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隻恐是昭華一廂情願罷。不與昭華言語的耶律成太過孤沉,以至於昭華寧願他與自己多分辨幾句,即使兩人各執一詞,亦讓昭華感到耶律成是生生活著的。然而如今耶律成的叮囑卻讓昭華心中湧起酸楚,二十年來,難道他過的全是這般隱忍負重的日子嗎?

念及至此,昭華不欲與耶律成分說,一反常態地柔聲道:“昭華記住了。”她念著方才耶律才的重擊使耶律成身形微顫,於是低聲囑咐安為山道:“安公公,回去仔細檢查一下殿下肩頭有無淤青,我從中原帶來了一些藥酒,回頭便讓流蘇送去殿下的景辰閣。”

“王妃!”雲錦不知何時滯後了她們許多,見昭華將要與耶律成一起回去景辰閣,倏然喚住了昭華前行的步子。

昭華不知雲錦何事,隻想著耶律成左右是要回景辰閣的,便覺雲錦是提點自己莫要僭越,是而對安為山道:“請安公公服侍殿下回景辰閣罷,殿下受慣了公公的服侍,有勞公公多費心了。”

耶律成自始至終不曾抬眸望昭華一眼,反是小安子會意耶律成的心事,朝昭華笑問道:“王妃既是掛心,何不陪殿下一起回景辰閣?奴才粗手笨腳,隻怕會有疏漏,皇上都說王妃是咱們遼國的福音,王妃何不為殿下添點福氣,好讓殿下身子好得快些?”

此言一出,耶律成未嚐斥責,小安子的機靈眾人有目共睹,然而昭華卻因耶律成沒有親口邀約而委言相辭:“公公謬讚,隻怕殿下會怪責我不會服侍。前幾日承諾母後要織幾個新花樣的,恐有延誤對母後不敬,因而昭華於此恭送殿下,藥酒稍後奉上以表心意。”

安為山聽罷點了點頭,望著耶律成的模樣似有些無奈,誰教昭華不領他這番心意?又怪耶律成明明希望昭華陪伴,卻不肯開口相邀。

耶律成聞言揮開昭華纖指扶持的衣袖,麵無神色朝安為山道:“安為山,扶本王回去。”全不理身後的昭華,耶律成對她的辭絕很是不快,他隻氣昭華失禮回絕,卻未曾想到自己並沒有對昭華依禮相言,更何況昭華是他的結發之妻。

昭華望著耶律成漠然的背影愣在原地,流蘇疑聲問道:“王妃,王妃?王妃怎麽了?可是身子疲乏了?”

看在除了流蘇和雲錦再無人在的當口,昭華終是歎了口氣,吐出一句與自己當初所願不相為稱的言辭:“古人言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為何覺得殿下與我,總是形同陌路?”

“許是相敬如賓?王妃既是念著殿下,方才小安子開口請王妃,王妃為何不陪殿下一起回景辰閣?”流蘇搖頭晃腦不見昭華麵有愁容。

雲錦見狀頷首,扶持住昭華的廣袖,柔聲道:“王妃何苦賭氣?小安子不會僭越傳意,是而他方才請王妃定是殿下的意思,王妃念著殿下,卻又氣殿下不親自開口,還不是苦了自己?”

“我掛念他?你們休要胡言,我是和親的聖朝公主,我隻想在遼國周全自身與你們便好,哪裏來的什麽牽念?更何況我與殿下才見不過三麵,殿下對我不見心意,我豈會對他有所掛念?”昭華聞罷急忙辯說,她並未覺得自己對耶律成掛念,隻是沒來由的擔憂。

縱然昭華矢口否認,流蘇方覺得這才是昭華原本的性情,想當時昭華傾慕秦末生,便每每與秦末生出口辯駁,如今她又與三殿下賭氣,還不承認自己對三殿下的憂心,不恰好說明她心中是揣著三殿下的?

至此,雲錦莞爾道:“若是真如王妃所言,隻想著周顧自身與我們便好,那麽王妃方才提及古人之言,便是別有所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