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竹園一片寧靜安詳,徐徐的風吹動著竹葉沙沙作響,更給人一種心平靜氣的安寧。
段子黎斜靠在床頭,手裏捧著一本書卷,柔和的燈光在他臉上鍍上一層紅色的光暈。
感覺到院子外麵有異樣的響動,段子黎放下手上的書卷,清冷的視線看向門口的方向。
門無聲無息的被人打開,玄色的身影幽幽的飄進來,帶著夜裏特有的涼。見他麵色凝重,神色不對,遠山眉緊緊的皺在一起,不禁挑了挑眉。
“三哥?這麽晚前來竹園,可是出什麽事情了?”
段離塵並沒有立刻開始說話,在一邊詢下之後,獨自生了會兒悶氣,隨後才悶悶的道。
“叫連洬,計劃提前實施。”
“啊?”
段子黎驚訝的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眨了眨眼,抬眼望天,這是怎麽了?那個計劃還沒完善呢,一些證據還沒有找到,這個時候進行,太過操之過急,一個不好就會前功盡棄甚至滿盤皆輸。按照段離塵的性子,絕對不會不知道這個。可是還說出這樣的話,難不成…
玩味的看著坐在對麵黑著一張臉的男子,段子黎摸了摸下巴。
“三哥…可是又聽到了什麽消息?”
“或者說…淩王府又有什麽動靜了?”
“沒有。”
段離塵別扭的突出兩個字,不自然的偏過頭去,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跑來這裏發瘋。
不過在淩王府,他確確實實看到段嶼君和南靈笙兩個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雖然說他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早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但是真正看見的時候他才覺得是這樣的無法接受。
那一刻,他衝進去殺人的心都有了。天知道他用盡多大力氣才克製住自己,回去之後將書房全都砸了都不解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段嶼君趕緊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段子黎愣了愣,黑亮的瞳眸裏慢慢的都是笑意,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冷靜自持冷酷無情的三皇子榮安王露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麵。
“三哥…你…”
段子黎斟酌著用詞,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想起南靈笙昏迷不醒的那些日日夜夜,心中就是一片酸澀。
“靈笙…她和四哥…”
刷的一聲,段離塵站起身來,帶動著椅子發出劇烈的響動,讓段子黎嚇了一跳。
“天色晚了,本王先回去了,那件事情越快越好。”
不等段子黎說完,段離塵就倉促的出了房間,逃一般的消失在夜色裏,那樣子看起來竟然有幾分狼狽。
段子黎目瞪口呆的看了房門半晌,才收回視線垂下頭去,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來的還沒半盞茶時間呢…”
不過…想起那個明麗通透的女子在平遠王府多待一刻都是一種危險,還是選擇聽從段離塵的建議,提前行動。
與此同時,南靈笙獨自一個人遊**在平遠王府的回廊之上。夜涼如水,清冷的月色在她單薄的身上鍍上一層清冽的涼。
女子披著一件綠色披風,三千青絲隨風而起,追風逐麵,略略抬頭看著天空之上孤單蒼涼的彎月,月影斑駁間可見女子明亮璀璨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晦暗與陰沉。
就在剛才,段嶼君竟然賴在自己的房間裏,怎麽趕都趕不走。無奈之下,她隻能自己出來了。
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想個辦法逃離才行,要不然就真的與他再一次綁在一起了。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深,南靈笙順著回廊原路返回,今夜也隻能和子詡湊合了。
“小姐…奴婢正打算去尋小姐呢,夜深了,小姐早點休息吧。”
床已經鋪設整齊,南靈笙點了點頭,在一邊坐下,尋思了許久,才怎問“子詡,榮安王府可有什麽動靜?”
“奴婢不知。”
子詡搖了搖頭,眉眼糾結在一起,無奈的道“平遠王殿下盯得太緊了,我們根本不敢傳遞消息,所以這段時間一直處在消息閉塞狀態。”
想了想,她又道“不過…奴婢仔細觀察了一下,可以從平遠王府入手。”
“不必了。”
南靈笙自然知道她所說的入手是什麽意思,揮了揮手。段嶼君這個人她最了解,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是需要勇氣和智慧的。所以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唉,看來所有的計劃暫時是行不通了,還需要另辟蹊徑,揉了揉微疼的太陽穴,南靈笙呻 吟一聲,無力的躺在**。
板著手指計算著日子,好像很快就要圍獵了呢。這倒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想著,隻覺得兩隻眼皮沉沉的,不停的打著架,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夜,噩夢連連,使得她渾身冷汗森森。
她是被窗戶的劈啪聲驚醒的,涼風呼呼的灌注進來,有點冷。雖然子詡很快反應過來前去關窗戶,但是南靈笙還是醒了。
這個時候,天剛剛破曉,昨夜還十分晴朗的天氣突然就變了。烏雲滾滾而來,好像有人把墨汁打翻了一樣。呼呼的風聲拍打著窗戶,雖然沒有閃電,但同樣讓人覺得壓抑。
女子眉頭微蹙,撐起身來幽幽的看向窗外,沉默不語,而心裏也和外麵的天氣一樣沉沉的,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可是想要接著睡,已經不可能,披衣下床,南靈笙吩咐一聲。
“菱悅,殿下可是有了?”
“是,殿下已經去書房了。”
書房麽?
女子挑了挑眉,讓子詡為自己梳洗打扮,然後出門去段嶼君的書房。
說起來,他的書房自己還真是很就都沒有去了呢。想起當初兩人在書房裏談詩論畫的情景,恍然如夢。
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有說話的聲音,好像是極峰在和段嶼君匯報著什麽,南靈笙腳步一頓,隨即豎起耳朵。
因為還有一段距離,所以聽的不太真切,但是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好像在說“淩王…孩子…流產…”
手指微微一縮,攥緊了衣袖,南靈笙心中起伏,有喜有憂,心亂如麻。
並不是說她真的心疼這個妹妹,而是覺得,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那麽…淩王的事情就死無對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