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靈笙長久站立在長街的盡頭,抬頭遙遙的望著不遠處卷起的飛簷,和高聳的大門。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娘親或許就在那飛簷之下,靜靜的等待著女兒的歸來,還有其他曾經的一切,一點一點映照在腦海中,可是臨近家門。卻有一種近鄉情怯的心態。
當初走的時候算是萬念俱灰,算是走投無路,原本想著一去不返,娘親怕是傷透了心吧。
可是現在諸多麻煩背在身上,卻又不想將這些事情帶到那唯一可以避風的港灣,再等等,再等等,所有的事情平息之後,再回到府中,承歡膝下,再也不讓娘親擔驚受怕。
無聲一歎,黯然轉身,背後卻傳來輕輕淺淺涼而淡的聲音。
“過家門而不入,靈笙,你這是準備唱哪出啊?”
這聲音是有那樣的熟悉,有一段時間經常在自己耳邊晃悠,揮之不去,可是這聲音又是那樣的陌生,無法想象,在這清淡溫涼的聲音下,用含著殺機和陰謀。
紮紮的車輪碾動聲傳來。南靈笙轉過身,果不其然,看見段子黎搖動著輪椅緩緩而來。
麵容含笑,如往常一樣雲淡風輕,似乎包裹了全世界的純潔。
女子抿唇不語,下意識的垂下眸去,躲開他的視線。
“怎麽?多日不見你都不知我是誰了?不問聲好嗎?”
段子黎倒是一點都不見外,自顧自的說著,見她還不說話,又道。“你倒是消瘦了不少,許是解毒,花費了不少心力吧。”
南靈笙突然抬起頭來,莞爾一笑。“有勞殿下掛心了,靈笙一切安好。且這一路行來,多是殿下傳言,想來定是好的,便無需多問了。”
她話語雖然含笑,但聽得出來,其中淡淡的疏離,還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涼。
那種如同鏡中空花,水中幻月,可望而不可即的高雅。好像讓她變了個人一般。從內到外的蛻變,更是讓段子黎眸中一亮。
“你說的沒錯,是我太過執著了。”
他催動輪椅,在女子三步之遠的距離停下抬頭看她,清涼如水的眸下隱藏的是灼灼的星光。閃閃爍爍間,隻倒映出她的影子。
“靈笙,你可介意再與本王到處走走?”
不動聲色的將手攏在袖中,微微握緊,他聲音中有一種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期盼。
算起來似乎並沒有多長時間,可不知怎的,總覺得許久都未與她相見了,真是想念了,懷念當初二人舉棋對弈品茶聊天時的情形,便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南靈笙猶豫了片刻,到他身後,伸手握上了他輪椅的扶手。推著他緩緩向前。
一路之上很是安靜。南靈笙不說話。段子黎也不說話,兩人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長街很寬,行人無數,凡是他們經過的地方,紛紛有人駐足回頭觀看。原因隻是因為段子黎的這張輪椅太過惹眼。
兩人像是沒有發現一般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大街小巷。直到路過一品香的時候。南靈笙腳步頓了頓。
“不知殿下想要去哪兒?靈笙實在有事,怕是不能陪殿下久逛了。”
“你的桃花醉是酒中聖品,隻可惜你走了之後,本王便在沒那口福了,想來這一品香應該是有桃花醉的。不如我們上去坐坐吧。”
段子黎顧左右而言他。施施然的轉移話題,女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然後推著他進一品香。
到了本就留好的雅間坐了小二送上了桃花醉。看著白玉杯中猩紅的酒液,聞著滿是酒香恍惚間,似乎也看到那些那張揚紅衣如火的男子手捧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爽朗大笑,瀟灑如風,女子不由有些愣神。
“靈笙,不過出了趟門,回來之後怎就如此生分了?難道是真的將我上次說的混話放在心裏了?我當時不過是一時糊塗,唐突了你,所以…”
“殿下說的哪裏話,靈笙聽不明白。”
抿了一口酒,抬眸定定的看著他。南靈笙輕聲開口。“ 靈笙這一路走來,聽了不少的閑言碎語,都是關於殿下的,所以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不知該如何麵對,請殿下莫怪。”
段子黎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垂下眸去把玩著手上的白瓷酒杯晃了晃片刻之後,幽幽的問了一句。
“閑言碎語嗎?靈笙你還信這個?”
“殿下沒有給我不信的理由。或者殿下真的敢當著我的麵否決嗎?”
高門大戶當中,最不缺的就是閑言碎語的確沒錯,可假亦真時真亦假,有些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段子黎搖晃酒杯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對麵的女子隨後又別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