗了給你送回來,或者重新買一床送給你。”

“不用理他,躺好!”芷染把裕辰按好,就專心的挑他臉上的痘痘。

一雙嫩白的小手在裕辰的臉上摸來摸去,裕辰心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臉上更是滾燙,裕辰哪裏還有心思說其他,但一想到之前答應過的事情,心又冷卻了些許。

李大夫幾步上次,看了兩眼說:“原來是這樣用的。”

這小鐵針不是第一次看到,上次問芷染,她也隻是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擠痘痘用的,眼下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用。

看到小徒弟的這一手,李大夫更是滿意了,笑容爬上滿臉,忍不住的讚道:“倒是聰明,想出了這種東西。”

芷染左耳進右耳出,也沒有否認這東西不是她創造的,畢竟在這裏應該沒人能拿出這個和她一樣的東西,除非還有別人穿越人士。

裕辰經過幾次的治療,臉上的痘痘已經消滅得差不多了,很快就擠完了痘痘,芷染又替他上了她特製的藥水。

李大夫拿過芷染的藥水聞了聞,有些嫌棄的丟到一邊說:“這恢複得多慢。”

芷染臉一黑,看著丟到一邊的藥水,不服氣的說:“師父有更好的你倒是拿出來啊。”

李大夫根本就沒注意芷染的臉色,不知道她生氣了,進屋拿了藥出來塞到芷染的手裏說:“這個能美膚祛疤祛印,一會兒就見效。”

芷染不信的挑了挑眉,跟著他學醫這麽久都沒見他有這好東西,而且就是她在現代,也沒見過什麽東西能馬上就祛掉臉上的痘印斑點的,總不至於古代的技能還強過現代吧?

“小丫頭,你這是什麽眼神。”李大夫這才反應過來,一手敲在芷染的頭上,搶過藥就替裕辰塗在了臉上。

芷染懷疑的盯著直瞧,嘴裏還說:“說得像醫丹妙妙妙……”

她話還沒說完,鄙視的眼神還沒收回來,就看著裕辰臉上的印記一點一點的消失,然後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臉蛋,別說痘痘就是一個痘印都沒有。

芷染怪叫一聲跳了起來,“我去,這太逆天了吧?”

見芷染這麽驚訝,原本在李大夫眼裏平常的藥,突然就變得珍貴起來了,像個孩子一樣炫耀說:“怎麽樣,知道為師的厲害吧!”

誰叫這小丫頭,每次教她東西都一副拽拽的模樣,也不看看他是為了誰好,若不是想她基礎打牢實一點,他至於圍著她說這麽多枯燥無味的知識嗎?

芷染靈動的小眼神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師父,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獨家配方?”

她小腦袋裏打著主意,若是獨家配方的話,她相信她馬上就能賺到五千兩銀子。

李大夫瞟了一眼芷染,對上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笑了笑,“倒是為師自己研製出來的,至今還沒有拿出去賣過,你若是想知道,自己研究吧!”

看出小丫頭的想法,李大夫有心考驗她,將藥給了芷染就大笑的繼續回去整理他的藥材了。

芷染像根小尾巴一樣,圍在李大夫身邊討好的說:“師父師父,你的意思是不是隻要我研究出來了,這藥就隨便我怎麽擺弄了?”

李大夫帶笑的眸子看了一眼芷染可愛的模樣,笑說:“自然。”

芷染眼眸笑彎成了一道月芽,拿著瓶子聞了半晌,不忘問道:“師父,這東西叫什麽名字?你取名字了嗎?”

李大夫瞟了她一眼,雙眼繼續辨識手中的藥,嘴裏說道:“等著你取名!”

其實這東西,原就是李大夫為了芷染特意研究出來的,打算送給她下個月的生辰禮物,不過眼下提前了一些罷了,看樣子他又得另外準備別的禮物了,李大夫苦笑的搖了搖頭,這東西可是費了他將近十天,用了許多珍貴藥材,才研製得如此完美啊!

“等我研究出來了,我再正式給它取名。”芷染想了想說道。

裕辰一臉痘印進去,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張嫩滑的小臉,剛才他還沒來得及照鏡子,隻在芷染的雙瞳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又聽芷染說得這麽神奇,有些迫不急待的想回家了。

裕辰的臉已經好了,芷染舍不得也就沒再送他師父研究出的藥了,倆人各自懷著愉悅的心情回了家。

回到家裏的時候,唐氏母女三人坐在桌邊,語煙紅腫了雙眼低垂了腦袋,一見這副模樣,芷染心裏就有數了,歎息一聲進了屋。

芷染開門見山的說道:“多大的事情,別愁眉苦臉了,我都已經解決了!”

語煙眨了眨紅腫的雙眼,不可置信的說:“五千兩?你哪來的五千兩。”

果然。

芷染撇了下唇,臉上勉強露出笑容說:“我哪有五千兩,不過黃少爺也沒追著我要,相反,他主動說要住在我家,等我們有銀子了再還他!雖然他很可疑,不過我們家現在沒銀子也隻能這樣,畢竟他手拿欠條!”

芷染無意責怪語煙,不過卻想弄清楚事情,好言問道:“二姐,我覺得他有些古怪,你能不能說說你們怎麽遇見的?你又怎麽弄破了他的衣裳?”

語煙皺著眉,回憶了一下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在村裏遇見了,覺得他很奇怪,畢竟哪有人穿得這麽貴氣來鄉間,就多望了幾眼,哪知道擦肩而過的時候,正好崴了腳,好巧不巧的伸手抓了一下,就扯壞了他的衣服。”

芷染臉黑了又黑,怎麽覺得這事這麽不靠譜呢!

“娘,你有沒有覺得這像是一個陷阱啊?看黃少爺的模樣,我覺得怕是來自帝京。”

唐氏嚇了一跳,反問:“帝京?”

芷染肯定的點點頭:“像是!不然的話,怎麽這麽貴氣。”

希瑜秀氣的擰著眉,也看向唐氏,心裏砰砰直跳,大膽猜測道:“是不是……爹派人來接咱們回家了?”

唐氏怔仲了片刻,馬上反駁道:“不可能。”

當年他是這般狠心,如今這麽多年過去,怕是連她的模樣他都記不清了吧?

唐氏傷感的想著。

晚上母女幾人躺在**都沒有睡好,除了芷染滿腦子想的都是銀子,其他的三人想的都是遠在帝都的生活。

在**翻來覆去翻滾了許久,芷染腦子裏也大概有了些清晰的思路,這才昏昏沉沉的要入睡。

突然聽到一陣響動,芷染側耳聽了聽,門開了又關,這時候娘出去是要去哪裏?

芷染本想起來跟過去看看,但動靜太大,吵醒了希瑜和語煙,隻見她們倆迷糊的說道:“還不睡啊!”

芷染愣了一下,說:“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就睡的。”

穿著小鞋出去看了看,大門沒有關緊,想必是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的,可是卻已經看不見唐氏的身影了。

芷染雖然有些不放心,但天這麽黑,她也沒膽一個人在鄉間的小路上尋人,想著唐氏這麽大一個人了,又是自己出去的,應該出不了什麽事。

隻不過這麽晚了,她是去哪裏呢?免不得有些好奇。

回了屋裏,在**等了一會兒,聽到唐氏回來的腳步聲,這才安心的睡下。

翌日一早,村裏又傳新話,村東頭的劉坦被他媳婦打了,原由就是他媳婦下了套,抓到了他偷人的證據,而**的對象竟然是直指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