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隱秘的隔間內,蘇蘭溪和蓮香被捆綁住身子在一把凹凸不平的木椅上,口中發出嗚嗚的叫聲。

葉上秋穿著一身黑色的羽衣長袍,頭發高束在腦後,手中拿著一把長滿倒刺的軟鞭,高挑的杏核眼裏滿是得意的神色。

“嘖嘖,沒想到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愚蠢的知縣倒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看到蘇蘭溪拿目光死死的盯著她,葉上秋上前去把她口中的布條拿了出來,笑道:“怎麽?蘇公子有話要講?”

“放了我們。”這聲音不高不低,卻冷的如同冰魄一般,襯著蘇蘭溪幽黑如潭的眼眸更顯得不容置喙。

葉上秋沒由來的一顫,心底生出片刻畏懼,卻又趕緊挺直腰板道:“住口,現在沒有你跟我談條件的份!我看你們二人屢屢和我作對,把這商會攪成一團渾水,你們該死!”

葉上秋麵容十分猙獰,張狂的笑著,手中的軟鞭朝著蘇蘭溪狠狠的甩過去,挾起一陣陰風。

“不要!”

一聲驚呼,伴隨著蓮香的動作,她迅速的撲在蘇蘭溪身前,身上的繩子束縛在她嬌嫩的皮肉上,拉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劃痕。

蘇蘭溪看得瞳孔一緊,整個人如同窒息一般。

“好,好一個癡情人!既然你願意代他受苦,那就好好嚐嚐這竹筍炒肉絲的滋味,你們誰都逃不掉!”

葉上秋狠狠的揮動著手中的鞭子,那鞭子挾著倒刺打在蓮香的背上,胳膊上,腿上,不多會兒她早已經是血肉模糊。

一聲聲慘叫讓蘇蘭溪心驚肉跳,她拚盡全力卻也掙脫不得,隻得聲嘶力竭的罵道:“瘋子,你這個瘋子,你放開她!”

“你罵我?你敢罵我?嗬嗬,我看你這張臉白白淨淨,不知道在上麵用刀劃爛是什麽感覺呢……”

葉上秋咯咯的笑著,把旁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眼底的笑意愈發變得毛骨悚然,那染的豆蔻如同鮮血一般。

蘇蘭溪咬緊牙關死死的盯著她,剛才因為激動的掙脫和怒罵現在已經筋疲力盡,她的唇瓣蒼白幹裂滲著血絲。

葉上秋毫不留情,那刀刃輕巧的劃過蘇蘭溪白嫩的臉頰,鮮紅的血珠一滴滴滾落下來,她的臉上多了兩道血痕。

“瘋子,瘋子,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縱然如此,蘇蘭溪仍舊不低頭,看到腳下蓮香軟癱而血肉模糊的身子她隻覺得心痛的要昏厥過去。

“哈哈哈,你都沒法自保了,還管一個煙花柳巷之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不怕!”

說完這話,葉上秋一個巴掌甩過去,蘇蘭溪隻感覺頭腦嗡的一聲響,那熱辣的感覺帶著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浮現在臉上。

因為太用力,臉上飛濺的血珠迸進她的眼睛裏,夾雜著汗水酸澀而疼,視線一瞬間模糊起來。

青 樓的閣樓內,古銅色的香爐吐出著幽幽的青煙,青橘的香氣從其中傳來,帶點酸澀和甘甜。

楊念手中拿著一隻光滑圓潤的桃花木釵,口中喃喃自語,目光帶了幾分掙紮和糾結。

“扣扣扣!”沉悶的敲門聲傳來,窗外刮了一陣冷風,楊念心中忽然有些亂了。

“進來。”

穿著銀灰色長袍的男子推門而入,氣喘籲籲道:“念公子,蓮香姑娘和蘇公子都被綁架了,怎麽著都找不到他們,怎麽辦?”

“蓮香!蓮香……我要去找她,快!”楊念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在房間裏麵胡亂的翻找著。

那貼身手下看他著急,也趕緊都派了手底下的人趕緊去尋找,但是最終卻一無所獲。

冷南行收到朱巍給的來信之後當下就把那信給撕了個粉碎,冷著臉讓染白備馬。

一夜快馬加鞭,冷南行路上顛簸無數,終於在天亮之前抵達揚州。

從馬上下來之時,他的胡茬已經在下巴上有些發青,整個人黑眼圈嚴重,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所有暗衛聽令!整個揚州城撒網式尋找,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發布懸賞令,提供有效線索者賞白銀千兩!”

冷南行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冷厲和決絕,他的眼眸如同割裂的碎冰閃著寒光。

在他的心中,但凡是傷害蘇蘭溪的人,全部都得死!

他不顧眾多手下的勸告,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一人單槍匹馬的跑了出去,如同一隻莽撞的獵豹四處搜尋,遇到任何人都要詢問。

城中沒有蘇蘭溪的身影和氣息,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冷南行心中越來越急躁,整個雙目赤紅。

就在他近乎絕望的時候,就在一條羊腸小道上看到蘇蘭溪香囊裏掉下來的碎珠散落在周圍,她一定是故意留了線索。

冷南行像是終於找尋到了一絲希望,循著這些珠子和散落在地上的艾葉,騎著馬往山上走去。

天邊剛剛泛起了魚肚白,那還未消散的月牙兒散發著冷冷的光澤,天空中忽然之間烏雲密布,逐漸變得陰鬱起來。

往前的山路越來越難走,清晨的露珠讓那些羊腸小道上變的濕滑,馬兒跑了一夜又饑又渴,這會兒打著響鼻是死活都不肯走了。

冷南行見狀把它拴在旁邊一棵老槐樹下讓它吃草,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隻聽一陣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砸落在他的臉頰上,讓她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身上因為困倦和饑餓而變得無力,越往上走的坡路冷南行越覺得異常吃力,臉頰上的汗珠也在不停的滾落。

那薄唇被他咬出血絲來,他往上吊了繩索還在一步步艱難的走著,拴著繩索的小樹搖搖欲墜,腳下的每一步更是因為雨水而打滑,路上變得更加泥濘不堪。

但是每當冷南行想到蘇蘭溪那張嬌俏的臉頰和她身上所承受的痛苦,他就又忽然生出無邊的氣力來,支撐著他繼續走下去。

身上的雨水汗水都融為一體,頭發濕漉漉的掛在耳後,冷南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到那珠子終於沒了蹤跡。

而就在那隱蔽的樹林邊,出現了一棟不起眼的小樓,像是要隱沒在這昏黃而暗的天色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