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行大大方方的拉著蘇蘭溪就走,目不斜視,低聲道:“等會兒你什麽都不用管,千萬不要露出驚慌神色,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就好了。”
“好,我知道。”蘇蘭溪輕輕的點頭,步態格外的輕盈。
兩個人本來就是一副趕考書生的打扮,再加上蘇蘭溪順道上在書店買的書還放在包袱裏,看起來就更像了。
“站住!你們兩個是幹什麽的?這是要到哪裏去啊?”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伴隨著踢踏腳步聲。
一個腆著肚子,衣裳撐的鼓鼓囊囊的侍衛拿著長矛走了過來,眼神狐疑的在兩人身上打量。
“這位大哥,我們二人是表兄弟。正是要進京趕考的時候,這裏麵放的都是四書五經和一些學習的書。”蘇蘭溪乖乖的回答道,一副老實人本分的模樣。
而旁邊的冷男行自然是聰明至極,趕緊從懷中掏出兩個銀錠,不由分說的就塞到這個侍衛頭子的懷裏。
“這位大哥,去京城的路還遠著呢。我們二人要緊趕著在太陽落山之前找個客棧歇息,麻煩通融一下。”
侍衛頭子手中拿著那亮閃閃沉甸甸的銀錠,隻覺得心中興奮極了,大大咧咧道:“行了行了,別磨蹭了,趕緊走吧!”
“多謝大哥。”蘇蘭溪心中一喜,趕緊拉著冷南行兩人離開,心中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兩人一直趕到半路,卻突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怎麽也不停。
“冷南行,這雨看起來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咱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去躲雨?”蘇蘭溪皺著眉頭問道,趕緊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平日裏陽光倒是暖和的很,隻是這時候陰雨連綿,整個空氣中都透露著一股濕冷,讓她實在是難受極了。
“這雨應該不會下的太大吧,咱們還是趕緊往京城趕吧。”
害怕蘇蘭溪停留的越久越容易出危險,冷南行還是更願意繼續趕路。
可是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就劈了下來,像是炸下了一個火球,紅彤彤的十分可怕。
而那雷鳴聲也隨之響起來,震得人心慌慌不可自製。
剛才還淅淅瀝瀝的小雨現在突然無故瓢潑一般,嘩啦啦爭搶著砸到地上,像是要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小水窩。
兩個人的身上瞬間就濕透了,背著的包袱也都沾上了水,愈發的沉重難行。
“快,咱們趕緊先找個地方躲一下,可千萬不能得病了!”冷南行一邊說著一邊拖著蘇蘭溪狂奔。
跑了許久,兩人這才看到前麵有一處黃色的廟宇,正在這朦朧的煙雨之中。
走近了一看,這破廟十分的荒涼,早就已經沒有香火和和尚多年,隻剩下一個滿是彩色羅漢塑像的空殼子。
裏麵有一些早就烏黑發亮的蒲團,角落裏堆著一些爛草,還有幾隻破碗扔在那裏,裏麵放著餿了的飯菜。
小心翼翼的走進去,蘇蘭溪抽了一塊絨布鋪在草垛上,歎了口氣道:“看來咱們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隻能在這個地方將就一下。”
“無礙,先吃點桂花糕吧,保存好力氣明天才好趕路。”冷南行小心翼翼的捧出桂花糕,捏了一塊放在蘇蘭溪的口中。
那桂花糕細膩而柔軟,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清甜而不膩口,更有一股純粹的酒香輕輕飄散出來。
正說著,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隨即,一股酸臭味夾雜著濕冷的氣息傳過來,讓蘇蘭溪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
抬眼一看,一群身上衣衫襤褸,穿著草鞋拄著拐杖的乞丐蜂擁而至,不停的推搡著彼此。
“咦?沒想到咱們這廟裏竟然也有陌生人過來,正好今天咱們沒收獲,不如就直接搶他們的東西!”
年齡看起來大一點的乞丐如是說道,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精光。
另外的乞丐聽到這話紛紛點頭,都七手八腳的上前去撕扯著蘇蘭溪和冷男行的包袱。
還沒有完全觸及,這幾個乞丐卻突然渾身抽搐倒在地上,嘴角流出白沫來。
蘇蘭溪站起身來冷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說,你們到底是為何過來搶我們的東西?又是怎樣淪落到如此的地步?”
聽到這話,離著最近的一個小乞丐皺著眉,帶著哭腔說道:“求姑娘饒我們一命吧。我們本也不是些壞心眼的人,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想要搶點錢財。”
“少在這裏廢話!到底什麽原因?”蘇蘭溪抽出腰間的軟鞭,狠狠的朝著地上一摔,頓時一陣塵土飛揚。
地上抽搐的乞丐們都嚇了一個哆嗦,戰戰兢兢的捂著肚子不敢動彈,看向蘇蘭溪的眼眸裏滿是驚恐。
“我……我說,小姑娘不要為難大家。我是為了給妹妹湊醫藥費,所以才走上了這條邪路,我實在是無奈之舉啊。”
一邊說著,小乞丐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濕透了他的前襟。
看到他哭的那樣傷心,蘇蘭溪也覺得事情不假,這才柔聲道:“好了,既然你妹妹無錢看病,那你更應該做點積德的事兒替她祈福才是。”
小乞丐聽到這話之後羞愧極了,臉漲的通紅,恨不得把頭埋進脖子裏。
“多……多謝姑娘的體諒,小的實在是感激不盡,麻煩了。”小乞丐連忙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蘇蘭溪讓小乞丐先在前麵帶路,一行人從破廟裏麵走出來,踏著濕冷的小路和綿綿細雨,往不遠處的村莊走去。
繞了幾個彎彎曲曲的小路,一行人來到村子裏麵最窩邊的角落。
這裏有幾間十分破舊的茅草屋,上麵早就被狂大的雨水給淋透,正在滴答的漏水,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
“喏,就是這裏。”小乞丐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推開了那扇已經被腐蝕的不成樣子的木門。
一進去,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有滴答滴答的雨水從上頂滲落,砸在人的脖子上冰涼。
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麵好歹有一個破敗棉絮的被子,瘦弱的小女孩蜷縮在上麵,時不時的咳嗽兩聲。
借著那昏暗的燈光,蘇蘭溪看到小女孩身子不停的發抖,麵色蠟黃而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