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過獎,靈笙愧不敢當。”

南靈笙虛虛應了一聲。段嶼君優雅喝茶,房間當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謝言都感覺到兩人間的氣氛不對。 可到底哪裏不對卻說不上來。

段嶼君靜靜地觀察著麵前的女子。紅唇皓齒,眉目如畫。唇角含笑,氣質高華如同空穀幽蘭,她就坐在那裏,看起來溫柔婉約,可不知怎的,總覺得她周身蒙著一層水霧。看得見卻猜不透。他明明在笑,卻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

不對,或者說隻是距他於千裏之外。段嶼君垂下眉眼,他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覺,可這次的感覺卻很是奇怪。

許久之後南靈笙終於忍不住蹙了眉頭。收起手帕挑眉看他。“王爺可還有事?”

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在說,東西你也還了,怎麽還不走呢?

段嶼君又是一愣,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會下逐客令唇角笑容淡了幾分,從來都是女人往他身上靠的,還沒見過往外推的呢。

可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若真的起身走人,倒像是被他趕走,可若不走,似乎也不妥,段嶼君緊了緊,手上茶盞。

就在這兩難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咕咕咕的聲音,一隻雪白的信鴿落在窗外,段嶼君一見,向前將它捉在手中,從腿上解下竹筒,掏出紙條看了一眼,回身道。

“本王有事先行一步。”將視線落在謝言身上淡淡道“剩下的事情有空再說。”

南靈笙目光閃了閃起身送客,隨後朝著謝言笑道。“如今時間尚早,公子正好去我府上將那東西取走。”

段嶼君前行的腳步頓了頓,很快便下樓去了,南靈笙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無聲一笑。

從袖中取出那塊被段嶼君碰過的手帕,深深的看了一眼,從二樓的窗戶再次扔下,柔軟的手帕隨風飄飄落下,掉入塵埃當中,南靈笙拍了拍手好像拍去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般。

謝言看著這兩人。不知怎的突然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將視線落在段嶼君離開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

南靈笙回到座位上坐下,心情極好,自顧自的倒了杯茶,細細地品茶,見他這幅樣子,漫不經心的詢問。

“公子與平遠王殿下很熟嗎?”

謝言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不過剛剛中狀元,怎麽可能和平遠王殿下相熟,不過是偶然遇上,所以便聊了幾句。”

南靈笙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放下茶盞起身道。“走吧,隨我去拿那一方玉硯台。”

“啊?”

謝言搓了搓手。表情有些古怪,良久後才不好意思的道。“小姐…我並沒有湊夠銀子,所以那硯台還是放在小姐那裏吧。”

南靈笙並不多言,隻是讓他跟上。謝言也不好再說什麽。也隻能答應。

剛出了芙蓉樓。就看到不遠處有紅色身影,怒氣衝衝的向這邊而來。暗叫一聲糟糕。怎麽在這個時候碰見他了?而且看他這樣子定然沒什麽好事,萬一被他認出來那還了得?

想都沒想的抓住謝言。就像一邊躲去。這個時候跑進巷子裏裏太過刻意。情急之下,她突然抓住謝言換了個位置。背對著大街的方向。小臉幾乎貼在謝言的胸膛上。

謝言先是一驚,隨後一愣,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就連臉都不由自主的紅了紅。

菱悅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上前阻止。南靈笙卻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角餘光偏向街頭。

眼看著溫蓮公子像一團旋風一樣卷進了芙蓉樓。眨眼就消失不見,連個眼神都沒向這邊瞥來,長長的鬆了口氣。再也不敢多做耽擱,拉著兩人就向南國侯府的方向跑。直到拐過了巷子,在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拉著謝言的手臂。慌忙如同燙手的山芋一般鬆了開來。

“方才實屬無奈,請公子海涵。我們快走吧。”心中惱怒自己今天是丟人丟大了,快步向前。

謝言傻愣愣的看著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手腕上還保留著女子的溫度,鼻尖還有若有若無的清香。

直到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才如夢初醒一般,慌忙追了上去。

“小姐那人是誰呀?您為何如此躲避他?”菱悅不解的詢問,眼角餘光不時偏向身後跟著的人。

剛才小姐反應也實在太大了,這若是傳了出去,可是會壞了小姐名聲的,還有就是那書呆子一臉陶醉是幾個意思?

為什麽躲他?

南靈笙悶不做聲,心中憤憤,還能為什麽?看他那張牙舞爪氣急敗壞,直奔芙蓉樓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衝著自己利用他的名聲救了子詡而說禮來了。

說理倒是也沒什麽,可是若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樣子,以他那性子,怎麽了得?不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跑,難道等著被他抓嗎?

同時她也慶幸還好自己跑得快,要不然前麵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費了。

“菱悅,你去將所有關於我的畫像通通買回來…算了。”

南靈笙搖了搖頭,覺得不妥,畫像可以再畫,就算買完第一批也會有下一批,遲早會暴露,咬咬牙,幹脆道“外麵不是勝傳我劃傷了臉奇醜無比嗎?你去添一把柴,最好將畫像流出去。”

“啊?為什麽呀?”

菱悅不解地瞪大眼睛,人家都是把自己往好處誇,可自家小姐怎麽做出這等自毀清譽的事情?這花香若是傳出去,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呀,若是無人敢上前提親,該怎麽辦?

“沒有為什麽,照我的吩咐去做!”

南靈笙沉聲吩咐,不需要太長時間,隻要再給她一個月一個月之內她拿到自己該拿的,就將這種流言打破。

溫蓮公子實在是太精明了,如果他通過子詡查到自己的身上,再把她和無雙的畫像一對比,那可真的就穿幫了。

“哦。”

小丫頭悶悶地應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的。

南靈笙也懶得多做解釋。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下次想要見溫蓮,要多做些準備了。這人最是睚眥必報,若是被他稍稍整治一下自己可就真的會滿盤皆輸呀。

謝言跟在一邊靜靜的聽著,無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問什麽又覺得不妥。

這一路之上,三人在沒有說什麽話,直到到了南國侯府。

請謝言到前廳坐下,南靈笙吩咐道“卻將墨玉硯台取來。”

“是。”

謝言坐在一邊等著,經曆了剛才的事情還有些不自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捧起茶盞,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茶

南靈笙坐在一邊看著他這個樣子,心中忍不住暗笑,一個大男人竟然別自己還要別扭,倒真是奇了。

“謝公子,剛才的事情還請公子莫要多言。”許久之後南靈笙打破了沉靜。

“方才的事謝某已經不記得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謝言很快就別開視線,臉頰微紅。

菱悅很快就取來了墨玉硯台放在謝言的手邊。南靈笙上前兩步道“完璧歸趙。”

“可是…”

“就當做剛才事情的補償吧。”南靈笙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眼眸當中閃現過一絲歉疚。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謝言慌忙站了起來深深鞠了一躬道連話都說不利索,結結巴巴道“方才的事,小姐實屬無奈,在下知道,更何況在下也並未損失什麽談何補償?”

南靈笙親手將墨玉硯台放在他手中,笑而不語。剛才自己隱晦的話在他的仕途之上已經產生了不好影響,段嶼君一定會多加試探,對以後影響極大,斷了他的一條後路這點補償算是少的。