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魔族和天界都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魔祖璃月歸位,已經分崩離析的魔族,在數月之內,又迅速地凝聚在了一起,所有魔祖的舊部,都盡數歸位,為魔祖效力。

一時之間,魔族的士氣高漲,原本看到仙界之人都縮頭縮腦逃竄的魔族人,這下子一個個都挺直了腰杆,再也無所畏懼了。

因為他們心中的神明,心中的信仰,終於又回來了。

以後再也沒有人敢任意欺淩他們。

一時之間,六界嘩然,所有人都紛紛猜測著,魔祖的回歸,這天下隻怕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天魔一戰,避無可避。

卻沒想到,他們還在衡量該投靠哪一方的時候,又一記重磅炸彈,響徹整個六界。

天界太子卿衍竟然要迎娶魔祖璃月!

天界和魔界從來都是死對頭,如今兩大繼承人竟然聯姻,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啊!

可是,無論眾人再怎麽驚掉下巴唏噓不已,天界太子大婚典禮的準備,卻還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卿衍每日裏除了處理政務,就是在忙著策劃大婚,每一件事他都要親力親為,大婚當日要用的東西,所有的布置都得經過他手才行,可見其對璃月的重視。

他雖然每日裏都忙得腳不沾地,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天界的人也是真正的能感受得到,她們這位已經消沉了數日的太子殿下,是真的高興極了。

光是聘禮,就鋪了魔祖整整一條街,每一樣東西都價值連城,是求而不得的東西,裏麵最差的東西,也是南海的定海珠,看得眾人不禁咋舌,這下子也終於看清楚,這位殿下,對魔祖的一片心意。

卿衍帶著人將聘禮送到了魔祖,想了想,自從那日將璃月帶回來之後,兩人便再也沒見過麵,心裏有些想念,便讓人將東西擱置好,自己也去了魔祖寢殿。

彼時的璃月,正坐在殿外的花樹下,手裏抱著一個空了的酒壇子,喝得小臉暈紅,眼神迷離。

而她的旁邊,還靜靜的放著一個玉質的壇子,上麵雕刻著精致的花紋,是莫邪王朝皇室特有的標誌。

卿衍邁步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她抱著那個玉壇笑著哭,眼淚簌簌落下,眼圈猩紅,一臉的悲傷。

他的腳步倏然一頓,微微眯起了眼,眸中劃過一抹冷芒,他暗暗的攥緊了拳頭,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沒有上前去把那個玉壇奪過來摔碎!

“怎麽在這裏喝酒,小心受了風寒。”他抿了抿唇,佯裝什麽都不知道,走上前,輕輕開口,想要將言璃月手裏的玉壇拿過來,扶她進去。

璃月卻是一把護住了自己手裏的東西,警惕地看著他,頗有些咬牙切齒,“我都已經答應嫁給你了,就一定會說話算數,這是我最後的念想,你不要想動它!”

卿衍的心,驀然一痛,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後揪緊,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摩挲著自己的掌心,在璃月的旁邊坐下,想要說什麽,璃月卻往旁邊躲了躲,避他如蛇蠍。

卿衍的眸色暗了暗,眼底劃過一抹落寞,他突然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由得苦笑。

他逼她離開,逼她嫁給他。

“你如果執意如此的話,那我便帶兵踏平魔界,不僅如此,我會讓溫景鑠的魂魄灰飛煙滅,徹徹底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時候他說出這句話,心疼得在滴血。

他永遠忘不了,當時璃月看他的眼神。

陌生,嘲弄,難以置信,還有濃濃的恨意。

對,是恨!

她恨他!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自古嚴由愛生恨,她恨他,也總比把他當個陌生人的好。

卿衍想到這裏,苦澀一笑,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就像以前一樣跟她說笑,但是看到她臉上明顯的抗拒神色,他收回了手。

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想要離開。

璃月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聲音輕飄飄的,有些飄忽。

“記住你的承諾,隻要我嫁過來,你就得保魔界永世平安。”

卿衍的腳步躲了躲,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半晌,他抬頭看向魔界灰蒙蒙的天空,輕輕的歎息,“你我之間,竟然真的到了如此田地嗎?”

聞言,璃月抬眼,看著他的背影,那樣的千塵不染,亦如初見,她卻是扯著唇角,輕輕的笑了,極盡嘲諷。

“不然呢?你還想有什麽?師徒情誼?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相互設計罷了,談什麽情意呢。”

她的眼角有些澀,抬手拂去,轉身往回走,手裏緊緊的抱著那個玉壇,聲音輕飄飄的,卻如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卿衍的心裏。

“你走吧,在大婚之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卿衍的腳步,猛然一頓,心口的鈍痛,難以遏製,瘋了一般的蔓延到了全身。

“好!”他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地開口,“我不會再來看你,你好好準備大婚,就算是不為魔界幾萬人的性命著想,也該為溫景鑠的魂魄想想吧。”

話音落下,他長袖一拂,大步離開。

等卿衍的氣息徹底消失在了大殿中,璃月這才回過身,呆呆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冷冷一笑。

“大婚?”

她璃月的心裏,永遠隻有一個夫!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緊緊抱著玉壇,轉身進了內室。

那裏麵裝著她夫的骨灰,還有她所有的愛戀。

他死了,她的心也就跟著死了,如今隻剩下一個行屍走肉,一個空殼。

用一個空殼換魔界萬年安寧,也算是值得了。

……

卿衍從魔界回來,就將自己鎖在了大殿之中,將裏麵的東西砸了個稀爛。

聽著裏麵傳來的響動,天宮裏的婢女們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有些不明白,她們一向寬厚的太子殿下為何會變得這般暴躁。

天後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些人戰戰兢兢的跪在門口,微微詫異,沉沉問道:“殿下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