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圍的密密麻麻的府兵散開了一條狹窄的道路,南國候陰沉著臉,邁著沉穩的步子一步步的走來。那種不怒自威的王侯氣勢以及多年在官場當中積下的威壓排山倒海而來。

黑衣人的目光更是閃爍不已,手上的力道下意識的收緊,南靈笙痛苦的皺起眉來。

真的好疼。

盈盈雙眸帶著三分委屈三分恐懼四分不安就那樣看著自己的父親,在赤紅色的火光之下都可看出她臉色煞白毫無血色。額頭上是細細的汗珠。

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真的心疼,南國候緊皺的眉更是深深鎖在一起,銳利的眼中寒光閃爍。

“把她放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不是商量,不是妥協,而是命令不容置喙的命令。

“放我走,否則她和我一起死!”黑衣人做著最後的掙紮,手上的簪子入肉三分。

南國候下意識的想要上前一步,卻硬生生的止住,漆黑的眼瞳與南靈笙對視,這一刻南靈笙從他的眼底看出了緊張,心中一暖。

她視線微動,眨了眨眼睛,南國候先是愣了愣,隨後明白了什麽,微不可查的點頭。

再次開口的時候話鋒一轉“好,你先放了她,本候保你平安。”

“真的?”黑衣人大喜,隨後到“給我準備馬車。”

南國候點頭,揮了揮手,身邊立即有隨從跑了下去,準備馬車去了。

黑衣人拽著南靈笙小心翼翼地向大門口而去。一邊走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尤其是步步緊跟的南國候。

南國候府府門洞開,門外停著一輛破舊的馬車,黑衣人這才鬆了口氣。強製性的拉著南靈笙上了馬車。

車簾將掀未掀,正是黑衣人鬆了口氣的時候,就在這時刻。

三,二,一。

南靈笙抬腳向後狠狠一踹,整個人身子前傾滾入馬車當中,黑衣人意識到不好,整個人就要撲上來,尖銳的簪子,眼看就要落下。

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破空聲傳來,長長的羽箭釘在黑衣人身上,那人悶哼一聲,不敢瞪大眼睛,手上的簪子咣當一聲落下,擦著南靈笙的耳朵,落在地上。

沉悶的咚的一聲,是人體摔落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刻府兵圍了上來。

“小姐,你沒事吧?”

管家慌忙上前,將南靈笙扶了下來,見她雪白脖頸上汩汩鮮血流出,一時間慌了手腳。

南靈笙艱難的起身,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袍,先堵住流血的傷口,跳下馬車,冷冷的看著死不瞑目的黑衣人。

“給我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南國候的臉色比風雨欲來的天還要更甚幾分,管家依言上前在他身上一陣摸索,從懷中搜出一個小冊子,恭恭敬敬的捧到南國候麵前。

看著那熟悉的小冊子,南靈笙無聲地勾起唇角,現在好了,不用等什麽時機了,陳姨娘自掘墳墓,可怪不得我。

南國候一目十行飛快地翻閱著那小冊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分外精彩,到最後握著那小冊子的手不停的顫抖,額頭上青筋暴跳。

胸中的怒火不可抑製的翻湧連帶著眼睛都通紅一片。就在所有人被他的神情所攝,以為下一刻他就要雷霆大怒的時候,南國候竟然出奇的平靜了下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用所有的意誌力克製心中的怒火之後,南國候看著南靈笙道“你受驚了,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公道。”

“是。”

南靈笙很是順從地點頭,管家親自送她回到院子。這才離開。

“小姐,老奴這就去請大夫。”柳嬤嬤說著就要往外跑。

“去清雅閑居,陳大夫應該在哪兒。”

南靈笙囑咐了一句。看著老嬤嬤驚惶失措地跑了出去,皺著眉將堵在傷口上的布拿了下來。

這傷口挺深的,不停的流血。不過這麽一會兒手上的布料已經被鮮血浸濕。皺著眉坐到銅鏡邊,看著那小小的傷口,不禁有些後悔。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歎了口氣,看著被翻的混亂不堪的房間,南靈笙緩緩的閉上眼睛。

柳嬤嬤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陳大夫就趕了過來,菱悅也跟著回來了,見到小姐這幅樣子,嚇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讓小姐一個人回來的…”小丫頭失聲哭泣聲音哽咽。

南靈笙由著陳大夫為她清理傷口上藥包紮,低聲安慰著小丫頭“我還活著好好的,你哭什麽?多不吉利。還不快過來幫忙?”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思開玩笑,菱悅抽了抽鼻子,慌忙跑出去打水,順帶著叫人來收拾淩亂不堪的桌子。

一行人忙忙碌碌到三更天,這才收拾妥當。南靈笙的傷口很深,止了血上了藥,但很有可能留下疤痕,陳老大夫皺著眉離開,想辦法去了。

柳嬤嬤這才惴惴不安的上前請罪。

“小姐,您罰老奴吧,老奴沒有守住院子,直到裏麵傳來聲音才發現有人闖了進來,實在該死。”

菱悅也才反映了過來,去檢查有沒有丟了什麽。

南靈笙抬手示意老嬤嬤起身,這個嬤嬤是娘親的陪嫁,從小就在自己身邊的老人。她自然不會懷疑。

“柳嬤嬤不必自責,她們有心算計,怎麽能怪你呢?何況今夜也算是因禍得福。”

“菱悅,你不必找了,來與我說說娘親那邊出了什麽事情。”南靈笙將視線落在忙忙碌碌的菱悅身上。

一說起這件事情,小丫頭氣的跺了跺腳,憤憤不平的開口。

“真沒想到,青蓮姐姐也這樣背主忘恩吃裏扒外!”

她咬牙切齒,繪聲繪色的將清雅閑居的事情說了一遍,南靈笙撐著下巴,幽幽的看著窗外。

原來青蓮和一個侍衛私通,被陳姨娘知道,用這件事情做把柄,要挾她做娘親身邊的內應。

從娘親開始查帳的時候,青蓮就將娘親的一舉一動報告給陳姨娘。還好自己那天行動夠快,否則張掌櫃得了消息,毀了所有消息逃走,這件事情就麻煩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陳姨娘意識到了危險,再加上自己手上已經有了證據,她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原本陳姨娘的計劃是讓青蓮在娘親的茶水裏下藥,在娘親昏迷不醒的時候找到證據銷毀,可沒想到最重要的證據南靈笙並沒有交到母親手上,所以才用了調虎離山之計。

如果不是他們露出了馬腳,那現在自己也在娘親的院子裏昏睡呢,

青蓮見自己久久不到,又發現笙簫閣這邊有不小的動靜,知道事情敗露,想要去通知陳姨娘的時候,菱悅按照自己的吩咐叫著南國候已經趕到。

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南夫人,就將院子裏的人通通看管了起來。這個時候陳大夫也到了,救醒了南夫人。

青蓮本來就是被人要挾,迫於無奈才做出這樣的事情,被娘親一問之下就什麽都說了。

菱悅不由感慨道“其實青蓮的事情夫人早就知道,本想尋個機會成全他們的,卻沒有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

南靈笙無奈一歎“娘親怎麽樣了?”

“夫人很好,小姐放心。隻是藥效還沒散去,無法前來,大夫說明天一早就沒事了。”菱悅照實回答。

南靈笙點了點頭,看著天色不早了,才上床休息。明日一早還有場好戲上演呢,定要養精蓄銳才行。

朦朧間聽到外麵莎莎的聲響,沉了一夜的天空,終於下起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