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好歹吃點吧,身體要緊啊……”宮女端進來的晚膳都是些粗糧小菜,別說葷腥了,一點油水都沒有,製作得也及其粗糙,別說色香味俱全了,能有其中一樣都是謝天謝地了。
陳皇後掃了一眼,原本因為被貶到冷宮所剩無幾的胃口,算是徹底沒了,擺擺手說道:“拿下去吧,我沒胃口。”
“娘娘……”宮女還想勸解她稍微吃上幾口,但是被陳皇後的眼神嚇得把話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家主子現在正在氣頭上,是萬萬不能在這個關頭招惹她的。
宮女把飯菜端出去後,屋子裏隻留下了陳皇後一個人,更顯得蕭條落寞了。陳皇後環視一周,覺得心下無限淒涼。
腦海中不斷出現了言璃月和溫景爍兩人的麵目來,隨著耳旁響起的皇上說要把她打入冷宮的話,愈發覺得言璃月和溫景爍二人麵目可憎了。
若不是溫景爍搶了她兒子的太子之位,她兒子的才華也不會無處施展。
若不是言璃月迷惑了她兒子的心智,她兒子也不會屢次忤逆她。
若不是他們二人狼狽為奸,她也不會諸事不順,次次被他們迫害,風光了一世現如今卻落得個被打入冷宮的下場……
一回憶起這些,陳皇後對那二人可謂是恨得牙癢癢,聯想到現在她在此處境地淒楚,那二人卻養尊處優,吃香的喝辣的,更加是怒不可遏了。
方才把飯菜拿出去的宮女,倒了壺水進來,放在陳皇後的桌上,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這地方喝不到上好的茶水了,奴婢隻能打來了些井水,不管怎麽樣,好歹能解解渴……”
她心裏已經準備好了陳皇後會發飆,卻沒想到說完之後,陳皇後並沒有開口罵人,而是定定地望著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娘娘……”她試探著叫道,見陳皇後毫無反應,又喚了一聲,“娘娘?!”
興許是她這聲叫得大聲了些,陳皇後終於回過神來,神色比起之前,變得平和了許多,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能解決眼下的困境的方法,胸有成竹的看著她道:“你跟隨我多年,我一直把你當作心腹,現在我有難,你可願幫我脫離困境?”
陳皇後認真的眼神,不像是在說笑。
宮女聽完,點了點頭:“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自然是願意為了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好,很好,”陳皇後讚賞地點了點頭,“若是此事能成功,本宮必將大大獎賞你!”
“能為娘娘獻出自己的力量,奴婢已經很高興了,不奢求娘娘的賞賜。”宮女微微福身。
陳皇後伸手將她拉起來,說道:“這些話留著事情辦妥了再說。接下來我要說的這些,你可要一字一句地記好了。”
“是。”宮女點點頭,聚精會神地等著陳皇後發話。
“現在我們被困在此地,三皇子必然也會受牽連,不好動作,京城裏的其他黨羽更是不敢輕舉妄動,”陳皇後頓了頓,“所以現在這個關頭,能幫我們的人,隻剩下一個了。”
宮女順著她的話往下想,依舊想不到會是何人。
陳皇後接著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想辦法溜出宮去,去邊關找我的堂妹夫,鎮守邊關的副將軍趙鴻飛,跟他求助。可能做到?”
“既是娘娘交待的事情,奴婢自然會全力以赴。”宮女連忙應聲。
“好,”陳皇後從手上取下一個鐲子,這是她目前能夠拿出的唯一一件值錢的東西了,“這件東西你拿出去當了,權當盤纏,應該夠你一路上的花銷了。你現在便啟程吧,一定要盡快回來!”
“奴婢知道了!”宮女緊緊握住陳皇後給的手鐲,馬上走出了冷宮,準備伺機而發,混出宮門。
與此同時,剛回府的言璃月好巧不巧,正好遇見了言柔。巧到她都覺得是言柔故意等在門口,就盼著她回去好找她麻煩了。
“我沒想到,你這人會狠毒至此!”言柔這次倒是沒有在找別的緣由來罵言璃月,而是劈頭蓋臉地甩出這麽一句話。
言璃月不知道她又發了哪門子瘋,指著自己不敢相信地問道:“我?”
“不然還能有誰?”言柔鄙夷地瞪著她,仿佛看見了什麽髒汙之物,“以前我在言府的時候,你處處欺壓我也就算了,現在我已經嫁出去了,你又馬不停蹄地對我的夫家下手,真不知道你是有什麽好手段,居然把我的婆婆當今皇後娘娘都構陷進了冷宮,言璃月,你真是好大的能耐啊!”
說了半天,原來是這件事。
言璃月一直知道言柔不聰明,卻沒想到她已經不明事理到了這個地步,有些無奈地解釋道:“首先,在言府的時候我何時欺壓你了?倒是你,夥同你的母親和妹妹,不斷挑事,我不過是自保而已。其次,我並沒有心思關注你的夫家,更別說構陷之事了。”
“再者,我不過是一個大臣之女,並無能耐憑我一己之力讓皇後被打入冷宮,她現在的下場,全是皇上的意思。你再揪著此事不放,便是質疑皇上的判斷,若果真如此,我倒是不介意陪你進宮,向皇上討要個說法。”言璃月說完,對言柔說道,“怎麽,要我現在就陪你去嗎?”
“我……我憑什麽要跟你去!”言柔白了她一眼,“你別以為你巧言令色,我就會輕易信了你的滿嘴胡言,這點判斷能力我還是有的,你究竟是個什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哦?若你真有你說的那麽厲害,我倒是巴不得呢。”言璃月反諷道。
言柔倒是對她語氣裏的諷刺意味毫無察覺,繼續說道:“你要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去跟皇上說清楚,事情都是你的錯,叫他把皇後娘娘放出來,我倒是可以看在你也好歹跟我同住在言家這麽多年的份上放你一馬,不然的話,可就別怪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男聲打斷:“不然的話?不然的話你想幹什麽?”
隨著話語聲傳來,溫景爍也邁著大步走進了言府。
言柔看見他走進來,氣焰頓時削減了大半:“太、太子殿下。”
溫景爍並沒有應聲,而是直接走到她麵前,用及其帶有壓迫性的口吻問道:“方才我沒聽清楚,你對言璃月說,可別怪你幹什麽?”
他本來已經走了,可是才走出去沒多遠,猛然想起之前皇後派人刺殺言璃月一事,總覺得沒有親眼看見言璃月回房,心裏難以安定,所以想特地回來看看,卻沒想到,倒是讓他看見了這麽一出大戲。
“我……我……”言柔頓時蔫了一大截。
溫景爍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你剛才所言的那些,句句都在誣陷言璃月,言璃月已經給出解釋,你還死咬著不放,既然你聽不進道理,那我也就不再跟你空談那些道理,我隻跟你說一件事。”
他頓了頓,說道:“你可知道,你方才的每一句話,隻要我轉述給父皇,都可以馬上用‘以下犯上’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我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言柔連忙辯解。
“你沒有?你方才可是說言璃月構陷前皇後?這句話的意思,難道不是在指責皇上斷案不清?你不過一介朝臣之女,皇上如何斷案,何時需要你來指點了?!”溫景爍毫不留情地說道。
方才聽到她說的那些鬼話來誣陷言璃月,他已經快要氣炸了,一想到在遇到他之前,言璃月在言府都是這樣過來的,心裏更加是又心疼又氣憤,這下子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言柔了。
“哎呀太子殿下,您來了怎麽不先到前廳坐坐,”言榷聽聞太子來了府上,連忙迎了出來,看見他跟言璃月和言柔三人對峙著,連忙說道,“你們兩個丫頭也真是的,半點規矩都不懂,太子殿下來了都不知道要請進前廳坐坐,怎麽能讓太子爺就這麽站著呢?”
“言大人,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言榷來這裏的時候,溫景爍就已經察覺了他的腳步聲,可是他沒有馬上就出現,而是故意等了一等了解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現身。
“太子殿下這話,什麽意思?”言榷心虛地回道。
“什麽意思?我什麽意思你心裏清楚,”溫景爍見他明明知道了是言柔的錯,站出來之後居然是立馬攪混水,而不是斥責言柔讓她說清楚,心中更是不忿,“言榷,言柔方才說了些什麽話,要不要我親口轉述給你聽?質疑皇上的決斷,以下犯上,不懂禮法。恣意汙蔑親姐,心腸狠毒,頑固不化。”
“言榷啊言榷,你可真是教女無方啊!”溫景爍冷聲說道。
他話剛落音,言榷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著溫景爍愈發暗沉的臉色,他立即說道:“是臣的疏忽,還望太子殿下念在小女是初犯的份上,不要跟她一般計較,放她一馬。臣日後定當好好教育教育她,讓她絕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