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溪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這才知道之前受傷的人是太子的表弟煙遠,也是家中唯一的獨苗苗,平日裏金貴得不得了,受不得一點委屈。

而現在他被下人抱在旁邊的床榻上,脖子上圍了羊絨圍脖,身上蓋了厚厚的鵝絨被,周遭他的母親劉文慧和爹爹煙應林和一眾下人都小心翼翼的圍住他,神色憤怒囂張或悲切。

“臣蘇蘭溪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蘇蘭溪行禮鞠躬,表情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受剛才幾個人眼神的影響。

“蘇蘭溪,你可知罪?!”皇上一聲斷喝傳來,聲音裏帶了濃濃的威懾力,周遭的人都禁不住身子一個機靈,汗毛豎立。

“臣知罪,這場比武招親是我監管不力才造成這樣的意外後果,煙遠的腿我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蘇蘭溪神色淡然自若,慢慢的說道,態度誠懇的認了錯誤。

她這樣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和責任,反而讓旁邊那些想要挑刺的人說不出二話,一時之間語塞了。

本來他們想的是隻要蘇蘭溪不說實情或者是抵賴,他們就一定要鬧個天翻地覆讓她難以收場,可誰知這個小丫頭竟然無畏的認錯,他們梗在喉嚨裏的斥責之話一時竟然無處發泄。

皇上也沒有想到蘇蘭溪這樣誠摯的就認罪,一時間感覺那下馬威就像是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一般沒了威力。

“陛下,即便如此,臣還是要說明。塞外古國並不是一個小國,曆來也是戰功赫赫國泰民安。公主帶使者前來也是為了與我大周朝交好,所以我舉辦比武招親也是為了讓公主討到如意郎君回去對她父皇誇讚我國,這樣有利於兩國之間的和平相處,實在是利大於弊呀!”

蘇蘭溪滔滔不絕的說著,十分清晰條理的列舉著種種好處,如此一來,皇上倒也覺得用煙遠兩條腿換兩國和平不交戰簡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太子母妃劉文靜見勢不對,當下著急,連忙阻止道:“陛下,這分明就是不合常規的,和親乃是兩國之間聯姻,那公主嫁給的是自己國的侍衛,與我國又何幹呢?!”

聽到這話,皇上頓時也蹙起了眉頭,似乎覺得很有道理。

蘇蘭溪卻不慌不忙,笑著上前說道:“陛下,臣這裏倒是有一個萬全之策,想要鬥膽說給陛下聽。”

“哦?快說來給朕聽聽。”皇上一臉急切的問道,心中怒火消了幾分。

“陛下,我們可以先讓這個侍衛的祖籍歸於我蘇府成為我的哥哥,如此一來就是大周朝的人,這樣就不用怕他言而無信,而且我可以用秘製的藥物牽引以免他有反叛之心,若是他反叛也可以將我一家抵押,陛下以為如何?”蘇蘭溪分析的頭頭是道,並且時不時的朝著下麵的尉遲空使了幾個眼色。

尉遲空頓時心中了然,趕緊上前去磕頭道:“陛下,這件事情還請放心,雖然我與雲陽公主同屬一國,但是為了大周朝和塞外古國兩國交好我願意信守諾言,聽從安排。”

聽到尉遲空這信誓旦旦的保證,皇上麵色轉好,不禁滿意的點頭說道:“不錯,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你這丫頭腦子倒是很靈光,朕允了。”

“不行,陛下,您不能聽這丫頭的一麵之詞啊,難道我這雙腿就這樣廢了嗎?這對我不公平,不公平,我為什麽要做兩國友好的犧牲品?!”煙遠狠狠的拍打著已經殘廢的雙腿,雙眸含淚,眼神陰狠的盯著蘇蘭溪,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

“是啊,陛下,遠兒也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十分乖巧懂事,因愛慕雲陽公主所以想上台一試,怎麽就落到這樣悲慘的一個結果?看他這樣痛苦我的心裏更是如同刀子剜一般啊。”

劉文靜以袖掩麵哭泣著說道,往皇帝的身上靠了一靠,那悲傷欲絕的模樣仿佛煙遠是她的親生孩子似的。

蘇蘭溪早就料到這兩人不可能善罷甘休,這會兒看到這倆人鬧騰起來,便上前認真的說道:“這件事情我都考慮好了,煙遠的雙腿我可以給他進行治療,保證用最好的藥材,而我的師父黎神醫也是醫術高明,這件事情你們不必擔憂。”

眾人都認真的聽著,盤算著其中的利弊,而煙遠雖然心中氣惱,卻也不敢造次,隻得在心中默默的咒罵著幾人。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雲陽公主和尉遲空的事情你們都不能再過問,都交由我來辦。”蘇蘭溪正色道,目光緊緊的盯著對麵的煙遠,兩人眼神空中碰撞出火花,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屑和仇恨。

蘇蘭溪知道,他們這幾人之間的仇恨和梁子,算是正式結下了。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劉文靜才終於開口說道:“好,這件事情就這樣吧,遠兒你就先不要抱怨了,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多謝陛下開恩。”煙遠臉上的陰霾一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的神色,但在他人看不到的角落裏他卻把拳頭捏的發青,指甲要嵌進手掌裏一般。

皇帝看事情也解決的差不多了,便開口遣散眾人,煙遠又被跟過來的下人給背了回去。

看到皇宮裏麵終於寂靜了,蘇蘭溪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土準備離開,卻被劉公公給叫住了。

“蘇郡主,陛下叫你到禦書房有事商議。”尖細的嗓音裏聽不出任何喜怒,手上的拂塵在空中畫了一個弧度轉而落下。

蘇蘭溪點了點頭,跟隨在了劉公公的身後,一路上穿過禦花園到達書房。

走進書房,蘇蘭溪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十分清冷卻好聞,但是在這股氣味之外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縈繞在周圍,細嗅卻又消失了。

皇帝坐在離蘇蘭溪不過一米遠的地方,身上的龍袍色彩鮮亮,身後的寶座雕刻精致的龍紋,繡著鳳羽的軟榻上墜著細軟的流蘇,麵前的白瓷茶杯正飄散著熱氣。

縱然霧氣朦朧,蘇蘭溪卻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對麵男子王者的威嚴霸氣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